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黑木,請逍遙派的高手上樓一聚。”
樓上傳來的聲音,讓下面的江湖高手差點沒有驚叫出聲,那個據說在比武之前,絕不露面的黑木真人居然迴應了?而且還要見這兩個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肖瑤和莫北辰身上不斷遊移,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那個什麼逍遙派,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過?反應較快的人已經紛紛朝着自己門派居住的客棧跑去,這可是個大消息啊。
莫北辰見狀,只是一笑,轉身看向肖瑤,肖瑤也只是點頭一笑,如不是深知道她確實沒有內力,只會一些奇怪的拳腳功夫,他都要被肖瑤臉上的淡定給糊弄過去了,還別說,就看她那樣子,倒還真有幾分大家風範。
莞爾一笑,不過就是一個江湖人罷了,就算真起衝突,不是還有千羽衛在麼,總能救下她一條性命,留着回去給他那個神醫師兄治治的。遂道:“師傅,請吧!”
眉目之間,盡顯流光,愣是把肖瑤看得傻了,直到莫北辰再次出聲喚道,這才清醒。肖瑤連忙甩頭,不行,她已經有她家白煦了,不能再三心二意,她可是個很專情的人,只是,這小子,也太妖孽了吧,本就家世顯赫,還長着一副禍國殃民的相貌,真真是妖男一個啊,以後還不知道會惹來多少的桃花呢。
肖瑤順着莫北辰手指向的方向,大步走去,不過片刻,就已經進了客棧,店小二殷勤的爲他倆帶路,到了二樓的包間,方纔退去。肖瑤也知道那黑木真人的規矩,比試之前不見外人,如今肯見她一面,已屬難得,自是不願再多與外人接觸。只是,他此番做法,在肖瑤眼中看來,倒是顯得有幾分做作,不似大家風範,反倒顯出幾分小家子氣來。縱觀金庸、古龍的小說裡,哪個真正的大俠不是光明磊落,豪氣十足的。
推門而入,一名着青色袍子的道人正坐於桌前,面向門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杯中清茶,似在品茗,又似在思考些什麼,略微有些出神,直到他們進門,方纔驚動了他。
那黑木也不說話,只是將目光在莫北辰和肖瑤身上掃視,最終停留在莫北辰的身上,道:“是你要見老夫?”
莫北辰將手中摺扇一合,也不等對方開口邀請,徑自走到桌邊,撩袍坐下,轉頭看向肖瑤,道:“瑤瑤師傅,來,坐,站着多累。”說罷,還自發的倒了兩杯茶,在外人面前,還是要尊師重道的,否則,讓這丫頭逮到機會將他逐出門去,不是沒戲唱了。
肖瑤依言坐下,也不去端那茶杯,只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沾了沾杯中的茶水,看到銀針沒有變色,方纔端起杯子,大口灌了下去,剛剛在下頭罵了那麼久,着實累了,也渴了。只是憶起之前唐果下毒那一次,到底不敢託大。
“哼,老夫要殺人,何須用毒。”那黑木真人冷哼一聲,似乎對肖瑤用銀針試毒之舉非常不滿。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女子以前可是吃過虧的,自然不敢託大。”肖瑤淡笑,開玩笑,誰知到你是什麼樣的人。
那黑木聞言,也只是一挑眉,不再言語,何須與一刁蠻女子計較。遂又轉向莫北辰,道:“你要求見老夫,所謂何事?”
“要求見真人的可不是我,而是家師,”莫北辰輕啜一口茶水,眉頭微皺,不過一瞬,便又恢復如常。肖瑤見他皺眉,不忍偷笑,想來這廝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此般粗茶又怎麼能入得了他的口,想起日後于山路之中行走,可有得苦頭給他吃,想到此處,便覺得之前所受之氣,大大的得到了紓解,真乃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便是如此,連眼中都帶了幾分笑意。
“你師傅?”黑木疑惑的看着他,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將目光轉向肖瑤,又見肖瑤一副篤定的樣子,不免有幾分驚訝的神色,後道:“你的師傅不會就是她吧?”
“前輩莫非是耳背了不成?在下從上樓起,一直管她叫師傅的,這樣,難道還有錯?”莫北辰一臉無奈的看着黑木,那副樣子,竟像是有幾分惋惜,這般高手前輩,居然耳朵不好使,真是一大憾事,當然若是能忽視他眼中的戲謔之意,怕是真要被他騙去了。
“厄——”那黑木真人先是一愣,隨即看到莫北辰眼中的戲弄之意,不禁惱火,一雙虎目瞪得溜圓,指着莫北辰道:“你這小輩,居然戲弄於我?”
