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輝此時問道:“這塢堡周圍的圍牆是否也算堡內呢?”
此話一出,衆人恍然大悟,可是若是將圍牆拆除,塢堡不若等於**於敵人的視線之下,何況蕭家堡所在之地,近百里外就是石勒大軍的駐紮地,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靜,便是因爲這附近的塢堡連成一片,易守難攻,而且祖逖大軍在後方壓陣,使得其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一切決定都要靠蕭瑤了,蕭瑤看看石隱,咬咬脣,很難下決心。
石隱擺手道:“開壇祭法!”
蕭瑤聽得一驚:“開壇?”
石隱頷首道:“不錯,在湖心亭開壇作法,利用最後兩根朽木直接找到施法人的所在,反而更好!”
衆人於是又鬧轟成一片,作法?這可是道士才幹的事情,可是道教屢被圍剿,基本都移到江南之地,這北方之地便少之又少了。
蕭瑤看着石隱雙眼透出的光芒,心中壓抑不住陣陣的驚訝,這個人……
離午夜還有些許時間?湖心居?大院
自從石隱吸收了火土二帝龍之後,體內的靈氣蘊量變得極高,只是未能啓動而已,但是更奇怪的是,他試過多次,竟無法將兩把鑰匙轉化爲兵器,爲什麼雪千秋能做到,自己就不能做到?這個疑惑也不是短期就能解決到的了。
石隱站在道壇前,雙目微閉之間,將凝斂的氣勢猛然釋放出來,衆人只感覺猶如一陣狂風吹來,站不住腳似的,中間那個瘦小個子已然變了一種狀態,全身似神,如刺透人的靈魂。
石隱雙手一合,捏了個法印,右腕繞行,口中唸唸有詞,空中慢慢的幻現出數個拳頭大小的小人來。
在衆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小人紛紛朝四周飛去,如一道道的白光穿過牆壁,在湖心居里遊蕩起來。
石隱正在利用“召鬼術”尋找異於湖心居本身的氣息,自從吸收了火匙帝龍和土匙帝龍後,使得他的靈力大增,幾乎可以施展人間所有可能的道術。
石隱右手一翻,並出兩指,猛然朝上一翻,只見湖心居一處,突然地面突然爆開,一塊三米長的朽木隨之飛出,掉在地上,發出黴氣。
衆人一邊捂住鼻子,一邊驚歎,這可比人找東西快多了。
正在此時,空中氤氳齊聚,蒼穹之上八顆星體通光大亮,有若氣球般的膨脹起來,石隱口中唸唸有詞,星體突又猶如癟了一般,暗淡下去。
石隱自問不好,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而且無形中打開的天地視聽之術已經偵查到北方之地有陣陣的鐵騎之聲傳來,不由得一邊定神一邊傳音道:“堡主,敵人快來了。”
蕭瑤自然知道是石隱傳音,忙下令全堡戒備。
衆人一聽有敵人來,紛紛立刻此地回到崗位上去,蕭瑤看着石隱閉目運功之態,當下也轉身而去。
石隱卻是叫苦不已,這“八邪鎖魂陣”乃是邪陣中極爲厲害之法,乃是收集八條天下邪惡的靈魂,放在特製的金鼎中用藥物加稀木泡製,待到木爛成朽之日,朽木已經集匯了邪靈之氣,成爲邪惡導體。
再將這朽木已特殊的咒法埋於地底三尺之處,根據一定的運算規律,到一定時候,此地所有人的魂魄都將被邪靈吸收,一旦邪法成形,堡內所有人的靈魂皆被禁錮,肉體更是無法逃脫,只有坐以待斃之能。
所以“八邪鎖魂陣”這種天怒人怨的邪陣法一出現,石隱自是有些不安,如今天上八星已現,自己猶如陷入了陣法之中,靈魂被瑣,無法逃脫,況且地底還有一塊朽木未曾找到,就猶如上有牢籠,下有陷阱一般。
朽木之所在使得地滿猶如漏斗一樣漏失自己的靈氣,若不是有雙龍護體,早就被控制住了。
天上八顆邪星光芒大作,使得地面朽木的靈力也大增,石隱亦是將體內靈氣斂合,一邊抵抗對方,一邊又怕被吸收乾淨。
如此這樣抵抗來去,塢堡內已經響起了號角之聲,外面傳來聲聲驚呼:“是虎衛營的兵馬!”
