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金光把海底掏出了一個深達百丈的窟窿時,一聲懶洋洋的但是絕對不客氣的聲音從海底傳了出來:“哪個王八蛋不長眼睛的?老道我睡覺都要來打擾麼?”一蓬刺目的七彩光芒自海下方不知哪個地方捲了起來,穩穩的把那金光託在了半空中。
那懶洋洋、蒼老、沙啞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好熱啊,真是煩人,給我破!”
隨着他最後那個‘破’字,方圓百里的海面上突然捲起了滔天的巨浪,到了最後更是騰起了一個直徑十幾裡,高達千丈的巨大浪頭。‘咯吱’聲中,那浪頭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凍結成了冰塊,隨後縮成了斗大的一團冰球,朝着那道金光猛擊了過去。
天空的金光更盛,彷佛一根黃金柱子一樣轟鳴着砸了下來。冰球和那光柱,正好在身體縮小得只有平時一半的水元子身上碰撞了開來。
黑色的光芒閃動了一下,方圓千里之地都籠罩在了漆黑的光芒之中。如果不是在廣闊無邊的大海上,這樣的景象絕對可以嚇死無數百姓了。巨大的衝擊波沒有絲毫浪費的,結結實實的全部轟擊在了水元子的身上。上方天空敞開了一個直徑百多裡的巨大窟窿,一絲絲的雲彩在上面急速的飛奔着;下方的海面平地裡矮了上千丈下去,方圓千里的海面上滿是白色的波紋,那是海水被急速壓縮後行成的異象。
‘砰砰砰砰’,巨大的爆炸聲從天空中響了起來,三十九塊黑色石碑炸成了粉碎。每一塊石碑炸裂的威力都可以稱得上是開天闢地一般的可怕,如果不是在那極高的天空,如果任憑他在地面上爆炸的話,恐怕方圓百里之內一切都要化爲齏粉。
那懶洋洋的聲音滿意的說到:“唔,這下好了,安靜了,老道我繼續睡。”他的聲音似乎就是從整個海平面下發出的,整個海面都回蕩着他的聲音,音如雷霆,聲勢浩大至極。
天空中,一點微弱的白光慢慢的閃起,隨後那一點白光越變越亮,到了最後更是刺得人眼睛痛。一個歡快的聲音驚天動地般響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總算爽了,至精至純的水靈之體終於練成了。水火交融,陰陽交加,老子身體裡的那一絲混在的混沌元氣總算被煉化乾淨了。哈哈哈,老子這回就算碰到大羅天仙,也可以打得他滿地裡找牙了。”
水元子,清瘦了三分的水元子手舞足蹈的出現在了空中。他身上的仙氣更濃了,飄飄然彷佛有隨風而去的模樣。他樂滋滋的笑着:“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哈哈哈,先天水靈,我總算恢復本源之體了。”
狂笑聲中,水元子朝着四周看了半天,嘀咕了一句:“奇怪了,海面上的浪頭怎麼會突然捲起來的?幸好那股力量引發了太陽真火的爆炸,便宜了老子,起碼少捱了一個月的苦頭,被太陽真火練形,可不是輕鬆的事情……唔,海面上的浪頭怎麼會突然捲起來的?”
