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死心?”安培皺眉,極是不喜歡這個樣子的安媚。
安媚慵懶的耷拉着眼皮,黑眸中幽幽星光閃動,卻滿是寒氣:“我親愛的爸爸,你總是要這麼針對我嗎?”
從小到大,不管她做什麼事情都一定要被他阻止,可是那又怎樣?每一次她都可以毫無懸念的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他的阻攔,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安培很是不悅她這種態度,聲音中滿是警告:“我希望你擺正好你的心態,不要什麼時候都想針對小恬,你要知道,她並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要是她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那他就真的要採取行動了!
這麼多年,他也已經仁慈到了極點,一直都在縱容她!
“嗯,她確實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安媚淡淡的撇脣輕笑,卻忽的擡眸看向了安培,眼眸中滿是流光溢彩,“可她母親對不起我的媽媽,這總是沒錯的吧?!”
那時候她雖然還小,但是該記得的,她還不至於忘記!
“我說過,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小恬她母親,也完全沒有任何對不起你母親的!”腦中閃過一張溫柔的臉,安培心中一痛,不由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安媚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孩子,就算也該到懂事的年齡了,在他眼中還是從前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他極盡所能給她最好的,讓她不會覺得她是沒有父親的人,可沒想到,他的縱容,竟然養成了她現在這種嬌縱狠戾的性子!
從前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算再痛,他都可以忍住,既往不咎,可要是安媚再這麼執迷不悟的錯下去,他就顧不得往日的情分了!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安媚輕笑,眼眸中滿是不屑,黑色的瞳孔如同惡魔般帶着強烈的恨意:“當年我媽死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我想你清楚得很!”頓了頓,安媚忽的伸手捂住嘴脣做恍然大悟狀:“我怎麼忘了,你好像不是很清楚呢!我親愛的爸爸,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
“你!”安培大怒,被她的樣子氣得腎都疼了。
安媚見此不由樂的哈哈大笑,輕蔑的看了一眼安培,眼角微眯:“我說爸,你今天找安恬去書房,不會在說我什麼壞話吧?”
看最後安恬走的時候,臉色似乎不是很好呢!要是自己的罪行這麼早就被發現了,那麼接下來的生活,可就無聊多了!
“你這般狠毒,你母親知道麼?!”安培大聲叱喝,拳頭撰得緊緊的。
安媚的母親向來強勢,脾性火爆異常的,但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從來就想不通,爲何安媚竟然能夠如此心狠手辣,從小到大,被他發現的事情便已經數不勝數!那暗地中搞的小動作,還有多少?
聽到安培提自己的母親,安媚心中的怒火頓時上漲,一身的火氣旺盛得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陰鷙:“我母親當然不會知道!她多麼大度,即便是臨死的時候也讓我不要恨,呵呵!我怎麼能不恨?!要不是你,我母親也不會死!”
被她臉上陰鷙密佈的表情給震驚得倒退了兩步,安培從未想過她竟然有這麼恨!
震驚之餘,又忍不住的覺得憤怒,想也沒想的,安培擡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煽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將空氣中流動的氣息給靜止了,臉頰被用力的甩得偏向了一邊,將安媚臉上精緻的妝容給打得有些狼狽,長長的頭髮凌亂的蓋住了半邊臉,讓她那暴露在外邊的半邊臉顯得異常的猙獰。
安培雙眼微眯,手指緊握成拳,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許多,好久,才沉聲道:“我希望你在做事之前先查一下當年你母親是爲什麼死的!有些事情,我以爲不告訴你是對你好,可你要是再這樣執迷不悟,傷害我的女兒,到時候,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罷,安培不忍在看她,轉身離去,背影中,有些心力交瘁的落寞之感。
一直站在原地的安媚一雙眸子漸漸淬上了霧氣,朦朧的水霧下是更加陰狠的氣息,猶如毒蛇一般陰冷絕情。
傷害他的女兒?
安媚緩緩的咧開嘴脣,笑容如二月寒冰般淒冷,多麼諷刺的話!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爸爸!好!好樣的!
既然他執意要護着安恬,執意要當這個好爸爸,那麼很好,她一定會他這個機會!一定會成全他的!
