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虎雖然不知道蘇陽爲什麼非要走一趟通臂神猿一族當年所居住的神猴山,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有些話,不是他這個實力和身份低微的存在,應該詢問和多嘴的,所以只能按捺住內心的好奇,老老實實的爲蘇陽指路。
星磁飛輪提升到化神法寶之後,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元虎只是大致指點了幾次方向,幾乎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蘇陽就已經帶着他抵達神猴山所在的位置。
抵達神猴山的一剎那,蘇陽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整座神猴山看起來一片狼藉,高聳入雲的山峰直接被人拔起,彷彿丟垃圾般隨手丟到一旁,讓人依稀可見曾經居住在神猴山上的通臂神猴一族,讓人像抖蝨子般一點點從神猴山之中抖落出來,然後活生生掐死,取走體內的通臂戰紋。
目睹如此景色,蘇陽也是臉色鐵青,眼中殺氣翻滾,同時又忍不住心中升起一絲濃烈的悲痛和哀傷。
也許,修士界就是這個樣子,實力不濟,就要面臨滅頂之災。
就如這通臂神猴一族,天生八道通臂戰紋,每一道都可救命,乃是人人窺視的救命至寶。
若是通臂神猴一族沒有發生“八百神猴鎮妖關”這件事,憑藉本身不俗的天賦,也可以震懾宵小的窺視。
只可惜那一役損傷太重,導致通臂神猴一族的實力跌至歷史最低點,引起他人的蠢蠢欲動,最終趁此機會,滅掉通臂神猴一族,殘忍無比。
可這就是修士界,所有人都在爭,管你什麼可憐不可憐,管你是否重情重義,沒有足夠的實力,就註定要被淘汰
默默的注視着神猴山良久,蘇陽輕嘆一聲,取出一瓶玉簡,又取出一個玉牌,丟給身邊的元虎,安排道：“這玉簡是一位化神初期的虎族大能的修煉功法和心得,這玉牌是我的通關文牒,你可以回去了,幫我把通關之事處理一下,稍後我可能要出發去幽境。”
元虎眼中立刻閃過一絲吃驚,心中充滿疑惑,很是不解蘇陽爲什麼要去幽境。
但是他不敢問,也不能多問,恭敬的垂頭稱一聲“是”,便行禮轉身離去,直至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蘇陽把神識探入蒼鑑之中,裡面有一片獨立的小型空間,雖然比較荒涼,且靈氣全無,但是蘇陽卻在裡面堆積大量的靈石,又放置許多不錯的道丹,還有充足的食物。
原因無它,蘇陽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通臂神猴一族的小青。
當年在九黎老祖的傳承之地,蘇陽因爲太過激進,受到嚴重的創傷,小青毫不猶豫的取走身上的兩道通臂戰紋,一道救了蘇陽的命,一道贈予蘇陽做保命用。
此等過命的恩情,蘇陽一直銘記於心,曾經立下大誓,自己有的,絕對小青都有,即便是種族不同,也要當成親弟看待。
時至今日,蘇陽仍然遵守諾言,對待小青如親人,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並許諾完成他回到家鄉的心願。
只是蘇陽千算萬算,沒想到通臂神猿一族竟然會蒙此大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小青,煞是苦惱。
然,紙終究是包不住火,蘇陽權衡再三之後,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大不了陪這兄弟把修真大域掀一個天翻地覆,找出當年所有的兇手。
而在此之前,還是先向小青坦白,告知一切,並提放對方做傻事。
“小青”蘇陽的神識化成一道朦朧的身影,微微停留在這片獨立空間的中心,看着剛剛喝完美酒,矇頭大睡的小青,嘴角不禁蕩起一絲溫暖。
小青頗爲懶散,與世無爭,只要有肉吃,有酒喝,就能夠心滿意足,呼呼大睡。
看着如此愜意和無憂無慮的小青,這時候蘇陽又忍不住神色一暗,難以把這噩耗告之對方,因爲蘇陽懷疑小青是否能夠承受。
若不告之,又能隱瞞多久？
蘇陽正在苦惱之際,小青憨憨的翻身坐起,看到蘇陽的時候就咧嘴一笑,說道：“大哥,你來啦,今天又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了？”
蘇陽再次心中升起一絲不忍,強定心神,咬牙道：“小青,我們到家了”
小青立刻雙眼一亮,高興的翻一個筋斗,開心大笑道：“到家了嗎？哈哈,我就知道大哥你沒有騙我,一定會幫我回到通臂神猴一族的族地。”