尋找了半天,水元子也沒有找到任何奇怪的地方,他吧嗒了一下嘴巴,很奇怪的拍拍自己的腦袋,化爲一道清風瞬息間不知道去向了。
海面下響起了方纔那個蒼老的聲音:“哎呀,剛纔沒主意,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傢伙居然在借用太陽真火煉化形體,嘿,幸好老道我沒有招惹他,否則被他找了下來,這小北極可保不住了。要是老大老二還在,倒也不怕他,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麼,打不贏,我老道躲總是躲得及的……唔,繼續睡覺,睡覺……睡覺……”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漸漸的消泯無蹤了。
草原上,五萬金帳汗國的精銳大軍一層層的被那強勁的箭矢給削了開去,箭矢破空,人血肆意流淌。那金帳汗國的行軍總管大聲的吼叫起來:“停手,停手,聽我說。”
朱棣親自操起一張巨弓,遠遠的一箭射入了他的胸膛。朱棣不屑的冷笑着:“聽你說什麼?有什麼好聽的。你們金帳汗國派人來,朕就派兵擊潰你們。還當你們是那強大無比的金帳汗國麼?你們也日暮西山了,我大明卻正是照樣初升,哈哈哈哈!給朕殺光了這羣蠢物。”
箭矢更加密集了起來,這些金帳汗國的戰士身上那沉重的、防禦力超強的鎧甲,此刻反而成了他們最大的束縛。他們的戰馬根本就沒有足夠長的距離讓他們跑起來,就被密集的箭矢灑落在了草原上。血,一層層的浸染着。
在被鮮血浸泡的草原下面,深深的地底下,六個渾身閃動着血光的老頭在一個巨大的洞穴裡,按照一個詭異的陣法拼命的旋轉着。他們踏罡運氣,每一聲咒語發出,每一道靈訣射出,就有大量的鮮血從洞穴的四壁被吸了進來,匯入了懸浮在空中的一顆巨大的血球之中。整個洞穴內鬼氣沖天,血腥撲鼻,有如地獄一般。
枯瘦的右聖帶着三十幾名下屬神君默默的站在這個陣法之外,右聖的手指頭上有一團綠色的火光在閃動,每當那火焰膨脹的時候,立刻就有無數白色的魂魄從四面八方被吸了進來,強行的被驅入了那顆血球之中。而當綠色的火焰縮小的時候,則那顆血球也跟着縮小,一圈圈的綠色光芒從血球中滲了出來,可以看到紫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魂魄被熬稀粥一樣的熔鍊在了一起。
右聖擡頭看着頭上的洞壁,低聲的陰笑到:“你們努力殺,儘量的殺,殺得越多越好,這顆‘萬魄珠’的力量就越強啊……聚集十三顆萬魄珠,從十三個方位炸開,想必可以的……嘿,元聖,功勞不會讓你全部佔走的。”
他低聲的喃喃自語:“你以爲依靠着四大戰將以及僧道衍那一羣小人,就可以操縱朝政麼?呸,那裡有這麼容易?還是象我這樣,更加主動點好。你想不到罷,浮靈、浮雲他們六個,卻是已經被我收買了,你想不到罷?嘿嘿,他們可是主子的直系屬下啊!有他們幫忙,加上本聖控制了血神教、巫門教、殘圇教這些中原有名的邪教,收集萬魄珠可是太容易了。”
“殺,你們拼命的殺,殺死的人越多越好。嘿嘿,我好容易派人滲入了元蒙的王庭,不就是想要看着元蒙和大明拼命的征戰殺戮麼?”
他眼裡閃動着血紅色的、得意洋洋的光芒,突然他回頭朝着一個下屬呵斥到:“幻絕那傢伙怎麼還不回來?莫非他拿着捆仙索逃跑了不成?豈有此理……血神六子潛伏在那個部落中收集處女元陰,居然碰到了呂風,這又是怎麼回事?莫非幻絕沒有碰到他?莫非他能殺了幻絕?那小子恐怕連金丹都沒有練成的,又怎麼能殺了幻絕?”
他喝令到:“還不快去找,把幻絕給我找回來。要是他帶了捆仙索逃走了,我就要了你們的命。哼,這顆萬魄珠正好還欠缺一道主魂。”
那幾個下屬嚇得魂飛魄散的,連忙磕頭後化爲黑煙從洞壁鑽了出去。右聖這才滿意的回過頭來,專心致志的開始收斂亡魂。他低聲到:“沒有這個道理啊,捆仙索雖然是上古神器,但是也不值得幻絕去冒險的。跟着本聖,日後得到的好處可是比區區一捆仙索要大多了,他腦袋糊塗了不成?真是沒有道理的。”
“莫非他還真的被那呂風殺了?唔,有可能,但是不應該,幻絕的功力在普通修道人之中,已經是頂尖的好手了,加上那十幾個奴才,區區一個呂風,大明朝的錦衣衛,哪怕他的武功再好,也不可能被消滅的啊。”
“古怪,古怪,不管了,就算幻絕死了也沒關係,這顆萬魄珠可是到手了……唔,四萬五千九百人的鮮血,三萬七千八百七十二條戰士的戾魄,嘿嘿,這顆萬魄珠的威力可真不小啊。多殺點,你們殺得越多,這件寶貝的威力就越大啊。你們大明朝和元蒙再征戰個七八次,十三顆萬魄珠狠容易就到手了麼?”
