第六十九章

林琅站在花落的跟前,卻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明明自己比花落大好多,卻總有一種被從裡到外看穿,無所遁形的感覺。

他乾笑兩聲,才強裝鎮靜下來,走到花落的跟前伸出手,“花落你好,我是欣平集團謝總的第一助理,今天我奉謝總之命來接你去公司就職的”,說完頓了一下,語氣裡帶着一絲的不滿,“我來了一早上了,碰巧你剛出門,一直等到現在,你總算回來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就職”?花落沒有理會他伸出的手,林琅尷尬的將手縮了回去,然後連連點頭,“是的”。

“我什麼時候說今天去上班了,還有我什麼時候和你們簽過合同,應徵過你們公司”?花落漠然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嘲諷,“居然還勞動你一助的大駕親自來接我,我這面子可真夠大的。”

看着花落無動於衷的樣子,林琅顧不得他尖銳的言語,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把人帶回去,謝憲平那殺人的目光,就能讓他如芒刺在背,而且也會對他的辦事能力進行質疑。

所以今天人是一定要帶到的,他放軟語氣,小心翼翼裡帶着一絲的乞求,“花落,我不知道你和謝總之間有着怎樣的約定,但是他今天刻意的關照過,所以務必請你走一趟”。

說着苦笑了一下,“我只是領命行事,如果有什麼誤解正好你去了和謝總說開了不是更好”。

說着又小心賠笑着加了一句,“你說是不是”?

看來是非去不可了,看着眼前陪着小心的林琅,花落突然失去針對他的興致,他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向車子走去,林琅見狀喜出望外,急忙快步上前先一步將車門打開。

車子飛快的向前駛去,看着兩邊不斷倒退的景物,賞花時輕鬆愉悅的心情早已煙消雲散,謝憲平的不依不饒讓他煩悶不已。

他坐在車裡,兩眼望着車外,嘴脣抿成一條直線,細膩的肌膚在光的反射下泛着盈潤的亮澤。

林琅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偷偷的瞄幾眼花落的側臉,清晰鮮明的輪廓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精雕細琢,每一個細節都恰到好處的展現了那種天然的美感。

林琅不得不佩服自己老闆的眼光,這樣一個清澈剔透的人,彷彿是上天遺落在人間的一刻璀璨星辰,無論誰看見了都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也難怪老闆會動心了。

如果真的有人能打動謝憲平,走入內心的也許真的只有眼前的這個人了。林琅正神思飛揚,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手機屏上顯示老闆兩個字,林琅看了花落一眼,見他沒有絲毫的觸動仍然看着窗外出神,林琅按了一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是謝憲平漫不經心的語氣,“怎麼這麼久,人接到了嗎”?林琅看了看花落連忙說,“接到了,現在正在路上,馬上就到”。

“噢,那就好”,謝憲平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但是剛纔拉長的尾音卻顯示了他心情的愉悅。

謝憲平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褪去,正站在他旁邊等他指示的高澄很詫異,平時從不將喜怒哀樂放在臉上的老闆,總是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

那面無表情的面孔讓人生畏,今天怎麼了,居然笑了,心情很好的樣子,他記得就是剛纔接過那個電話之後,然後讓才老闆的心情發生了變化。

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還是剛纔又接一筆大的業務纔會讓老闆開心至此?高澄的心裡暗暗的嘀咕着。

和他的老闆一樣,高澄也善於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隱藏在心底,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他在國外曾加入過僱傭軍,幾經生死讓他學會了掩飾自己的一切,像一頭猛獸那樣隱藏在暗處只等獵物經過而勃發的致命一擊。

正因爲都是同一種人,知道他們這種人不會輕易的將自己的情緒寫在臉上,所以纔會更加的想知道這個能牽動謝憲平情緒變化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笑意一直漫延在謝憲平的嘴角,眉梢飛揚,肅穆刻板的臉上竟然也萌生了幾分的生動,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把脖子上的領帶正了一下,問身邊的高澄,“我這樣行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妥的,這西服的顏色是不是太深了,還有這領帶,是不是顯得我太深沉了”?

高澄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老闆,一向在商場上狠厲果斷,鎮定如斯的謝憲平,此時站在他的面前竟像一個手足無措的毛頭小夥。

帶着緊張不安和惶恐的心情期待着心上人的到來,高澄覺得自己的好奇心也被謝憲平的忐忑不安勾了上來,空前的膨脹,他突然發覺自己甚至比老闆更期待。

怦怦跳動的心跳如同鼓點一般,在血液的傳送下,蔓延至全身,高澄的身體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他等待着,期盼着就如同舞臺上那即將打開的銀幕,不知道出現在眼前的會是一幅怎樣的畫面。

車子緩緩的駛進了停車場,林琅下了車將手裡的車鑰匙拋給了趕過來的停車場保安,在他殷勤的目光裡帶着花落走了停車場。

擡頭看看高高聳立的灰色大廈,又轉頭看看旁邊商場的出口大門,那裡依舊人來人往,花落想起羅宇第一次帶他走進這裡,給他買的第一個禮物。

也許從他邁進商場的那一刻,有些東西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他收穫了愛情,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個禮物,也帶來了困擾,帶來了麻煩,而且現在這個麻煩還在如影隨形的困擾着他。

後悔嗎?花落在心裡問自己,隨即又搖搖頭,怎麼會後悔呢。細細想起那些細枝末節,情到深處情自濃,那些溫柔的話,細緻的吻,熨帖的關懷,如烙印一般的銘記在心底,想起來的時候甜如蜜,扯動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這一切早已和血肉融爲了一體,無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