石勒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強大起來,便是靠了兩大陣營,一是收錄失地的儒生成爲“君子營”,爲其出謀劃策;一則是靠着當年出道之時的“旋風十八騎”,而虎衛營就是旋風十八騎之下的組織。
面對如此精銳的部隊,蕭家堡人怎能不驚,蕭瑤站在圍牆之上,看着虎衛營三千餘匹人馬朝蕭家堡圍來,面不改色的指揮衆人搭箭上弓,只待那一聲令下。
午夜?蕭家堡外?虎衛營隊伍中
騎在馬上,孔萇沉聲道:“午夜已經到了,怎麼還沒有法師的信號?”
手下一名戰將報告道:“將軍,蕭家堡已經發現我們了,如今正在全力戒備中。”
孔萇橫眉一展,說道:“按兵不動,靜聽法師信號。”
蕭家堡亦是靜兵以待,雖然不是第一次戰鬥了,但是和石勒大軍中素以強悍著稱的“虎衛營”做戰,尚是第一次。
不少人都不僅流下汗來,只是在許輝的眼中,卻滿是期待,這一天待在堡裡耕田,還真是窩囊,若是能衝下去大殺一番,當是十分痛快。
此時的石隱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八星逐漸的結爲一體,從空中射下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石隱罩下,地底亦現出一個巨大的漏斗將石隱吸下。
同時蕭家堡外響起一聲號角聲,孔萇大喊一聲:“放箭!”
本來毫無異樣的虎衛營士兵瞬間搭箭上弓,箭出而生火焰,撲撲的朝着堡內射去。
面對這等迅速的攻勢,蕭瑤大喝一聲:“放箭!”
在對方放箭的同時,蕭家堡的箭亦是毫不留情的射向了敵軍。
一時間,天空滿是箭雨,雙方均有人傷亡。
孔萇微驚道:“法師不是發了信號,怎麼還會有人反攻?”
正想着,卻見蕭家堡上一條灰色的身影猶如大鷹展翅一般騰身而出,和着身影落下的是一道匹練般的白光,白光過處,已有兩個虎衛營士兵倒在血泊之中了。
比他更驚奇的卻是蕭瑤,蕭瑤驚道:“那是誰?”
有個人驚呼道:“那不是李四嗎?”
此人正是李四——許輝也,早已憋慌了的他如今已在虎衛營中大開殺戒起來,手起刀落之間,鮮血狂飆,一把長約八尺的斬馬長刀猛揮,刀光過處,下砍馬腳,上砍人頭。
孔萇十分驚訝這蕭家堡中竟還有如此人,當下躍馬而出,手中現出一柄紅櫻長槍,瞬間刺出三十槍。
許輝大笑道:“好!”雙手將刀一掄,一團白光爆射而開,將周圍兩個士兵彈開,一刀朝孔萇的槍上劈去。
一聲裂金穿石的巨響聲中,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砍上了,蕭瑤看得明白,趁敵方此時軍心大亂,指揮道:“放箭!”
排排的箭雨從天而降,專挑士兵集中的地方射,而虎衛營則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攻擊。
孔萇雖橫行疆場之上,但畢竟武功沒有許輝高,被殺得節節敗退,正待猶豫之間,突然蕭家堡內爆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
吼聲傳自石隱之口,石隱本已被八邪鎖魂陣吞沒進去,哪知被壓抑的靈氣全然的釋放出來,竟然讓八邪陣法爆破開來。
石隱馬上明白,原來自身靈力之強大,已經超過了八邪鎖魂陣所承受的範圍,當下大吼一聲,靈力四涌之間,不但將朽木震成塵埃,更是將天上八顆邪星震散得光芒盡消。
虎衛營士兵畢竟也是經過了大陣仗的,亂箭射在特製的盔甲身上並不造成任何的身體傷害,軍心一旦平定下來,在副將的帶領下,開始了攻城計劃。
許輝雖然武功高強,但是畢竟是單槍匹馬,面對三千士兵,顯然有點力不從心。
正在虎衛營士兵要將吊橋砍斷之時,一聲狂嘶之聲,一道青光破橋而出,然後一道白光出現,硬是將吊橋附近的十來個士兵捲到半空之中去。
豈止孔萇驚訝啊,蕭家堡的人更是驚訝,蕭家堡何時竟成了藏龍臥虎之地了?
