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一個能夠壓制住夜疏影的人。所謂魔獸山脈之王,也不可能在寰宇大陸上橫着走了。”慕容子瑜也走了過來,看着窗外昔日不可一世的男子,此刻直不起身,心中卻無同情。
御君絕也好,慕容子瑜也好,夜疏影也好……都覺得這是夜疏影該受的。
在夜疏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夜疏影可以對蕭薄湘以盛氣凌人的態度。可是,當一切變得挽回之時,他才追悔莫及。今日來到這裡,便已證實了他其實很在乎過去的那段和蕭薄湘一起的時日。
可是,他想要求得蕭薄湘的原諒,御君絕不會允許,慕容子瑜不會允許,蕭薄湘自己也不會答應。
或許,先前做的事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可他是男子,不會在其他上面找藉口。他做的錯事,就是他錯了,後果必須承擔。
“蕭薄湘,這一次,我誠心誠意地想要成爲你的契約獸。不是什麼魔獸山脈之王,不是迫於無奈的做法,我願臣服於你。”夜疏影擡頭,認真地看着蕭薄湘。
現在的蕭薄湘,的確令他心服口服。當初在洛書河圖裡,帝景的存在與情境所迫,他暫時成爲蕭薄湘的契約獸,那一刻他對蕭薄湘,只有好奇。
後來的相處之中,他始終未曾與蕭薄湘解除契約,因爲越來越捨不得。
當他被紫光扭曲了心性,蕭薄湘踏進魔獸山脈深處,成功毀掉了水晶山。其實她救下的豈止是寰宇大陸的人類,魔獸也一同受了她的恩惠。
紫光之下的衆魔獸,也皆非真正的自己。
夜疏影的請求,換來的不是蕭薄湘的憐憫,而是御君絕的又一擊攻擊。這一擊落在了他的左膝蓋上,教他真的跪在了蕭薄湘的面前。
夜疏影想要起來,可是身上的傷容不得他起來。
他是魔獸之王,本就不受人類規矩管束。哪怕對人類犯下了天大的罪行,人類也無法追究於他。這樣的他,本不需爲這次的魔獸暴動而內疚,更不需要爲此來請求原諒。
但是他爲蕭薄湘而來。
“蕭薄湘,讓我成爲你的武器,給予你修爲。我不是帝景,不曾與你生死相隨。但是我羨慕帝景,你們不是主僕,你們生死與共。”夜疏影所希望的,是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樣。
那時他還不曾傷害過蕭薄湘,蕭薄湘還願意對他笑。
他後悔的是,在中州學院之時,感受到魔獸山脈衆魔獸的異樣,便沒有多想地回去了。那一次如果沒有回去,那麼一切便都不同了。
他回去的結果,是既沒有盡到作爲魔獸山脈之王的責任,又與蕭薄湘相去甚遠。
“發生過了的事,便是發生過了。什麼都不可能逆轉。哪怕是河圖洛書的虛擬世界裡,從我們離開書卷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們曾經認識的蕭逸之便已經沒了。我不可能讓你再成爲我的契約獸。”
菲迪一時得罪了她,她對他冷臉至今,旗璉得罪了她,她便再也不會因爲他的所作所爲而有所動搖,蕭家得罪了她,她對蕭家趕盡殺絕。
而夜疏影也不會成爲例外。
“你們人類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我願意改,改掉自己的惡劣。”夜疏影早知此行艱難,知道蕭薄湘的硬性子,他不會就此退縮。
“人類還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說覆水難收。你大可回到魔獸山脈,繼續當你至高無上的王。”蕭薄湘道。
“蕭薄湘,你說認識的蕭逸之沒了。但如果他還是那個他,你便願意原諒我嗎?”夜疏影忽然心頭升起點希望。
“那不可能。”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蕭薄湘,你就回答我願不願意。”
“你想再進河圖洛書?”若是不進到河圖洛書裡面,夜疏影又如何能知道蕭逸之的情況。
夜疏影點頭。河圖洛書是特別的,無論是實力多強大的人,進到書卷世界後便玄力全無,憑着夜疏影的實力,也根本無法與河圖洛書抗衡。
上一次,在四人共同的努力下,才平安地出來了。夜疏影若是要一個人進去,很可能就真的再也出不來了。
“你可願讓我試試?”夜疏影很堅決,所以不惜去闖河圖洛書。
“好,你想要送死,我又何必攔你!”蕭薄湘清楚她繼續拒絕,夜疏影也會糾纏不休。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他徹底死心。
