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天狂笑道:“好個金葉子,你萬萬沒有料到吧?”
上官飛燕嬌笑道:“金大哥,我千方百計也找不到你的下落,只得出此下策,讓舅舅配合我演了一場戲……你終於落入了我的手中!”她素手輕揚,黏在鐵柱之上的斷掌便飛到了她的手中,她淡淡道:“你既然無情,休怪我無義了!”
金葉子傲然而立,氣勢絲毫不屈,道:“我早該殺了你!”
上官飛燕露出怨毒神色,道:“我記得你說過,要是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甘受千刀萬剮!你的第一刀割得很不錯,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刀是我來割,還是你自己割?”語氣森寒,連一旁大笑的楚御天也覺得背脊一涼。
金葉子冷冷道:“當然由你來割!”
上官飛燕忽然又是一副悽然神色,目光哀怨,淚痕未乾,面靨便如朝帶露珠的桃瓣,她癡癡地道:“你告訴我,那天晚上,你爲何要殺我?是不是無暇救出我,防止獨孤敗先行逃出?”
金葉子冷笑道:“你爲什麼還不死心?你真想知道?”
上官飛燕的淚水悽然而落,點頭道:“我想知道。”
金葉子道:“有一天晚上獨孤敗進了你的房中,他一共待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什麼都可能發生,尤其是一個蕩婦和一個登徒子!”
上官飛燕悽然笑道:“原來如此,看來你真的很在乎我,但你未免對自己太沒有自信了。任誰有了你這樣的男人,還會去找獨孤敗那種傢伙麼?”
金葉子冷聲道:“動手吧!”
上官飛燕將斷掌丟擲在地,一步步走近。
楚御天閃身攔在她面前,道:“且慢!”他又轉過身,對金葉子道:“你的金葉子揮之不盡,傳聞你富可敵國?”
金葉子一聲不吭,傲慢地閉上了眼。
他實在不恥於這位莊主的行徑,若不是一身血債在楚御天之身,他絕不屑去殺甚至關注這樣一個人。
楚御天繼續道:“你的寶藏在哪裡?說出來,你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金葉子忽然睜眼,目光如利劍般刺向楚御天,冷冷道:“我有活下去的可能,你卻沒有可能活下去了!”
楚御天哈哈大笑,似乎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一個階下之囚,竟然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豈不是最好笑的笑話?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了,他看見帶血的青鋒從自己的咽喉插了出來!
楚御天面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眼睛鼻子都歪到了一起,可笑的笑容在臉上抽搐着。
喉嚨裡咯咯作響,凸出的雙眼顯得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對穿後頸咽喉的劍是神劍【承影】,劍在上官飛燕手中。她的聲音柔和細膩:“舅舅,你也萬萬沒有想到吧?”
神劍抽出,楚御天哽在喉中的一句話終於說出:“神劍……你……”
他已再也不能說話。
若是一般的劍,就算傷了要害,楚御天也不至於頃刻就死,但是傷他的卻是可以一劍誅仙的神劍!
他做夢也沒想到上官飛燕竟然也有一把神劍!
上官飛燕取下他腰間的【純鈞】,然後將他一腳撂倒,十分厭惡的便如踢死狗一樣將他踢開。
而被綁住的楚玉萱也在這一刻睜開了眼,想要大聲呼叫,卻只有氣無力地細細喊了一聲“爹爹!”,隨即再次陷入了昏迷。
上官飛燕厲聲大笑,彷彿剛從地獄中逃出的厲鬼。
金葉子冷冷地看着這一切,道:“我太瞭解你了,楚御天對你卻是一無所知。”
“可是你們的下場都一樣!”上官飛燕吃吃笑道,“金大哥,你後不後悔?”
金葉子道:“我只後悔爲什麼不早些殺了你!”
上官飛燕狠狠地踹腳下的楚御天,道:“我告訴你,金葉子是我的!就憑你也想動他?只有我才能殺他!他從頭到腳全是我的,他的命也是我的!”
她撿起地上金葉子的斷掌,輕輕地愛撫着,任鮮血沾滿自己的手掌。
她說道:“金大哥,你放心,這隻手掌我一定會留着做紀念的!”
