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處,江悠悠,化爲石,不回頭。
唐代詩人王建所作的《望夫石》,道盡衆女此時的心態,癡癡注視着蘇陽離去的背影,下次再相見已不知會在何時。
修真無歲月,對於動輒修行數百上千年的修士來說,漫長的生命對於衆女來說,已非什麼可值得開心的事情,反而活的越久,這份相思就會更苦幾分。
“我會努力修行,下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蘇陽的身邊,不是累贅,可以爲他分憂解難。”妙零語氣堅定的說道,暫時放下心中的思念。
“說的不錯”厲紫心也鏗鏘有力的說道：“我雖然現在還很弱,但是身負不俗的傳承,只要我肯努力,下一個能夠打破破界山界壁,進入修真大域的人會是我。”
“是嗎？”蕭薇看似柔弱,此時卻堅強的把秀髮掖於耳後,目光執着的說道：“那我們就比一比,看看誰先打破界壁,前往修真大域。”
“比就比,我會比你們任何人都先見到夫君”宋暖玉微微一笑,轉身便走,她一刻都不願意耽誤,她要努力修行,第一個去修真大域尋找蘇陽。
並無人怪罪宋暖玉,衆女皆相視一笑,暫且放棄雜念,爲了所愛的他,共同努力。
“嗚,木美也會努力,一定比大家都要先找到上師哥哥。”被忽略的木美,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執着的說道：“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成爲上師哥哥的女人。”
另一邊……
正在駕馭着星磁飛輪,與東方旭結伴趕往破界山的蘇陽,隱隱約約好似覺察到什麼,微微一笑之後,眼神再次變的無比堅定,猛然加快速度,星磁飛輪閃爍出更耀眼的星芒,破空很快就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說實話,對於衆女蘇陽是心懷愧疚的,自相識之日起,直至今天都未能盡一個丈夫的責任和義務,整日裡奔波不休,眼下也未能很好的團聚幾天,現在又要再次離去,前往更加遙遠的修真大域,再相聚已經不知是何時。
但是蘇陽無法停下來,不僅僅是因爲他喜歡充滿刺激的人生,他更比誰都清楚,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修真世界之中安定的生存下來,就要擁有凌駕一切的力量。
或許,當某一天他的修爲再次站在無人可以匹敵的高度;或許,當某一天他也會覺得累了和疲乏的時候;或許,他可能會選擇停下來,但絕對不是現在。
“我很不明白”就在蘇陽收回一切雜念之際,閉目打坐的東方旭忽然唸叨一句。
“嗯？”蘇陽也不在意,邪逸一笑,靜候東方旭的下文,並且露出很感興趣的神色。畢竟這傢伙自平定四海之爭以後,再見面就一直保持沉默,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就好像是得道高僧一般。而現在忽然有話想說,蘇陽自然很感興趣。
“能夠和相愛的人長相廝守,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我畢生追求都求不到,你爲什麼還要主動放棄？”東方旭睜開雙眼注視着蘇陽,目透執着,尋找答案。
“你不懂”蘇陽意味深長的邪逸笑道：“正是爲了不讓她們被欺負;就是爲了讓她們不受任何傷害;就是爲了她們能夠更久的陪在我身邊。”
“可是你已經擁有了”東方旭更加不解的說道：“你雖然修爲只在元嬰初期,但是在古域你已經無人能敵,藥老、韓堡主、乃至我都不是你的敵手,那麼你爲何還要如此追求？”
“這只是在古域”蘇陽目光炯炯的說道：“有人說我的脾氣就像茅坑裡的臭石頭,又臭又硬,簡直誰沾誰惹一身臭。我不否認,卻不願意改變,因爲那便不再是我。既然不願意改變,那麼就會惹來很多敵人和麻煩。不瞞你說,我的朋友很多,但是敵人更多。比如說修真大域百大強族的五行族、及附屬的金木水火土五族,雙方早就已經不死不休。故,我不能停,停下便是死,不僅僅是我,還有我的朋友、親人、家人,一切值得我守護的東西。”
東方旭更加不理解的搖搖頭,開口說道：“我更不理解,既然你把這一切都如此的視若珍寶,爲什麼不願意爲他們改變？”
“呵呵,這就是你爲什麼不如計無錯的地方。”蘇陽邪逸的笑着說道：“有時候,不是你不想惹麻煩,就不會惹麻煩。比如說我吧,身具造化靈體,修成神嬰,執掌先天雷霆、先天道焰,這每一種,都是值得別人窺視的珍寶,不是我放棄這些東西,就能夠換來的和平。明白嗎？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修真世界。”
東方旭長嘆一聲：“爲了修行,爲求長生,無論多麼下作的事情,都可以做嗎？如果是這般,人與野獸又有何不同？”
