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的魔尊陛下是有史以來最英明強大的魔尊……”落羽頓了頓，加重語氣提醒道，“你不能直呼魔尊陛下的名諱，這樣不合規矩。”
“你口中的規矩，是指你們卻邪界的規矩，我是南獸國的人，不用遵守你們的規矩。”
落羽繼續微笑：“我想你的義父應該告訴過你，什麼叫做客隨主便。”
“我的義父告訴過我，只有拳頭夠硬的人，才能讓別人遵守他的規矩……”拂曉說得非常緩慢，盡力讓每個字都發音準確，“你想讓我聽話，就得先贏過我再說。”
落羽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語氣也變得不那麼客氣：“我以爲你們是來做客的，現在看來，你們更像是來踢場子的。”
“我不懂什麼是踢場子，我只知道強者爲尊……”拂曉擡起右手，握緊成拳，“一句話，打不打？”
落羽雖然性格穩重，但並非完全沒有血性，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他早已按耐不住，心裡的戰意早已蠢蠢欲動，隨時都有衝破理智的危險。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七殤殿禁制任何武鬥行爲，違者當誅。”
拂曉一字一句地重複問道：“打？還是不打？”
沒等落羽開口，不知何時出現的顧驚鴻就出聲答道：“既然南獸國如此盛情邀請，我們卻邪界自然卻之不恭，落羽，出去跟他玩玩吧。”
得到魔尊陛下的允許，落羽再也不用忍耐，他衝顧驚鴻拱手行禮：“遵命！”
落羽側過身，對聶輕衣說道：“拳腳無眼，若是不慎傷到您的義子，可別怪我下手太狠。”
聶輕衣不在意地笑笑：“沒關係，他皮糙肉厚，經得起揍。”
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還要退卻那可真是沒臉見人了！落羽向拂曉做了個請的動作：“拂曉公子，那咱們就到外面見真章吧，請！”
拂曉也不扭捏，當即擡腳往殿外走去，落羽緊隨其後。
他們兩人離開後沒多久，就從殿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顯然戰況很激烈。
顧驚鴻已經在黑色龍座上坐下，背後是一整片墨玉牆面，上面雕有九爪盤龍，每一片細鱗都被雕刻得極爲精細，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會從玉璧中飛出來般，氣勢驚人。
他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含笑，優雅而從容：“落羽實力不俗，他要較起真來，整個卻邪界都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你難道都不要出去看看？萬一落羽不小心出手太重，傷到你的寶貝兒子，你得多心疼啊！”
聶輕衣在客座上坐下，隨意地說道：“年輕人嘛，就得多加磨練，更何況拂曉也不弱，結果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顧驚鴻似笑非笑：“自信是好事，但有時候盲目的自信，可是會吃大虧的。”
“我年紀大了，早就已經過了盲目自信的年紀，倒是顧驚鴻你還年輕，行事須得穩重，千萬別太意氣用事。”
顧驚鴻眯起雙眼，目光危險：“誰允許你稱呼我的名字？”
“那你希望我稱呼你什麼？女婿嗎？”聶輕衣一臉嫌棄，顯然是很看不上顧驚鴻這個女婿。
顧驚鴻冷冷說道：“要不是看在小滿的面子上，我立刻就把你給宰掉！”
聶輕衣絲毫不被他的威脅
嚇到，涼涼地迴應道：“要不是看在小滿的面子上，我也絕對不會冒着整個聖獸堂的壓力，千里迢迢地跑來這裡跟你商談聯盟事宜。”
顧驚鴻毫不客氣地冷笑：“說得好像誰稀罕跟你們南獸國聯盟似的？”
“顧驚鴻，你別跟我擡槓，現在是個什麼局勢，你比我更清楚！四國之中，東雲國和西鳳國都主張跟你們卻邪界死磕到底，北城雪域不問事是很多年，他們的意見可以排除不提。如果南獸國也要跟你們開戰，你卻邪界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面，到時候就算你本事再大，也扛不住整個天下對你的顛覆！”
聶輕衣的神情非常嚴肅，但語氣卻依舊不善。
他繼續說道：“現在南獸國內部分爲兩派，一派主戰，他們以聖獸堂爲首，打算跟東雲國和西鳳國一起對卻邪界開戰，直到將所有魔人全部殺盡爲止！而另一派是以我爲首，主張跟卻邪界聯盟，攜手對抗東雲國和西鳳國。我好不容易說服獸王，讓他同意我來跟你商討聯盟之事，你要是不願意也行，就當我的苦心全都餵了狗！”
顧驚鴻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從容說道：“你說這麼多廢話，不就是怕東雲國跟西鳳國聯手，勢力太大，將來會壓制住南獸國，所以纔想跟卻邪界結盟，與東雲國和西鳳國抗衡？”
他的話如一把利刃，將所有利害關係全部切開，露出最真實的本質。
說到底，這不過就是一場力量的角逐。
獸王之所以會不顧聖獸堂的反對，頂住多方壓力，同意聶輕衣來跟顧驚鴻談判，就是考慮到了東雲國跟西鳳國聯手的可怕後果。
無論是東雲國，還是西鳳國，都已經對南獸國的馭獸術垂涎多時，如果真讓他們強強聯手壯大實力，只怕整個南獸國都會淪爲他們的附庸，任由它們剝削利用。
