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少年眼中的繾綣思念沒有逃過老人的眼睛,言老倒了一杯桃花酒,呵呵一笑交給了無塵。她叫什麼名字?
無塵歉然一笑,輕聲道:“她叫——”驀然間,前一刻從容淡雅的少年,露出了尷尬的微笑,脣角開合數次,苦笑道:“她的全名龍月錦,在江湖上被稱爲錦少,在朝堂上是攝政王,目前是韓國皇帝的寵妃月瑤。”
“等一下,等一下。”老人皺起了眉頭,疑惑道:“你說的是一個人嗎?全名龍月錦,龍應該是皇姓,什麼?趙國的女攝政王!”
老人瞳孔一縮,驚訝的看着無塵,待看到他點頭後,不由自主的喃喃道:“雖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但老頭子一開始就想,你這謫仙摸樣的人兒,到底是何種女子能配的上你。可如今,可如今你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龍月錦,那個以平民身份登上趙國攝政王的龍月錦,塵兒,了不得啊。”
“言老,你把話聽全吧。”無塵搖頭苦笑:“還記得你對後輩武林弟子的評價嗎?軒轅劍,正義寡言,固執勤奮,本身根骨極佳,若肯努力,未來十年必定超越武林中人。
滄流海,一代君子,武力的同時極善智謀,看似儒雅,實則點滴不漏,難得的領袖人才。錦少,詭秘難測,陰晴不定,江湖人稱妖少,亦正亦邪,來去無蹤,若正必可爲武林棟樑,若邪,江湖從此再無平靜。”
話一點點說完,老人的目光也從疑惑變成驚訝,直至最後露出了剛纔震驚的神色:“錦少,無塵,你是說——”
“是的,言老。你心中所想的正是無塵想說的,她在武林中就是冠以妖邪的錦少。”
“可是,那個錦少不是男的嗎?”今天真是震驚過度了,老人喝了杯酒,壓了壓驚:“難道是男扮女裝?一個女人能做到這種地步,真是了不得了。”
無塵露一苦笑,深邃的黑眸閃過了思念與悲哀,轉過頭去又道:“她,她其實還有一個身份。”
喝着酒水的老人突然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低聲道:“這次,這次不會又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身份吧。”顧不得喘息,無塵的幾句話將老人的心調到了最高點,實在沒有想到這大陸竟有如此奇女子。
錦少是女子,錦少和攝政王竟然是同一個人。這個消息若投到江湖上必定會引起驚濤駭浪,突然老人的心沉了沉,以誠待人,方能人誠待你,能將這等機密的事情告知他這個老頭子,看向無塵的目光多了一份暖色。
“言老,你知曉爲何這一月以來江湖起伏不平。各色武林高手都往韓國趕嗎?”無塵遞給老人一個手帕,低聲說道。
“是在找一個人。”老人的眼睛眯了起來,看了無塵一眼,又道:“根據我的線報,他們是在找一個人,韓國被成爲禍國殃民的那個女子,月貴妃。”
“那你知道月貴妃是誰嗎?”無塵擡頭,脣角露出了淡雅的笑容:“她就是龍月錦,無塵的妻子。”
咣噹一聲,酒杯落地,香味延綿的桃花酒撒了一地。
夜色像無法研開的墨色,濃稠的難以化開,不知什麼時候,梅園中開始瀰漫起層層的霧氣。遠近的亭臺樓宇,被籠罩在朦朧的霧氣,渺渺無蹤,若隱若現。韓睿帝站在樹下,看着早已經枯木的梅枝,淡淡一笑。伊人已逝,這梅林也枯了麼?
“皇上,夜涼了,你身子不好趕快去休息吧。”遠處跟隨的吉公公看着站了三個小時的帝王,露出了濃郁的嘆息。
自從那場大病之後,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醒來,不多時就來到了清冷的梅園。雖說是開春時節,可是這夜裡的大風冷的要命,皇上要在有個好歹,丟下偌大的韓國該怎麼辦。
可是樹下的帝王並沒有因爲那一句關切的話語露出絲毫的表情,他淡淡的看着遠方,目光朦朧而迷茫,像是夜光灑落在地面上的層層光影,充滿了無望的憂傷。“桃花都已經謝了,原來我昏睡了這麼久啊。”
吉公公找人替皇上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了皇上的身上,輕聲道:“是啊,皇上您整整昏睡了三個月,大臣們急的不得了,幸虧菩薩保佑,得見皇上安康,否則小吉子的眼睛得哭瞎了。”
韓睿帝淡淡一笑,不可置否:“世子來了嗎?”自從那次太醫檢測屍體後,他已經十有八九的確定了瑤兒並沒有死亡的消息。但是數個月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道夜查的怎麼樣了。
掃向前方,荷塘中的蓮花已經有了雛形,滿池的荷葉像是一把撐開的大雨傘,似乎將整個池塘遮蔽。綠油油的光即使是在黑夜中,也一目瞭然。不知怎的,俊朗的表情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瑤兒,看到了嗎?荷花開了呢?你說過與朕共賞芙蓉花開,可是又一年的花開了,你去哪了呢?
“世子到。”尖細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來,韓睿帝轉頭,夜晚忽明忽暗的餘輝,在少年身上染上斑駁的光影。青衣瀟然的身姿,仿若軒外濃郁的側柏,清陰如水,流瀉一軒。
“叩見皇上。”清朗的聲音如環翠低鳴,向來清冷的面容因着黑眸灼灼的光,竟透漏出另一份明澈的俊美。
韓睿帝眉目一挑,淡淡道:“看來世子這段日子過的甚好,丰神俊朗,清雅異常,看着你,連帶着朕都覺得精神了不少。”
諸葛夜擡頭微笑:“皇上醒來,夜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當然喜悅異常。難不成皇上醒來,夜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惹皇上煩心嗎?”簡簡單單的四兩撥千斤,化解了韓睿帝疑心的同時,還令他無話可說。
小吉子看了諸葛夜一眼,緩緩退下。
“這段日子確實你辛苦了,朕的身子不好,還多虧你與衆位大臣的扶持。”韓睿帝扶起諸葛夜,淡淡笑開。
“皇上說這話可是讓夜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