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興仁收復建德,何桂清倒是一喜,雖然胡興仁立了戰功,十有八九是想借這戰功奪了自己的印把子,可是一聽說僧王與勝保率兵入浙江,他一下子臉‘色’變得鐵青起來,連茶杯都握不穩了,等報信的人一走,何桂清只有四個字:“大禍臨頭!”
“何止是大禍臨頭,我們可是罪魁禍首!”王有齡也同樣是大驚失‘色’:“這事難辦了!”
不管是僧王爲主還是勝保爲主,這兩位帶兵入浙,肯定會有欽差的名義,這樣一來,何桂清這個浙江巡撫就完全無用了,甚至還有可能成了殺‘雞’給猴看的那隻‘雞’!
“這如何辦纔好!”何桂清作爲是絕頂聰明人,自然是愛惜自己的身家‘性’命,他第一詢問:“如今僧王與勝保帶的是‘蒙’古與黑龍江馬隊,恐怕……恐怕……”
他清楚得知道,僧王與勝保的這支大兵,原本是準備用來圍剿兩淮的捻匪,捻匪起事勢如野火,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有可能威脅到北方,因此在正常情況,這支大兵只會停駐於北方。
可是現在何桂清在浙江辦得太差,不得已讓中樞把這支總預備隊緊急調到江南來,以保住這江浙的餉源,而何桂清自己就是第一個罪魁禍首:“我是罪大惡極,不過就是罪大惡極,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怎麼一個生路?”王有齡同樣關心這個問題:“中丞,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敗保非敗不可!”何桂清當即說道:“既然敗保來了,就讓他去嚴州府,去衢州府,去救援鄧紹良與李元度!”
現在他是直接挑明瞭“敗保”兩個字,這是勝保的外號,他與太平軍北伐軍戰鬥,一向是勝少敗多,時人敬稱爲“敗保”,太平軍對於這位經常緊隨禮送的勝保也有相當好感,甚至在大路寫了牌子歡迎尾隨上來的清軍:“勝保免禮”。
“僧王打仗有章法,比敗保強!”王有齡當即說道:“可是敗保這人,一向主張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讓他勝了,那就是空前大捷!”
“嗯!”何桂清已經說道:“所以才讓敗保去,現在這個局面,非得一場大敗不能挽回局面!”
王有齡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中丞,您就這麼對柳絕戶有信心,這可是僧王與勝保兩位大人聯名,咱們大清朝的滿‘蒙’名將,也就是剩下這幾位能用的!”
勝保雖然被稱爲“敗保”,但是在滿人之中,他算是能打,而且還真有幾分蠻勇,打北伐軍的時候,天津勇由於是豆腐兵,無人敢帶,勝保敢帶天津兵出陣,結果一千六百名天津勇一接陣就一槍不發轟然而譁,直接就把勝保等幾個親兵丟在了陣地,但是勝保面對這種場面,還是沒有多少懼‘色’。但是他的本領也就侷限於這點蠻勇了,如果真被他的蠻勇搏對了,那就是雪崩一般的結局,但是大多數時候,對手都比勝保聰明得多。
因此何桂清就想讓勝保南下去立下了一場大功,只是王有齡卻說道:“這樣一來,嚴衢之役我兵恐怕有三四萬之多,紅賊再多,不過萬餘,若是我軍勝了,那浙江局面固然好看起來,你我卻有難處了!”
“到現在這個時候,有一線生機便要搏一線生機!”何桂清倒是想得很清楚了:“除了殺出一條生路來,別無他法可想!”
事實上這不是殺出一條生路來,而是怎麼坑出一條生路來!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勝保坑進去!
……
“老林,我們是不是太冒險?”幾個軍官有點猶豫地問道:“我們這點兵力,守壽昌縣城都不夠,還要做好主動出擊的準備?”
林夢楚這個在臺州時投降過來的團勇頭目,已經因爲幾個月的歷練而變得‘精’明幹練起來,他毫不猶豫地說道:“只能以攻代守,不然憑藉我們三百人的兵力,面對十幾倍的清妖,絕對沒有什麼勝算,只有攻擊纔能有一線生機!”
他這麼說,教導團的這羣軍官倒能接受,只是好些人都在埋怨已經把指揮權轉移給林夢楚的包營長:“本來憑咱們營的配備,何必打到這麼難堪的地步,守城戰鬥又不是沒打過,當初守黃岩城馮思賢就那麼點兵力,有了決心就守住了!”
“就是,桐廬縣城至少放一個加強連,這是旅長千‘交’代萬‘交’代過的,營長全當耳邊風了!”
“一個加強營還不夠,我們營主力放在桐廬縣城,絕對能守住!”
“就是,而且如果營主力堅守建德縣城的話,也不必兩頭落空!”