地面上,金帳汗國的精銳們終於要開始突圍了。他們看了看四周的局勢,朱棣的中軍加上常鐵的輜重大隊大概有十萬人左右,張玉、跦能的左右兩軍分別有五萬大軍,只有呂風、小貓率領的騎兵大隊看起來僅僅兩萬出頭的模樣,應該是最好突破的一點。
於是,一個萬夫長手中的長刀一揮,大聲的吼叫起來:“往北邊突擊……勇士們,殺光這羣混蛋,我們不和他們糾纏。他們憑藉手中的弓弩欺負我們,不是真正的戰士,我們不用理會他們。”
殘餘的四萬多金帳汗國的鐵騎緩緩的衝突了起來,兩裡許的距離,足夠讓他們的速度達到最高點,用來衝破呂風和小貓率領的大軍。呂風他們的軍中弓弩並不多,並不能從前方給他們沉重的打擊,只能任憑這一支鐵流滾滾的衝近了。
朱棣、張玉、跦能的大軍咆哮着追了上去,他們從兩翼、從後翼拼命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填裝弓弩,射出箭矢。伴隨着這些當代最強大的殺人工具一次次的歡呼着衝上天空,頓時又有一批批的金帳汗國的戰士倒在了地上。
馬和對於這樣的逃竄,唯一的評價就是:“白癡,他們徹底的丟光了他們祖先的臉面。他們觀戰的時候,好像豬,不,我不應該侮辱豬,他們比最白癡的豬還要蠢十倍……他們逃跑的時候,就比最膽小的兔子還要懦弱十倍,尤其他們在逃跑的時候還是這樣的愚蠢,他們居然沒有留下任何的殿後的部隊。他們是想要我們徹底的圍殲他們麼?”
朱棣歡呼着用碎玉刀劈下了一個重裝的戰士,鋒利無比的寶刀,強橫無匹的真氣,讓這個倒黴的戰士連人帶馬都被劈成了兩片。朱棣狂笑着:“他們越是蠢,朕就越高興。馬和,傳令下去,張玉、跦能兩軍分派一萬人繞路去呂風他們身後,再佈置一道軍陣。朕要徹底的幹掉這五萬人,一個人都不留下來……唔不,他們的將領可以留下。”
朱棣露出了微妙的笑容:“看看啊,朕要讓這些成吉思汗最偉大的子孫,在朕的面前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這是多大的功績啊。”他志得意滿的看着屬下大軍在他的命令下輕快的調動,滿足的哼哼起來:“父皇毀滅了元蒙帝國,朕就毀掉他們的信心……朕要讓他們知道,不管他們的祖輩是多麼厲害的英雄人物,可是他們卻只不過是一羣蠢物了。”
“一羣愚蠢的,面對我們強大的大明帝國,還敢窩裡內鬥的蠢物。”
雪亮的刀氣不斷的射了出去,朱棣微笑着把幾個落在最後面的戰士劈下了戰馬。刀光一轉,朱棣順手連同那些戰馬的頭顱都給劃拉了下來。如此多的鮮血,讓朱棣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呂風抓着一柄沉重的點鋼槍,慢吞吞的用槍尖在臉蛋上劃了幾下,把下巴上面的鬍鬚給平平的削了一層去。他嘀咕到:“身體髮膚,不可毀損,誒,本官在四川就已經毀過一次了,再來一次又如何?子不教,父之過,我那不知名的父親,你老人家就在閻王爺那裡挨板子罷。”
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洶涌而來的鐵騎,又看了看身後快步趕到的兩萬槍兵,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小貓,他們是欺負我們這邊兵力最弱啊,所以想要從我們這裡逃走……唔,你帶着兄弟們正面衝擊,喏,看準了他們陣中的將領沒有?給我砸了他們。本官所屬,從側翼截斷他們的隊伍,把他們拖在這裡。”
點鋼槍揚了起來,呂風率領一萬鐵騎轟鳴奔出,繞了一個圈子,朝着金帳汗國大隊人馬的右翼捅了過去。小貓一聲咆哮,手中鐵棍高高的舉起,他怒吼着:“兄弟們,上了……回到應天,老子請你們沒死的人喝酒。”