仰天笑得有些癲狂,安媚顫抖着手覆上火辣辣的臉龐,心臟的位置漸漸的冰冷。
秋風蕭瑟,狂風刺骨,今年的秋天,似乎有些不同於往常。
翌日。
安恬很早便從被窩中爬了起來,見身邊的烈夜還在休息,不由輕手輕腳的跑進洗浴室洗漱。
昨天才從安家回來,便聽到梧桐提醒,今天是烈夜父親的忌日,因此她特地起了個大早。
從洗浴室出來的時候,烈夜已經醒過來了。
此時天還沒有全亮,外面陰沉沉的一片,昏黑而透着股秋日的蕭瑟之感。
烈夜站在陽臺之上,真絲長袍將他精壯的身體包裹住,他一手撐着陽臺上的扶手,一手夾着煙,嘴中吐出一串白色的煙霧,高大的背影看起來,籠罩在一層黯淡的傷感之中,令人莫名的心疼。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烈夜抽菸了,安恬眉頭微蹙,淡淡的心疼縈繞在心間,久久都不能消散。心中嘆息,安恬不由走到了烈夜的身後,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身後傳來的溫暖讓烈夜一頓,繼而將手中的煙滅掉,轉身將她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傻瓜。”
莫名其妙的一句“傻瓜”,安恬卻知道他在告訴她,他很好,不需要擔心。
想不到,昨天是她父親的生日,今天,卻是他父親的忌日。
這個時間差,讓安恬說不出的心裡不舒服,總覺得,爸爸和烈夜父親的死,確實是有什麼關係的,這讓她整個人越加的不安起來,心疼烈夜,卻也不安自己的爸爸。
“夜,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將心中的不安匯聚成這一句話,安恬緊了緊抱着他腰的手,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聞着熟悉的味道,讓她躁動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烈夜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沉重的心情有了半絲的緩解,低頭在她額間一吻,這才心滿意足的去洗漱。
c市是烈家的總部,而烈夜爸爸沉睡的地方,也是在c市郊外的墓園之中。
偌大的墓園幾乎囊括了大半個山頭,一棟棟白色的墳碑林立其中,莊重而森嚴。
今天並沒有太陽,到處都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象,讓整個墓園看起來越發的冰冷冷的,沒有絲毫的人情味。
黑色的林肯轎車一直開往墓園之中最深處才停下,烈夜和安恬從車子中走了下來,一步步的朝階梯上面走去。
身後的烈兢和梧桐等人緊跟其後,手中拿着白色雛菊,神情滿是嚴肅。
不多時,一個雕刻着浮雕的石墳出現在了兩人面前,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猶自掛着兩條白色的翎帶,烈燓之墓幾個字被雕刻在石碑之上,旁邊的一行小字,是他的墓誌銘。
安恬感覺得到,身邊的烈夜在進入墓園之後,身上的氣息就變得越發沉重了,整個人都好似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雖然無言,卻能夠知道他心情的複雜。
有些痛,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做到感同身受的。
安恬咬脣,對於烈夜的爸爸,她並沒有接觸過,因此只能心疼的緊緊握着烈夜的手,儘量給他一些溫暖。
“爸。”薄脣輕啓,烈夜有些艱難的吐出這個字,將手中的白色雛菊放在了石碑的面前,沉默了許久,才輕輕的將安恬拉到了自己身前:“我帶着恬兒,來看你了。”
心疼的咬脣,安恬帶着沉重的心情對着石碑道:“爸爸,我和夜來看你了。”
身後的烈兢看着在石碑前的兩人,蒼老的臉上滿是痛楚,最終卻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了一口氣,安排身後的僕人打掃落入這邊的落葉。
烈夜緊緊環着安恬的腰,黝黑的眸子中閃動着隱晦的神色,些許的恨意流淌而過,卻又很快被隱忍所替代,只是靜靜的站着,一時竟沒有再說話。
腰幾乎要被烈夜的勒斷,安恬卻忍着痛沒有發出一聲聲音,靜靜的陪烈夜站着,沒有出聲打擾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知道兩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才轉頭,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被人推着輪椅而來的葉婉婷。
許久不見,葉婉婷好似憔悴了很多,穿着黑色典雅長裙的她已經如安恬第一次見到的那樣雍容而高貴,可是那蒼白的臉色,和眼睛下面的青色陰影,讓她神色看起來異常的黯淡。
打過招呼之後,葉婉婷卻讓安恬先行下山去,讓她和烈夜單獨呆一會。
安恬知道今日的不同,兩人必定有很多話要和烈夜的父親說,當下懂事的點點頭,捏了捏烈夜的手,便朝山下走去。
心頭被一股難言的悲痛所縈繞着,讓安恬覺得心口沉重得要喘不過氣來,不由得在林蔭小道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伸手按着心口,額上的汗珠一顆顆的滲了出來。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梧桐看她累了,當下快步走向不遠處轎車,想要拿些水給她解渴。
林子中,樹影婆裟,不少蟲子在溼潤的草叢中吱吱呀呀的叫囂着,讓這昏昏沉沉的天,看起來有些冷清,卻又顯得熱鬧異常。
忽然,一個紙條不知道從哪裡飛來咚的一下砸中了安恬的腦袋,順着她的身子掉落在了地上。
安恬挑眉,下意識的扭頭查看四周,卻見林子中並沒有其他人,不由疑惑的將紙條撿起,有些忐忑的打開來,卻在看到紙條內容的那一刻,整個人臉色蒼白如紙:
想知道你爸爸怎麼害了烈氏集團上一任總裁?爲什麼不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