大家的埋怨都傳到林夢楚的耳朵裡,他也不好指責什麼:“這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把壽昌縣城守住,只要主力上來,我們能反攻回去,象我們這樣能打撤退戰鬥的好部隊可不多!”
這句話點燃了軍官心底的熱情,在幾千清軍合圍中能突圍出來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因此有個軍官就說了:“以前檢點說,三等部隊能守,二等部隊能攻,一等部隊能打撤退仗,以往不明白,這一仗算是明白了,咱們營雖然吃了敗仗,但作風絕對是過硬的!”
林夢楚也說道:“是啊!雖然現在只剩下三百人,但是能有這個士氣,絕對是頂尖的部隊,咱們只是受了點挫敗而已,回頭就能報仇了!”
雖然打了敗仗,可是教導團二營畢竟是作風過硬的老部隊,在這樣的受挫面前有越戰越勇的勢頭,有些時候,最好的部隊是在百敗餘生中磨鍊出來的。
正說道,那後面已經報來喜訊:“主力上來了,主力上來了!”
來的是整個楠溪旅,一聽說主力上來了,教導團二營殘存的官兵都哭了起來,在敵人面前表現的堅強已經不翼而飛了,他們的內心變得十分柔軟。
霍虯騎着馬帶着包美英上來了,他詢問道:“代理營長在哪裡?代理營長在哪裡?”
“我是林夢楚!”林夢楚站了出來:“我營在六千敵軍的圍攻之下,歷經十四小時轉移到壽昌縣,其間雖然若干挫折,但是全營官兵團結一心,保持鬥志不動搖,現在全營除傷病員外,實有人員三百二十一名,堅決服從霍旅長的指揮!”
霍虯寬心許多,壽昌城沒丟掉,二營主力雖然損失較大,但是骨幹猶存:“很好!你們能撤下來,說明是第一等的好部隊,不過接下去反攻嚴州,還需要你們繼續努力!”
“堅決服從命令!”二營的軍官表現很柔軟,他們小聲哭出聲來,有人還說道:“二營是盡了最大努力才撤出來的!”
霍虯也急需任何能投入戰鬥的部隊,他整個楠溪旅原本有三千五百名,但是現在抵達壽昌的大部隊只有三千一百名而已,一些非戰鬥單位與傷員留在了衢州府,並負責看管李元度安越軍的四千來名俘虜。
除此之外,他手下還有包美英統率的三百名騎兵,加起來不過三千四百而已,而建德城內的清軍至少也有五千名,在這種情況,多一個連隊都是好的,他倒是有一點不解:“我聽說你們營裡的兵力不到三百名,怎麼又增加了?”
“陸續收容了一些!”林夢楚答道:“我們營願意擔當攻擊建德的先鋒營,建德是我們營丟掉的,也應當由我們營奪回來!”
霍虯卻不這麼想,這畢竟是龍槍旅的部隊,雖然已經奉命配屬給自己指揮,但是榮譽感讓他儘可能保存這個部隊殘存的兵力:“你們接下去就擔當整個建德戰鬥的預備隊,清妖主力可在建德?”
“很明確,暫時還在建德,我派出的斥侯報回來的情報都明確了這一點!”
“很好!”霍虯已經向着第二旅的官兵大聲說道:“之前乾脆利落殲滅李元度安越軍全部的戰鬥,證明我們楠溪旅是整個虹軍最頂尖的好部隊,而接下去的戰鬥與殲滅李元度的戰鬥不一樣!”
“李元度部安越軍工事草草而就,警戒鬆懈,幾無防備,可以說是一羣羊,可是現在據守在建德縣城的清妖,兵力有五六千名,較我旅爲多,又小挫我教導第二團友軍一部,士氣正盛,而且可依託建德縣城防禦,但是我作爲整個計算方法的旅長,必須說一句,我們有信心拿下來!”
“這場戰鬥,我們要有信心,有決心,有恆心!”
軍官都靜靜地傾聽着霍虯的話:“什麼是信心,就是擊敗清妖的絕對信心,張‘玉’良是我們的手下敗將,胡興仁也不過是一羣新兵而已,我旅自組建以來,百戰百捷,捷報頻傳!我們有信心全殲這羣清妖,哪怕他們龜縮在建德縣城裡!”
“什麼是決心,就是有犧牲的決心,清妖很強,我們更強,我們要愛護官兵,又要不惜傷亡,堅決行動,絕不拖泥帶水,拿下這股清妖!”
“什麼是恆心!那就是我們要不焦不燥,不急於求成,有章有法,有條有理,按照我們在所有戰鬥戰役凝聚而來的實踐‘精’華,一步一步地將這羣清妖‘逼’向死亡,‘逼’向絕路!”
霍虯很乾脆地說了一句:“勝利屬於我們楠溪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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