“非也,非也,晚輩豈敢。”莫北辰裝模作樣的作揖,面上表情無辜之極。
肖瑤在一旁悶笑,她可是吃過這廝的苦頭的,那張嘴啊,永遠只有更氣人,沒有最氣人。遇到這個毒舌,很難有不冒火的。
“哼,老夫不與你計較,說罷,你們到底要見老夫所謂何?”那黑木在七玄門中,一向是德高望重,受人恭敬的,便是在江湖上,多數人也都以晚輩之禮待之,便是平輩論交的,多數也會忌憚他的武藝,而客氣幾分,幾時遇到過像莫北辰這樣的角色,不由有幾分動怒。
“小女子敢問道長一句,樓下跪地的女子,可是道長小婢?”肖瑤見此,也不再客氣,直接問道。
“是又如何?”那黑木沒有好氣的問,剛剛一直在閉目養神,只知道外頭熱鬧,卻是不知道剛剛肖瑤在樓下已經臭罵了他一頓,只是聽到莫北辰大聲叫到要見他,又說出逍遙派這一從未聽說過的門派,這才動了心思一見,哪知道方纔見面,就被人給戲耍了一通,此刻說話,自是沒有好氣的。
“若不是,那自然就無礙,若是是,那小女子只能說,真人實在是有違俠義之道,辱了前輩二字。”肖瑤冷笑,這人還真當自己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就衝他爲那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此般爲難一個弱女子,就算不得好人。
“什麼?”黑木只當是哪個隱世的門派要求見自己,想着這麼些年來,自己一直享受着門中的供奉,多多少少也還惦記着要爲門中作出一點事情來,若是能結交一位隱世門派,將來說不定能爲門中多結一門善緣,不料,這兩人一上來,就先是戲耍於他,接着,這女子非但沒有一絲恭敬,反倒指責他有違俠義之道,不配稱之爲前輩,當下火冒三丈,恨不得要吃人才好。
“我說你有違俠義之道,莫不是真的耳背?”肖瑤再度重複,一臉不屑。
“好,好,好,老夫算是開了眼界了,小輩,你且說說,老夫何事有違俠義之道?今日你二人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休怪老夫不客氣。”黑木怒極反笑,算是明白了,這二人今日就是來找麻煩的,他倒要看看,這女子能說出什麼來,若是強詞奪理,他也不用再客氣,管他是哪個門派的,他黑木在武林中,也未曾怕過誰。
“即是如此,那我問你,何謂俠義?”肖瑤只是再度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挑眉問他。
“哼,你這女娃娃,莫不是仗着自己年幼,欺我年長,當真以爲,我不會拿你如何是吧。竟然問老夫這樣的問題。所謂俠義,不就是濟弱扶困麼。”黑木老道嗤笑一聲。
“哼,我看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再問你,俠—— 憑什麼驚天動地?憑什麼熱血奔涌?憑什麼夢牽魂索?”肖瑤再問。
“這——”黑木被肖瑤一連串的問題給問倒了。從來都是大俠大俠的叫,知道俠義就是濟弱扶困麼,何曾想過這麼多。
“不知道了?”肖瑤冷笑,再度開口。“還是我來告訴你吧。”說罷,站起身來,注視着黑木,一字一句的道:
“俠是一種行爲,也是一種理想,一種飽含着夢幻與榮光的意志,無論於理是合是悖,無論於法是反是違,俠永遠固執著心中不變的追求。而這追求,是在呼天不靈時的替天行道,是在叫地不應時的代地執法,有所不爲,有所必爲,在執法不公正時,在合情不合理時,俠者驀然回首、橫空出世,代行着公平執法、救難救急的使命—— 這種品格,叫做“義”。
以俠的方式行義,就是“俠義”。
“義非俠不立,俠非義不成”,“義”這一種人格意氣,這一種理想和夢幻,靠了俠的果敢急難而發揚光大。“俠”又秉持着“義”一道義、正義、俠義而滲人千千萬萬老百姓的心靈,賁張、激動、沸騰。
快意恩仇,揮灑博豪情——豪爽而豪邁;
輕生重義,仗義爲遊俠——壯偉而崇高;
一諾千金,劍出不空回——氣出正如虹;
橫行長街,浪跡走天涯——瀟灑又逍遙。
俠,在芸芸衆生民衆意識裡,就這樣豎起一座光榮與夢想的豐碑。
俠,帶給苦難深重的芸芸衆生一種希望和驚歎。這纔是真正的大俠。”
這纔是肖瑤對俠義的理解,這樣的理解中包含着太多對那些真正的俠士的尊重與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