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到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雷橫,雷橫沒有臉留在大街上,回家鑽被窩裡哭去了。如今他只是一個廢人,被閻婆惜和白秀英兩個臭賣唱的給欺負了,還打不過人家。
窩囊透了!本來還想喊朱仝一聲,讓朱仝去聯繫宋三哥來找場子,這事兒只能找宋三哥,朱仝一個人擺不平,但是剛剛產生這個想法就看見了白勝,白勝和閻婆惜的關係別人不知道,雷橫能不知道麼?
這對狗男女戀姦情熱,差點害死宋江,這事兒的前前後後別人或許不太清楚,但是他雷橫卻是當初案發之後的專案小組領導,他如何不知詳細?
雖然他所瞭解的只是宋江的一面之詞,但他是最相信宋江一面之詞的人,比朱仝還要相信,鐵信。
他清楚地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既然白勝出現了,那麼再喊宋江來也白搭了,宋江沒有能力擺平白勝。
所以他只有默默回家,今後這鄆城縣是沒法混下去了,梁山也不行了,除非宋江能夠扳倒白勝。不然若是白勝重新執掌梁山,就憑他和白勝之間的過節,白勝怎麼可能要他?就算兩人之間沒有過節,白勝又有什麼理由養他一個廢人?
不說雷橫,只說朱仝,當朱仝來到勾欄大廳,看見空出一大片的角落裡坐着的竟然是白勝時,就一切都明白了。
若說天下間有誰敢於在鄆城毆打公差,非白勝莫屬。
統轄十節度的高太尉盤踞在濟州府,都被他給宰了,而當時他只帶了一個妹子梁紅玉,比今天還少帶了一個。毆打鄆城縣的幾個公差又算得了什麼事?這天下間似乎就沒有白勝不敢幹的事,也沒有他想幹卻幹不成的事。
唯一的疑惑就是,白勝不是死了麼?
朱仝的疑惑,與雷橫初見白勝時是一樣的反應。雖然他和雷橫的私交很好,但是他的性格卻與雷橫有着很大的區別,既然白勝好端端地坐在這裡,那就不用去多想究竟是盧俊義撒了謊還是有着什麼誤會,用最短的時間適應現實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朱仝的心思可比雷橫活泛多了,當初捉了白勝、李清照和閻婆惜回到鄆城,雷橫想對白勝和李清照上大刑來着,他就沒敢對白勝太過嚴厲,勸住了雷橫。結果證明了他的判斷完全準確,別管是李清照的關係硬,還是時知縣與白勝有什麼關係,反正笑到最後的是白勝而哭的卻是宋江。
那一次他都不肯對白勝有什麼過分之舉,何況是現在?現在白勝早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如果說白勝在梁山上打遍羣雄無敵手還不夠說明問題,那麼白勝在濟州府斬了高俅這件事總能證明他的能耐有多大了吧?
換做別人非但殺不了高俅,就算是碰巧殺了,朝廷還不得誅他九族?還能任他好端端地坐在鄆城縣的勾欄裡喝茶?
而且,在濟州城下的時候,他與梁山衆首領位列軍陣前排,曾經親眼看見,就連朝廷中的太尉宿元景和濟州太守張叔夜都跟在白勝身邊屁顛屁顛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白勝在朝中的地位相當的高,如此身居高位且又武功高強的白勝,豈是鄆城縣令能夠惹得起的?那簡直就是蚍蜉撼樹!
所以現在他也不會對白勝有任何的不敬,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找不自在的人,不僅不會抓白勝,反而要站在白勝這一邊,幫白勝跑腿辦事纔是正道。
所以他打算大禮參見白勝,正想行禮時,白秀英卻衝了出來,氣急敗壞的直呼其名:“朱仝,你怎麼來的這麼遲?”
埋怨了一句之後又一指白勝:“老孃都快被這三個狗男女給打死了,回頭要是老孃的身子有什麼不適,你這個都頭就別幹了……啪”
這聲“啪”與白秀英的話語相連,卻不是白秀英口中所發,而是她臉上發出來的聲音,衆人看得清楚,原來是朱仝掄起蒲扇大的巴掌,抽了白秀英一個大嘴巴。
朱仝打的這一記耳光當然也沒用上內力,但越是沒用內力,才越顯出他大老爺們兒的膂力,這一耳光可比剛纔閻婆惜那一下子狠多了,直接把白秀英抽得飛了出去,連同她的父親白玉喬都給撞倒在地。
白秀英摔在父親身上,立馬就懵逼了,這朱仝怎麼也敢打我?他是不是不知道我和縣太爺之間的關係?
沒等她想明白緣由,就聽朱仝罵道:“你這賤人!你和你爹纔是狗男女,竟然惹到白提舉的頭上,你是活膩了作死麼?若是嫌命長,朱某不介意送你上路!”
說罷連忙轉身向白勝深深一揖,恭恭敬敬道;“朱仝見過寨主,寨主近日一向可好?”
白勝這才點了點頭,心說這朱仝倒是挺上路,知道如何站隊,將來倒是不能把他和宋江一夥等同對待了,道:“朱都頭辛苦了,先過來喝一杯如何?”
朱仝哪裡敢跟白勝坐到一張桌子上去,人家身邊可還有兩個美女呢,自己坐到中間,瓜前李下的不遭忌麼?當下再施一禮,道:“朱仝不敢,請寨主容朱仝侍奉左右,寨主但有吩咐,朱仝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白勝見朱仝不敢上桌,也就不再強求,問道:“朱兄怎麼又回到鄆城來了?梁山上的日子不好過麼?”
朱仝就把他和雷橫下山的原因說了。
這一番話問答下來,吃瓜羣衆盡皆傻眼,早就聽說朱仝和雷橫投了梁山,追隨宋江去了,只是這兩天他們又回到了縣裡,不知是何緣故。但是現在他和這英俊少年一番對答,怎麼聽着似乎這少年也是梁山上的人物呢?而且身居高位,那宋江在梁山上又算什麼?
真是的情況是,梁山易主的事情根本沒有傳到鄆城縣來,鄆城是晁蓋和宋江的老家,晁蓋宋江被白勝奪了權柄自然是件丟人的事情,丟人的事情怎麼能往外說?
白玉喬當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答,剛纔只聽到白提舉三個字時便已知道這英俊少年也姓白,且是京官,卻一時之間想不起是誰來,此時聽到朱仝稱其爲寨主,便不再猜想,料定這姓白的只是梁山上的一介草寇頭子,於是掙扎着起身,連帶着把女兒也扶了起來,罵道:“好你個朱仝,竟敢勾結梁山上的匪人禍亂家鄉,你是要造反麼?”
梁山已經被招安的事情,白玉喬這個層面上的人也是得不到消息的,即便前些日子白勝在濟州府已經做出了招安的既成事實,但是這事兒畢竟是先斬後奏,還需要得到當今皇帝的認可,梁山兵馬才能歸入官軍序列。
朱仝見這老不死還想翻翻,就想過去再揍,白勝卻是一擺手阻止了他,道:“這對父女無非是仗着縣令的勢罷了,這樣,你現在就去把縣令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