聶輕衣一點都沒有被人揭穿的慌張，他早就猜到這事瞞不住顧驚鴻，自然也就沒有辯駁的打算。他說：“說句實在話，我一點都不想幫你，只要你能讓我帶走小滿，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插手你們這些破事兒，就算卻邪界被人整個夷爲平地，我也絕不會多看一眼！”
顧驚鴻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你做夢！”
“既然你不肯讓出小滿，那就好好照顧小滿，他年紀還小，需要是一個和平安定的成長環境，戰爭對他而言太過殘酷。”
顧驚鴻緩緩坐直身軀，無論他有多麼討厭聶輕衣，但不可否認的是，聶輕衣說的話不無道理。
他不懼怕戰爭，但卻邪界絕對不能成爲戰爭的場地。
他不希望雲小滿過早地接觸到鮮血和死亡，不希望雲深深生活在戰火與動盪之中。
在他們生活的卻邪界裡，必須是安定而平和的。
顧驚鴻緩緩問道：“你們想怎麼聯盟？”
他能這麼問，就說明他正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聶輕衣立即答道：“卻邪界在遭受攻擊的時候，南獸國將會酌情派軍增援，同樣的，如果南獸國受到攻擊，卻邪界也必須無償援助。”
很公平的聯盟原則，但對顧驚鴻來說，完全不夠。
他問：“你們只想過怎麼聯合防守，就沒想過怎麼聯合進攻嗎？”
被他這麼一問，聶輕衣心中猛然一震。
雖然聶
輕衣極力壓制，但眼中仍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幾分錯愕，他問：“你是什麼意思？”
顧驚鴻慢慢說道：“既然東雲國和西鳳國可以攻打我們卻邪界，那我們卻邪界爲什麼就不可以反攻他們呢？以退爲進，以攻代守，這樣我們才能化被動爲主動，真正掌握戰場的主動權。”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爲卻邪界和南獸國的聯盟打開了一扇新大門。
聶輕衣的心中無比震驚，他說：“東雲國和西鳳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先撇開西鳳國不論，單說東雲國。就算它如今已經被分裂成三個勢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它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覷，更何況它還有西鳳國幫扶，要想打敗它們，這談何容易？”
“的確不容易，但也比非完全不可能，我的行事原則是，只要有可能，就要去試一試，我不會放過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聶輕衣不確定地問道：“你是來真的？”
“我從不開玩笑。”
聶輕衣沉吟片刻，問：“如果我們主動攻打東雲國和西鳳國，你覺得會有幾成勝算？”
“這要取決於你們獸王的態度……”顧驚鴻慢悠悠地說道，“如果獸王願意全力以赴，咱們至少能有四成的勝算，但如果獸王只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那麼咱們的勝算連一成都不到。”
聶輕衣不得不承認，顧驚鴻對獸王的瞭解非常深刻，如果獸王得知顧驚鴻的計劃，第一個想法很可能就是跟過去湊個熱鬧，順帶揀點便宜。
可以贏的話最好，不能贏就趕緊退，所謂有便宜不揀王八蛋，這真是獸王的完美寫照。
聶輕衣說：“如果只是防守自衛，南獸國還能站得住腳跟，但如果換成進攻搶佔，那咱們就成了沒有道理的一方，以後的名聲怕是不太好聽。”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見識還不如你那個傻兒子……”顧驚鴻冷笑，“你兒子剛纔說強者爲尊，這話一點沒錯，這個世界的規則都是由強者書寫，只要站到權力的巔峰，誰還敢說我們半個字？”
聶輕衣默然了。
他承認自己有點被說動了，但顧驚鴻提出的計劃實在太驚人，如果南獸國和卻邪界當真聯手幹掉東雲國和西鳳國，那麼整片大陸的局勢都將徹底重寫！
聶輕衣有預感，無論最後成功與否，這都是一次足以改變歷史的轉折點。
他慎重地說道：“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我必須回去像獸王通報，由他來定奪。”
顧驚鴻隨意地說道：“這是自然。”
正事談完，然後就沒話題了。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陷入沉默，有種說不出的僵硬。
顧驚鴻對面前這個老傢伙是百般看不順眼，巴不得現在就把他趕出卻邪界。
顧驚鴻率先打破沉默，語氣生硬：“還有事嗎？沒事的話，你們就可以走了。”
聶輕衣對面前這個搶走女兒的臭小子沒有一點好感，要不是爲了外孫，他絕對不會踏進卻邪界一步！
他說：“我想看看外孫。”
顧驚鴻一點都不想讓他跟小滿接觸，直接就一口回絕：“沒什麼好看的。”
聶輕衣氣得想揍人，他怒氣衝衝地說道：“那可是我的親外孫，你憑什麼不給我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