蕭薄湘轉身從屋子裡找出了帶來的書卷,遞給了夜疏影,“如果你見到了蕭逸之,便替看看他有沒有奪下天下,再替我問問他,可曾記得蕭薄湘。”
夜疏影接過書卷,緩緩將書卷打開。
如果他進去了,便是一場結局未知的冒險,他若不進去,他還是寰宇大陸的至強者,只是從此與蕭薄湘分道揚鑣。
夜疏影的身影消失在書卷上的一剎那,連夜疏影自己都想不明白,他繼續做他的魔獸之王有什麼不好的,爲什麼他偏爲了蕭薄湘放棄那麼多。
原地沒了夜疏影,御君絕和慕容子瑜也沒了甩冷臉的對象。蕭薄湘合起書卷,將書卷扔到了一旁。
剩下的事不需要她操心,進了河圖洛書的夜疏影,就和被紫金葫蘆收了的妖怪一樣,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再鬧出什麼風波了。
御君絕和慕容子瑜正又要較勁時,雪流雲從未關上的窗口那邊探進腦袋來,一臉笑盈盈的神色。
“各位,飛雲城的歲枯花開了,可要一同去看看?”雪流雲的話是對所有人說的,目光卻落在了蕭薄湘的身上。
“歲枯花一歲一枯榮,卻生息頑強,無論在何等艱苦的條件下,都能開出花來。在這剛剛被魔獸蹂躪過不久的飛雲城裡,也真是隻有歲枯花能繼續肆無忌憚地開放了。”慕容子瑜對雪流雲的提議有幾分興趣。
“那就去看看吧。”蕭薄湘道。能讓慕容子瑜誇讚的花,蕭薄湘不介意也去看看。
“薄湘,我也一起去。”御君絕與慕容子瑜異口同聲地道。
“那就請各位一起隨我來吧。”雪流雲笑眯眯地道。
蕭薄湘、御君絕、慕容子瑜和雪流雲正要離開府邸時,達摩
寺的弟子們冒了出來,有方纔偷聽跌進門裡的事,此刻達摩寺的弟子看到雪流雲都格外害怕。
“主子,我們也想去看看,可以嗎……”領頭的年輕和尚說完後,暗自示意着其他弟子也趕緊開口。就他一個人向主子提要求,萬一主子一個不高興,遭殃的可不就是他一個人了?
“佛子大人,這寰宇大陸與蒼茫大陸真的挺不一樣的。我們跟在您後面任您差遣,一邊也能看到寰宇大陸的模樣……”
“佛子大人,我們絕對不會再好奇你與那位姑娘之間在幹些什麼的!”
“佛子大人,我們跟在您後面,給您充排場,讓其他人都比不過您威風!”
御君絕冷冷地掃了自己的跟班們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是默認了讓他們跟來。
“噗——”聽得這些跟班們的話,慕容子瑜毫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這些個留着光頭的和尚們,跟他們那冷冰冰的主子比起來,可真是可愛多了。
飛雲城裡的人類早已都離開了,此刻恐怕就只剩下他們這一行人。空蕩蕩的城裡,經過魔獸和人類的戰鬥,到處都是廢墟。
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些廢墟之中全都開出了小花。
有紅色嬌豔如血的花朵,亦有藍色明亮清澈的花朵,也偶見幾朵粉色與紫色的花朵,盛開在各個角落,一片生機盎然。
踏過昔日她靠一己之力戰勝靈獸的地方,帝景與夜疏影決鬥的地方,她與夜疏影決鬥的地方,全都盛開了顏色靚麗的花朵。歲枯花以其自身的美麗在裝點着這座幾乎死去的城,讓這裡重新恢復了風采。
達摩寺的弟子們是第一次看見歲枯花,紛紛興致盎然地彎腰去摘。
“淨真,我給你把這朵小紅花戴上!”
“戴什麼戴!”
“淨真,我戴這朵歲枯花好看嘛?”
“好看什麼好看!就你那亮鋥鋥的大光頭。給我們的佛子大人戴還差不多!”
名爲淨真的年輕和尚一邊嫌棄着湊上來的同門弟子,一邊自己用歲枯花得花藤編出了一個花環。
淨真在這一羣達摩寺弟子裡,年紀是最小的,可修爲卻最高。如果不是有佛子大人這樣逆天的存在,淨真在達摩寺裡必定也是風光無限的。
這小和尚生了一副好相貌,脣紅齒白的,光頭也沒掩住他的英俊。
而淨真自己,也最是崇拜佛子大人。每天跟在御君絕的身後,一心一意地追隨御君絕。不過也真是因爲如此,淨真成了達摩寺裡除了主持之外,與佛子大人最親近的人。
年紀比淨真大一些的達摩寺弟子們也都很照顧淨真,不過因着他有趣的性子,也愛和他開些小玩笑。
見淨真編了個花環,滿心歡愉地望着御君絕時,一羣達摩寺弟子撲了上去,硬將那花環戴在了淨真光溜溜的腦袋上。
蕭薄湘回過頭,正對上要將花環從腦袋上摘下來的淨真的眼神,又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見此,淨真神色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