但見那青光原來是一頭毛髮光澤的駿馬,神采奕奕,背上是個瘦小個子,無形中的一種氣勢竟讓人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感。
石隱喝道:“許輝!”
許輝一刀砍掉一個人頭,腳下順勢一彈,飛也似的倒退回石隱身邊,大笑道:“公子,這次可是殺得舒暢啊。”在外人的面前,便不以門主相稱。
只一盞茶的功夫,虎衛營便死了三十來名的士兵,看着地上的鮮血全流自手下愛將的身體裡,孔萇這位身爲“旋風十八騎”大將亦是心痛得很,厲聲揮手,剩下的兩千七百名士兵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手持盾牌和長槍,奮喝一聲,氣勢如虎。
本來分散開來的隊伍,還顯得人少,現在全都排成一線,看起來竟是密密麻麻的,蕭家堡的人一看這陣容,不少人嚇得有點手軟。
蕭瑤心中亦是有點心悸,自己手下的不是強兵,而是一羣平時耕田養馬的人啊,這場仗到底該如何來打呢?
孔萇厲聲道:“今天本將軍便要以你們的血祭奠我死去的兄弟們!”長槍一揮,“衝!”
馬蹄涌動之間,地面亦是發生了震動,如潮水一般的虎衛營士兵朝着石隱和許輝衝來。
石隱低頭看看許輝,笑道:“守住門沒問題吧?”
許輝吐了口唾沫,握緊了斬馬刀道:“沒問題,來多少斬多少!”
石隱大叫一聲:“好!”左手朝前一抓,三十丈外的一個士兵只覺手中長槍一鬆,突地朝前飛去到了石隱的手中,石隱大喝一聲,青騅長嘶一聲,一馬一人直衝入前方的虎衛營隊伍中。
長槍舞動,白光一片,青光猛躍,慘叫連連,石隱手中長槍猶如奪命兇器一般,一揮出便帶着一個個的士兵飛出幾十丈外來。
擁有天下武學的石隱,隨手之間就將槍的精髓妙處轟出,在衆人眼花繚亂之間,已然殺出條條血路來。
石勒大軍的殘忍早已爲國人所知,每到一地,總是殺掠不斷,石隱亦是早有耳聞,有血嬰附體的他,對殺戮亦是不當成一回事,長槍揮動之間,地上早已被鮮血染紅了開來。
而且石隱功力之霸道,舞起槍來,十丈乃全是勁氣密佈,虎衛營士兵雖有特製盔甲,但是面對內力這種透體而入的東西,依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許輝一人守在大門裡,更無人可靠近。
蕭家堡的人看得熱血沸騰,連聲叫喝,士氣高漲百倍。
對方雖然只是兩人,但連平日裡殺人如麻的孔萇看得都心悸,沉聲指揮道:“分出兩翼,先完成任務!”
左右兩翼五百人馬領命,紛紛策馬繞到側面,準備搭梯從兩側攻上。
蕭瑤暗道不好,忙指揮衆人準備好石頭弓箭,一旦有人闖進來那就不好了。
石隱當然是瞧到有人側攻,猛地從青騅身上彈起,身上紅光、灰光同時大現,只見兩頭巨龍突地從身體中幻出,直朝着兩翼的人馬狂追而去。
石隱雖然不能將兩把鑰匙幻成四十級的兵器,但是依靠其靈氣而成的帝龍,依然具有一般兵器不能抵擋的威懾力!
