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玩夠了就跟朕回去。”
眼前的他是葉長歡熟悉而陌生的,他依舊揚着暖如春風的笑,璀璨若星辰的眼眸閃爍光芒,比那夜空的繁星還要好看。只是這春風般的笑夾雜了冬日寒風,好比寒冬臘月午夜的冽風,叫人發自內心的冷。
“歡兒,朕給你太多自由了。”
他一副他是好夫君的模樣,像是不滿妻子晚歸一樣。長歡知道,他怒了,是那種不可熄滅的怒火。
這是,一聲戲虐的男聲傳來,透過重重殺戮只見一身綠衣的慵懶邪魅男子手握着酒壺,一雙散發睿智光芒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着陳琪。
“皇上好興致,這邊打得熱火朝天,皇上卻拉着凌夫人嬉鬧。”
一句凌夫人,提醒陳琪長歡已經嫁給凌棄的事實,焚天上前扶起凌棄,偷偷掐了一把凌棄的背,心裡暗笑:這小子裝的可真像。
凌棄吃痛皺眉,他這一皺眉卻讓長歡心急了,誤以爲他受傷太重。
“凌大哥!”長歡甩開陳琪的手,一臉擔憂跑到凌棄身邊,絲毫不顧忌陳琪陰沉的臉,“凌大哥,我扶你去包紮傷口。”
焚天放在凌棄背上的手暗暗運功,力道控制很好。突然間,凌棄吐了一大口鮮血,這可嚇壞了長歡。陳琪嘲笑看了眼焚天,精通武學的他自然看得出來這是焚天搞的鬼。焚天回以淺笑,似乎在說:你知道又如何?長歡上當就可以了。
若是以往,陳琪可以很睿智地想出應對之策,可面對情感問題,他亂了方陣。
“我的女人,怎能二嫁,若真想再成親,我不介意再娶你一次。”
他說的狂妄,高傲宣佈,那股唯我獨尊的氣勢叫人甘心臣服在他腳下。廝殺的暗衛們都紛紛停下,眼神敬畏看着陳琪。凌棄的暗衛們心裡感嘆,他們此生唯一信服的就是凌棄,可這個陳國的皇上似乎更加……
長歡絕望看着陳琪,她不明白他有什麼臉面說這句話!他們之間的情絲是他揮劍斬斷,他是扼殺愛情的劊子手。
開口,神情冷漠:“皇上,我已嫁給凌棄爲妻,從此,民婦便是凌夫人!生是凌棄的人,死是凌棄的鬼!”
“好。”陳琪冷冷道,渾身散發肅殺的氣息,舉手,輕輕一揮,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一涌而出,這次的黑衣人比第一批更多。陳琪冷漠看着一個個倒下的凌家暗衛,眼神轉向長歡,“歡兒,還沒玩夠?那麼,”他抿了抿嘴,透着殘忍:“朕再陪你玩會兒。”
一大片一大片的人慘死在刀劍下,長歡痛苦閉眼,這些人本可存活於世,有的家有嬌妻,膝下有子,可因爲她,這些人無辜慘死。說到底,她是殺人的兇手。垂眸看了看白皙乾淨的雙手,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好髒,明明是白色,怎會變得血紅?
“你的身邊,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說話的聲音有些怪,柔柔弱弱卻蘊藏着無比的堅定,好似暗自堅定着什麼。對於他,她是愛的,可在他身邊的每一分鐘都如身處地獄,這樣的愛,她愛不起了。
“歡兒,你若不回,朕定將你四肢全廢,牢牢鎖在朕的身邊。”
他的話,葉長歡深信不疑,他的愛好殘忍好自私,輕笑,渾身散發着與世隔絕的氣息,那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你好殘忍,你要鎖便鎖着吧。”
轉身,提起步子剛要離開,陳琪急忙伸手要攔住,好在焚天一個側身擋住陳琪的舉動,戲虐道:“堂堂一國之君要爲難個小女子不成?”