說着,小青就開心的圍着蘇陽亂轉,正開心之際,神色又忽然一暗,猶豫道：“我自小生活在外面,對於家鄉的瞭解都是來自於血脈傳承,突然就這麼冒出來,不會引起別的神猴不滿吧？”
“不會”蘇陽再次陷入猶豫,只能勉強回答一句。
小青心性赤誠,猶如頑童,所以在聽罷蘇陽的話之後,就立刻拋開所有的顧慮,開心的蹦跳幾下,抓着蘇陽的手就說道：“走,大哥我們一起,我要回家,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蘇陽立在原地未動,小青無法撼動蘇陽強大的神識。
見硬拽幾下,蘇陽都始終一動不動之後,小青滿臉疑惑的問道：“大哥,怎麼不走啊？”
長痛不如短痛
蘇陽在心中又一次默唸一聲,狠下心來,咬牙說道：“小青,你且聽我說,如今的神猴山,可能與你血脈傳承的神猴山有些不一樣,你可能要做好一些心理準備。”
小青更加迷惑,撓頭說道：“這……我雖然聽不懂大哥你說什麼,但我會按你說的做。”
小青乖巧的態度讓蘇陽又是莫名的心中一痛,再一次很不忍心告訴他這個噩耗,但是他又不能把小青放在這裡一輩子,早晚有一天要出來,出來就會知道這件事,到時候會更加痛苦,蘇陽也會爲此留個梗。
罷,早晚的事,該來的終究會來。
蘇陽再次強定心神,拉着小青坐下,在對方迷茫的注視下,緩緩把通臂神猴一族所經歷的事情,詳細無比,原原本本的告之小青。
說完這些事情之後,蘇陽長吁一口氣,沉痛的勸道：“小青,你……”
“你騙我”小青沒等蘇陽把話說完,就仰天發出一聲怒咆,歇斯底里的仰天悲痛長嘯一聲：“大哥你一定在騙我,我通臂神猴一族,乃是修真大域四大神猴之一,比之四聖族也毫不遜色,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被人滅族。”
“小青,聽我把話說完”蘇陽臉色一沉,沒想到小青的反應比預料中的還要激烈。
不過這也並非太讓人意外,小青做夢都想要回到家鄉,一直都在發自內心的渴望着,卻不想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居然會迎來如此噩耗,他怎麼能夠甘心？
“啊放我出去,我不信你的話,你在騙我”小青發狂的掙扎着,拼命的轟擊着蒼鑑的小空間,情緒失控,幾欲瘋狂。
“哎”蘇陽長嘆一聲,只能揮手打開蒼鑑,收回神識,放出小青。
唰
小青一個縱躍,腳踏大地之上,看着被人活生生拔起,隨手丟到一旁的神猴山,整個人當場就愣在那裡,無比茫然的根據血脈記憶,好像在尋找什麼熟悉的景色。
少頃,小青根據血脈記憶,好似模糊的發現什麼,脖頸僵硬的轉過頭來,比哭還難看的望着蘇陽,悲傷問道：“大哥,這是我的家鄉神猴山？”
蘇陽僵硬的點點頭,幾次想要張口,卻始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小青立刻仰天發出一聲悲痛的呼聲,猶如野獸般發出一聲聲歇斯底里的悲嗆,就像瘋子般發足狂奔了出去。
“哎”蘇陽再次一聲長嘆,生怕自己這個兄弟犯蠢,立刻架起遁光跟在後面,如影隨形,全神貫注,生怕會出現什麼意外。
小青發瘋般一路踏上倒塌的神猴山上,橫衝直撞,不斷尋找着血脈記憶中的熟悉景色。
“這是望月洞,每到月圓的時候,月光都會向瀑布般灑落洞中,一些有效的神猴,都是在這裡沐浴月光和修行。毀了,現在全都毀了,洞不成洞,塌成一堆碎石。”
“這是飛星潭,我族聖地,在這裡可以加快通臂戰紋的煉化。可是水呢？潭呢？全都毀了,已經全都毀了”
“嗚,這是神桃園,裡面種植特殊神桃,三百年一開花,三百年一結果,再經歷三百年方能成熟,乃是世間美味。可是已經只剩下枯死老樹兩三株,哈哈哈,真是讓人悲傷。”
“這裡應該是猴兒洞,神猴會在此釀製猴兒酒,用無數種靈果,每一滴都甘甜香醇,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品嚐都不得其法。但是現在全都毀了,神猴特製的猴兒酒,絕跡世間。”
一路攀爬,一路瘋狂,一路灑下淚水,一路悲痛長嘶。
小青終於瘋狂的來到神猴山的山頂,看着一座倒塌的神猴石像,無比悲憤的跪倒在地,捶胸長泣,聲音沙啞,血淚飛濺。
“爲什麼？爲什麼上蒼要待我通臂神猴一族如此不公,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小青越哭越悲傷,一對鐵臂瘋狂的捶打着大地,砸的天地轟鳴,碎石飛濺,卻仍然難敵小青心中的悲痛。
“爲什麼”
“爲什麼”
“究竟是爲什麼”
小青一聲聲質問着,不斷的想要尋找答案,可是沒有人能夠迴應他,只餘山間迴盪着他幾欲瘋狂的烈咆,以及撕心裂肺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