衆人哪見過如此厲害的東西,不少虎衛營的士兵都被嚇得掉下馬來。
而且馬本就是有靈性的東西,帝龍出現,紛紛腳下一軟,癱倒下去,背上的士兵更是紛紛摔下跌下,哭爹喊孃的癱成一片,再加上此時蕭家堡的巨石弓箭,五百人一時間死傷過半。
孔萇暗道招不到好處,大喊一聲,衆人也不再管死傷之士,狼藉而逃。
石隱坐在青騅之上,再瘦小的個子亦是呈現出霸王之姿,引得蕭家堡連連歡呼之聲。
石隱策馬返回,蕭瑤早已帶着人羣涌了出來,衆人若不是懼怕青騅,恐怕早已將石隱擡起來,扔高歡呼了。
石隱此時將人皮面具一揭,縮骨術也立刻散勁,身體恢復原貌,面容亦是回到以前的英俊之樣,衆人看得清晰,紛紛叫道:“這不就是昨晚那公子哥嗎?”
只是這聲音中已帶着驚喜之情,早就忘記了昨晚的怒目相對。
蕭瑤的眼中則是從驚奇到驚喜,一時間接受不過來這等幸福的事實,真命天子竟然是個武功高強的英俊少年,這不是每個閨中少女夢想中的事情嗎?昨夜已見其神采,哪知今日見面竟是如此情景?
石隱說道:“石勒既有心佈陣,必有所圖,此地也是不易久留。”
一個漢子嘆道:“這方圓百里內都被其他塢堡所佔,我們就算是想走,也不知道走哪裡去啊。”
另一個漢子道:“是啊,誰願意呆帶如此危險的地方,全都是因爲無處可去,況且兵荒馬亂的,哎。”
石隱沉吟一下,笑道:“我倒有地方,不知道各位可願意前去?”
衆人紛紛問道:“哪裡?”
石隱說道:“此去西邊五百里有一安平郡,不知各位可否聽說過?”
一人驚呼道:“便是那忠義安平郡公的封地——安平郡?”
石隱點點頭,衆人紛紛喜着詢問那所知的人,那漢子不無驕傲的說道:“我聽說過,安平郡公不但是個好人,而且樂善好施,安平郡還有北方江南之稱呢。”
衆人不由得紛紛拍手喜道:“真有如此好的去處,還留在這裡做甚?”
卻有人急道:“可是萬一我們去了,安平郡公卻不肯收留我們怎辦?”
許輝此時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有二公子一句話,你們去了保證有地方。”
衆人驚呼一片“二公子?莫非就是安平郡公的二公子歸遠侯爺?”雖是小地方,但消息倒是蠻靈通的。
蕭瑤的眼中異彩連連,臉上滿是紅暈,這麼多人作證,他應該不會不承認自己的名分吧?想到這裡,又是一羞,自己心怎麼止不住的狂跳,一時間,心裡全然沒有主張,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在做些什麼,幸好衆人都在驚喜之中,竟無人發覺,蕭瑤忙正正臉色,努力恢復平靜。
又若是掉進一片人潮之中,石隱策馬說道:“就是不知道各位遷居可方便?”
蕭瑤說道:“牧場的馬匹很多,可以分給大家使用,如此的話,不過三四天的時間,便可以到達的。”
石隱說道:“既是如此,許輝你便護送他們前行吧,先去安平郡。”
許輝拱手道:“小的記下了。”
看着深遠的夜空,石隱的眼光卻更加的幽長了,自言自語說道:“我還要去辦一件事情。”
剛要策馬,卻見蕭瑤目視着自己,眼中滿是深情。
似乎是外出需要給妻子交代一般,石隱下意識的說道:“我要去辦一件事情。”
蕭瑤輕盈的彈起,在石隱的面上吻了一口,嬌羞的一笑:“我等你。”說完,便朝堡內跑去。
衆人哈哈大笑,大讚石隱好福氣,石隱一呆,這北方的女子果是別有風味,不知覺中,手中又多了一絲紅線。
只是,桃花纏身,是否真值得驕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