一掌打開焚天,凌棄靈敏上前,瞬時間三人打的不可開交。走了數十米,長歡停下步子表情哀傷看着廝打的三人,眼神飄渺,不知道她在看些什麼,想些什麼。
對於陳琪和凌棄,他們三人組成了複雜的情感關係,不,不僅僅有他們,還有陳瀟,葉瓊羽,還有很多很多的人。
對於陳瀟,自從知道他是親哥哥那刻起,她的心裡只有愛沒有恨,因爲他是這個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
對於葉瓊羽,她的心裡只有萬分的抱歉,是她的出現毀了葉瓊羽的人生,沒有她,葉瓊羽是幸福的丞相的千金,可以一人獨享葉霆的父愛,她的孃親也不會鬱鬱而終。
對於葉霆,她是有親情的,她視他爲親生父親,知道真相後亦是如此。
對於凌棄,她是感恩的,也是愧疚的,除此之外,她給不起任何別的情感。沒有她的出現,凌棄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莊莊主,遇到她,他的人生開始惡化。
好像所有碰倒她的人都會變得不幸,她是掃把星轉世嗎?老天爺,我上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折磨我的人生。
不知不覺,她來到了東苑,在這裡,她再次見到了心儀的玉凳,不知爲何,每次見到這張凳子,她的心會隱隱作痛,好似早就熟悉般。坐在玉凳上,看着那深不見底的湖面,她的心涼如水。
她死了很多種自殺的方法,上吊?呃,有點醜,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即便是死了也要漂漂亮亮的。抹脖子?呃,她怕痛。
那麼,跳湖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吧!舉步走到湖邊,望了眼深不見底的水,湖面上反射她的影子,伸手摸了摸眼睛,心想着跳下去時一定要閉上眼睛,興許眼睛還可以重新還給凌棄。
閉眼,正欲跳下,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將她扯會,回頭,她一臉驚愕,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式陳琪,他是如何擺脫焚天和凌棄兩大高手的?他身上的血又是誰的?
下意識,她問道:“凌大哥呢?”
他一臉冰寒,凌大哥凌大哥,她的眼裡只有該死的凌棄嗎?他算什麼?
“死了。”冷冷吐出兩個字。
什麼?長歡顫抖,滿眼絕望。陳琪再次補道:“現在沒死,不過快了。”
凌棄,他是絕不允許存活在世的。
“你要殺了他。”
“絕不饒恕。”
長歡顫抖着步子後退,他步步上前緊逼,直到她的腳後跟抵在玉凳子上才停止,一碰到這個凳子,她的心再次顫動,好似有什麼要融入她的身體中,有什麼在覺醒。
“歡兒,跟我回宮。”
耐着性子他輕柔撫摸她的髮絲,那般愛憐:“我可以不計較之前的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對於葉長歡,他一次又一次推翻之前言論。
她搖頭,含着淚,眼睛裡的淚水剛剛流下立馬又冒了出來,止不住。她的手中藏着一根簪子,緊緊握着,顫抖着。要她回到他的身邊,她情願死。
“陳琪,你知道你哪裡最討厭嗎?”
他皺眉,對這個話有些反感。她繼續道:“明明是你做錯了事情卻一副別人背叛你的樣子。”
他們之間,她做錯了什麼?
“歡兒……”
他欲說什麼,她卻一臉悽哀看着他,這樣的眼神讓他心慌,好似最後看他一眼般。
“歡兒?叫的真好聽,真深情,你說愛我,我信了,換來的不過是滿身傷痕,傷了身,傷了心。我想,你是皇上,有些事是身不由己,做爲皇上的女人必須有常人沒有的大度,我甘願默默忍受酸楚,只因我愛你。”
她垂眸,睫毛上淚水晶瑩透亮,嗓音顫抖,哭音濃重:“我錯了,錯的徹底,錯的沒有機會改正。陳琪,我沒有後悔愛過你,但是,”她擡眸,眼神璀璨,淚光點點:“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再愛你。”
緊握手中的髮簪,她絕然刺進胸膛,在他心碎的目光下,她笑了,就像胸前綻放的血花般耀眼奪目,這一次,她一定要逃離他!
“歡兒!”
“長歡!”
兩個男聲,嗓音不同,名字稱呼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聲音裡所帶的絕望和心碎。
陳琪緊緊摟住長歡的身子,他哭了,哭的像個孩子。陳瀟姍姍來遲,正巧看見長歡絕然自殺的一幕,這一幕,他呆了,忘記上前,只是傻傻站着,所有的感官脫離他的身體。
胸前的鮮血順着簪子滴落,一滴又一滴,滴在溫潤的玉凳子上,每滴一次,凳子的光澤便亮一層,不過片刻,玉凳子散發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包裹着長歡和陳琪。
焚天扶着凌棄而來,眼前神情的一幕驚呆了焚天,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見過不少,可眼前這幕實在太離奇。
“長歡呢?”
凌棄看不到,但他能感受到焚天的怪異。
“她死了。”
焚天下了個結論,葉長歡直刺心臟,一點兒餘地也不給自己留,她是一心求死。對於想死之人,救了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等她死了把眼睛還給凌棄。
葉長歡是個禍害,有她在,凌棄一輩子都毀了。
“救她。”對於焚天,凌棄很信任,信任他的醫術。
“救不了,是她自己要死。”
連焚天都救不了,那麼,他要失去她了嗎?
“歡兒,我錯了,我改!”一聲又一聲,陳琪絕望吶喊。
自胸前流下的血滲入玉凳子中,這玉凳子竟然吸食長歡的血液!長歡緩緩閉眼,斷氣的那一刻,一幕幕奇異的景象闖入她的腦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