她將斷掌揣入懷裡,鮮血打溼了胸前青紗。她一步步靠近鐵籠,便如索命的使者一般,掛滿了報復的充滿惡毒卻又美麗的笑容。
夕陽映血,血中春風,豔然笑容,說不出的陰冷和詭異。
就算是金葉子這樣自傲的人,見了她盈盈的笑容,也不自覺的全身發冷。
山莊內,楚御魂正飽受煎熬,生命一分分地消逝,知覺猶在,全身臟腑如被千百隻毒蟲啃齧。
家丁們終於發現了中毒的二莊主,便有人來扶他。
只是這些人只要一碰到他的身體,就莫名其妙的倒下了,身體上漸漸生出一股青煙,嫋嫋而上,待青煙不再升起,整個人已乾枯縮水而死,樹皮般的皮囊一捅就破。
流毒無窮,惡性循環。
衆家丁有了前車之鑑,再不敢靠近,一鬨而散。
留下二莊主一人慢慢煎熬。
他功力高強,因而死得很慢,多受那漫長的苦痛。
修爲高強,已成了一件禍事。現在他已沒有力量說話,如果可以,他倒想吩咐手下的人給自己一劍,來個痛快。
臨死之際,他忽然變得很平靜,只是心中微有遺憾,不知萱兒是否脫身?但願獨孤敗沒將她怎樣。
忽然有一人從外趕到了二莊主的身邊,他難道不怕死?
他不怕死,也不必死。
因爲他是獨孤敗。
獨孤敗扶着楚御魂的身子,讓他直起上身,靠在自己身上:“二莊主,快醒醒!”
楚御魂睜開了眼,昏黃昏濁的眼球映出了獨孤敗的身影。
他霍然一震,不知哪裡生出的氣力,雙指狠狠地嵌入獨孤敗的手臂內,沙啞着聲音道:“你把萱兒怎麼了?”
獨孤敗被問得摸不着頭腦:“萱萱,我沒見過她啊?二莊主,你告訴我,誰對你下的毒?”
楚御魂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弱:“金……”
獨孤敗:“金葉子?”
楚御魂吃力地點了點頭,復又閉上了眼。
獨孤敗抱着楚御魂,向家丁逼問了情況,朝山頂追去
。
金葉子已經中了七十五劍,一條右臂被削了個精光,血腥之氣撲鼻,牢底碎肉零落,一團血污。
上官飛燕站在鐵籠子外,格格笑道:“一共才七十六劍,就削掉了一隻手臂,還剩下九千多劍,看來要慢慢的細細的割了!”
金葉子被吸附在鐵柱之上,面色慘白,身上每一根肌肉都因痛苦而抽搐着,但他仍不吭一聲,滿臉的傲岸似乎是與生俱來,也要伴他而去。
上官飛燕吃吃笑道:“金大哥,你說我對你好不好?接下來,我該從哪裡下手呢?是這裡,還是這裡……”
她一對神劍分在左右二手,指着金葉子一陣比劃,臉上全是快意之色。
她的語氣忽然一沉,嗔道:“你爲什麼不叫?叫起來纔有意思,難道你還不夠痛麼?那怎麼辦呢?”她修眉微蹙,凝神苦思,天真的模樣顯得無邪而可愛。光看她神色,絕不會將她和惡毒兩字聯繫起來。
“有了!”上官飛燕格格嬌笑,“給你在傷口處灑上鹽,灌辣椒水,你說好不好?”
金葉子牙關咬緊,咯咯作響,鮮血從嘴裡向外滲出,渾身的血汗已混合在一起。
汗滴落在傷口,便如利錐般插入胸口,持續的疼痛中加重一記更深更狠、痛入心肺、痛入骨髓的苦痛。
英俊的面孔已經扭曲,正直的五官也痛得錯了位。
上官飛燕雙劍交叉,正要落下,卻忽然停在空中。
這自然不是她的本意,因爲她已動不了!
已多了兩個人,獨孤敗和楚御魂。
風一般迅速的人抱着一個人,猶能穿行如電,鬼神莫測地在上官飛燕後背加了輕柔的一指。
與撫摸情人的力度無二,但這一指卻無與倫比,正是【靈犀一指】。
獨孤敗將楚御魂放下,讓他靠在樹上。然後走到楚玉萱面前,伸手解開了她的繩索。
楚玉萱靠在獨孤敗的胸膛,叫道:“爹爹他,他……”
獨孤敗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道:“不要想太多,先休息一會兒!”楚玉萱摟住他的脖子,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淚光縷縷,憔悴的容顏令人心痛不已。
獨孤敗橫抱着她,將她放置在楚御魂身旁,便要抽身放開她。
楚玉萱卻死死地抱着他,道:“不要離開我,抱着我!”說了這兩句話,蒼白的臉上不由也多了兩抹紅雲,些許血色。
獨孤敗又憐又愛,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柔聲道:“放心,我不會離開,我先去給二莊主要解藥。”
楚玉萱戀戀不捨地放開了獨孤敗,朝身旁看去,似乎現在才發現一旁萎靡的老人竟是自己的二叔,放低聲音叫了聲“二叔”。
楚御魂沒有迴應,胸口劇烈的起伏,想是毒性開始攻心。
獨孤敗再不耽擱,走到鐵籠之前,向金葉子道:“拿解藥來!”
金葉子並不答話,傲然擡首。
五官可以痛得扭曲,自傲的性格卻不會改變。
上官飛燕狠狠地瞪着獨孤敗,道:“看來你是想當我的表妹夫了,小心有一天我也把你千刀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