蘇陽笑答道：“沒有,物競天擇,弱肉強食。人也不過是更加聰明的野獸,也是最兇殘和可怕的野獸。故,我更不可能停下來,除非我達到所有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我的聲音就是一切,我的思想就是法旨,那時候天高海闊,任我遨遊。”
太狂妄了
但這正是蘇陽的魅力所在,東方旭不得不承認,或許蘇陽纔是對的,他纔是錯的,最顯而易見的答案就是——他所摯愛的人已不在,他所守護的東西未能做到,蘇陽卻可以,並且一直都做的非常好。
可即便是如此,東方旭也不打算改變,皆因已經沒有值得他改變的人,且猶如蘇陽所說那般,若是做出改變,我便不再是我。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意志、及活着的方式吧。
而這恰恰就是一件很富有哲學的事情,談不上誰對誰錯,認爲對就對,錯就錯,何必計較那麼多,平白讓自己的人生充滿各種遺憾。
爾後,蘇陽、東方旭誰都沒有再多說什麼,一路無話,直至抵達破界山。
破界山位於古域正中,無論是從西疆,還是從南玄、北寒、東極任何一州前往此處,距離都是相同,所以纔會被認定爲古域的中心。
蘇陽遠遠望去,清晰的看到一座山峰從深海之中拔地而起,不知有多深,也不知有多高,皆因整座山的上半部分隱藏在彌天大霧之中,看起來就好像憑空少了一截,可若是真正的進入,便會發現這裡面擁有別樣的風采,破界山真正的不凡之處所在。
與孤獨傲立的破界山上半部分不同,破界山下半部分冒出海面的位置,竟然看起來十分的熱鬧,一艘艘木屋、海船環繞,好似恭維這破界山一般,各種商會的商旗迎風飄揚,四州之地,絕星海之中的商號,應有盡有。
導致這樣的情況並不太難理解,不管怎麼說破界山也是古域七大秘境之一。
但是蘇陽和東方旭都知道,這些商號來此處做生意,並非是因爲破界山盛產什麼好東西,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來此處賣東西,尤其是一些療傷用道丹,在這裡非常暢銷。
原因無它,因爲破界山除了是古域前往修真大域最安全的一條捷徑之外,同樣還是古域最享譽盛名的鍛體聖地。
修真各類法門和神通之中,鍛體一道是最難修煉的,必須把自身置身在惡劣的環境之中,才能夠細心打破軀殼,最終磨礪一身強橫的體魄。
故,一個合格的強大的鍛體修士,往往不只是擁有恐怖的力量,還擁有着非凡且過人的意志,誰多人都不願意招惹。
只是縱觀整個古域,就算是再強的鍛體修士,難道還能夠強過蘇陽嗎？
自然沒有
不過今天蘇陽也不是來展示自己鍛體有多強,則是準備通過破界山前往修真大域,順路幫助東方旭恢復壽元,所以在能不招惹是非的情況下,蘇陽還是想要避免一些麻煩。
蘇陽和東方旭早就已經收起星磁飛輪,一身兜頭黑袍,遮掩面容,駕着遁光抵達破界山。
破界山山體陡峭,但是卻也敵不過修士常年開發,於最接近破界山入口處的厚厚雲層之中,被人修葺出一個巨大的圓臺,但凡準備進入破界山的修士,都能夠非常方便的可以通過此平臺登上破界山。
一時間,面對這麼方便的事物,東方旭說道：“蘇道友,看來殘酷的修真界,並非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還是有一部分願意幫助他人的存在。”
蘇陽邪逸一笑,並未多說什麼,似乎不屑在此事上面和東方旭分辨。
爾後,二人先後落在平臺之上,剛剛站穩,就見一位元嬰後期大修士,坐在一張舒適的木椅之上,品着香茗,笑道：“又來兩個,收錢了”
當即便見兩位金丹修士,討好似的阿諛奉承幾句,便耀武揚威的來到近前,喝道：“喂,說的你就你們兩個,藏頭露尾的傢伙,把頭罩掀下來,讓我看看是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傢伙,然後奉上買路錢。”
蘇陽沒有理會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回頭衝着東方旭笑道：“東方道友,看來還是我對了,對嗎？”
東方旭微微嘆息一聲,無奈的呢喃道：“難道,這世間就沒有真、善、美,沒有教人向善的修行之道嗎？”
蘇陽無所謂的說道：“也許有吧,但是我也絕不會學,慾望本身就是自我的一部分,既然修真,那就不要剋制自己的慾望,否則如何找到真我。”
東方旭一時無言,仔細品味蘇陽言語之中的道理。
倒是那兩個不知死活的金丹修士,看到蘇陽、東方旭二人居然對他們不理不睬,當場就是勃然大怒,再次破口訓斥,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惹到討命閻王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