“喏!”沒有什麼好說的,一萬多名騎兵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跟在了小貓的身後,排成厚實的方陣朝着前方滾滾而來的鐵流衝了過去。
金帳汗國選錯了方向,他們以爲呂風他們這邊的軍隊是勢力最弱的,可是實際上這裡的戰鬥力是最強的。一個妖靈期的虎精,一個分神中期的修道之人,這樣的兩位大高手在隊伍中能夠發揮出來的破壞力,是極其可怕的。
小貓的棍影如山,籠罩了方圓十幾丈的距離,加上他座下的馬妖跑得飛快,他已經深深的沒入了金帳汗國的大隊中。棍頭上鮮血橫淌,十幾個敵軍將領,已經被他砸碎了腦袋。他帶着五百親兵,正一陣風一樣的衝向了最近的一個萬夫長。一路上,沒有人是他一棍之敵。棍子揚起來,砸下去,屍骨橫飛,太簡單了。
呂風的點鋼槍則是刺出了朵朵梨花,紛紛舞舞的槍花輕盈的飄蕩在空中,給他對面的敵人脖子上送去了一個個的血窟窿。強橫的真元讓呂風可以把這些人的死屍高高的挑起,然後拋飛十幾丈,重重的砸在其他敵兵的身上。那一片的敵軍,立刻就是一通大亂。他身後的破陣營士兵更是兇猛如虎,發瘋一樣的朝着敵軍大隊內部猛突,在呂風的率領下,瞬間就衝進了兩裡多的路程。
金帳汗國的大隊人馬,硬生生的被呂風從當中截斷了。最前方的萬餘名兵馬,立刻受到了小貓率領的破陣營當頭猛擊,血肉橫飛中,雙方士兵以近乎一命換一命的速度損失着。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睛,同樣精銳的戰士,同樣精良的鎧甲兵器,同樣雄壯的馬匹,在一方無法佔據絕對優勢的時候,就只能用性命來交換了。
你砍我一刀,我立刻刺你一槍,然後雙方同時倒在了地上,被同伴的馬蹄踏成了肉醬,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戰士。
短短的兩盞茶時間,雙方各有數千名戰士倒在了地上。呂風他們的隊伍漸漸的擋不住後面數萬大軍的衝突,陣腳開始鬆動了。
眼看得呂風他們的攔截就要被突破,金帳汗國那幾位萬夫長愚蠢的行動,把他們的軍隊徹底置於了死境。三個萬夫長同時大聲呵斥着,朝着呂風衝殺了過來。他們的想法很好,只要能夠斬殺了呂風,就能徹底的讓這支橫曳在自己大隊中的明軍失去士氣,自己的軍隊就可以趁勢逃脫。可是,他們找錯了人選。
如果換了張玉、跦能他們,三個金帳汗國的萬夫長,的確有可能在亂軍中把他們斬殺。可是對象換成了呂風,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手中的長槍輕盈的點動了三下,三縷鋒利的勁風激射了出去,在三個萬夫長的喉嚨上破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呂風身後的幾個錦衣衛將領立刻揮刀劈下了那三個萬夫長的頭顱,高高的挑在了自己的兵器上舉在了空中。“你們的萬夫長死了,你們的萬夫長死了,你們還不投降麼?”
那邊,小貓一聲怒吼,他已經抓着最後的那員萬夫長跳上了半空中,在數十萬人衆目睽睽之下,把那萬夫長撕成了兩片。鮮血,輕盈的灑了下來。
金帳汗國的兵馬立刻就亂了,他們不再保持一個完整的隊形,而是分成了無數的小隊朝着四面八方逃散了開去。明軍大軍已經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正好把他們分而殲之……
數萬人的鮮血,深深的沒入了草原,一滴滴的,深深的浸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