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此處,小林太醫眉梢一挑,竟然流露出幾分喜色。
一頭霧水被他攔下的宋院使,則是更迷惑了。
李斌是誰,這小子一聽見這名字,爲什麼笑?!
當傻子的感覺雖然不好,可他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只能看着。
“李斌?!”舞糾有些好奇,“你怎麼會想到要他呢?”
舞語仙反問道:“不行嗎,那是女兒唐突了,這幾天我只知道這一個護院的名字,其他的都不認識。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父親隨便給誰都是一樣的。”
聽着舞語仙解釋,舞糾看了看這丫頭,臉上的惶恐倒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她說的也有道理,最近因爲自己受傷,隨身的李斌定是被反覆盤問過,舞語仙只知道這一個名字,確實說得過去。
“行,當然行。我的寶貝女兒要個人而已,就算是要個星星,爲父也去摘給你!”舞糾笑着答應下來,只是他這話,實在將舞語仙噁心得不輕。
你送舞語仙入安和王府,逼迫她替你和晉王傳遞消息的時候,可有想過這是你的親生女兒呢?
被榭北行追殺,找不到一處容身之所的時候,你可曾想過這是你的親生女兒呢?
你想到的,是棄子,與她斷絕所有聯繫,甚至她死了你都沒有去看一眼。
小林盯着舞語仙的反應,突然開口道:“相爺,我師父此次前來,除了探望您的病情,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要告知。”
宋院使又是一愣:告知,告知什麼?
舞語仙也注意到宋院使滿臉迷糊,便定定看向林太醫,這小子又想出什麼花招來了!?
“陛下降旨重建惠民醫藥局,師父知道舞小姐也在此次選拔名單上,所以特意前來告知第一道考題,還請舞姑娘提前準備。”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都愣住了。
在意外的便是所謂“要告知”此事的宋院使,可是林太醫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總不能說並無此事啊。
果然,舞糾喜出望外道:“真的嗎,那本相替女兒謝過大人了。”
“咳咳……”宋院使瞥了自己徒弟一眼,隨即趕緊開口道,“相爺客氣,這是應當的。舞姑娘願意爲京都杏林出一份力,實在是難能可貴,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舞語仙淡淡看着師徒二人,對他們肯向自己泄題並不篤定。
上次告御狀就知道,這個宋院使和李厚實是穿一條褲子的,小林太醫這時候挑起這個話題,當真是給他這個師父難看了。
“這道題,說難也不難,舞姑娘即便是提前不知,想必也能輕鬆應對。”馬屁拍完了,宋院使不情不願地開了口,“戶部有一位蔣學嬰蔣大人,不知相爺可知道啊?”
“負責錢糧的那個?”舞糾思索片刻說道。
“對對,就是他。”宋院使趕緊點頭,“他有個兒子,年方二八,可是體重卻大的嚇人,已經兩年沒出過家門了。”
舞語仙聽到這裡,不由打斷道:“宋院使,您不會用這位少年來做考題吧!?”
身子過於肥胖的孩子,尤其是十六歲這個年紀,必然是敏感脆弱。
拿來做考題,豈不是讓全京都看一個孩子的笑話?!
舞語仙立刻皺起眉頭來,滿心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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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是下官的意思。”看出舞語仙的不快,宋院使趕緊解釋,“這可是蔣大人去陛下面前求來的,既然已經定下,下官也不方便質疑。”
言外之意,人家親爹都沒意見,你一個治病的就別雞婆了。
舞糾微微點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也是沒辦法了,語仙,你可要想辦法幫幫蔣大人的公子,考試結果如何先不論,這孩子確實可憐啊。”
不論是什麼話題,舞糾總要歸結到父母無奈卻是爲了兒女好這個點上,不斷給舞語仙洗腦。
只是,她早就看透了這個人,又怎麼可能是隻字片語就能挽回的。
“女兒自當竭盡所能,幫助蔣公子恢復正常體重。”舞語仙點頭道,隨即問起賽制究竟如何設定。
“所有參賽者抽籤決定順序,每人三天時間,依據減重的斤數定名次。”
此話一出,別說是舞語仙了,就連那個剛纔說過不論考試結果的舞糾,也聽出了問題。
“宋院使,如此恐怕不是很公平吧?減重自然是第一個效果最好,那時候蔣公子本來體重基數就大,減重的意志也強。到了最後一個,想必這少年已經疲累不堪,效果勢必大打折扣啊!”
見舞糾替自己問了,舞語仙也不再說什麼。
她擔心的還有另一件事情,就是這個孩子的身體。
參賽者爲了達到效果,必然玩命地折騰他,禁食三天都是輕的。
若是連續禁食,到不了最後一個參賽者手裡,這孩子估計命都沒了吧。
這到底什麼奇葩的父母和皇帝,才能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相爺放心,首先此次參賽者數量很少,只有舞姑娘、李會長還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九天時間,減重差別也不會太大。其次,這次不允許採取節食的方式,御膳房會定時定量送吃食給蔣公子,考驗的只是醫術,不能用其他方式。而且除了減重的重量,蔣大人也要打分,憑藉他對醫者的手法和醫德,給出名次,兩個分數結合纔是最終的成績。”
“這樣啊……”
舞語仙看着舞糾咕嚕嚕轉動的眼神便知道,這傢伙定是在考慮如何賄賂那個蔣大人,給自己高分。
略帶厭惡地垂下眸子,舞語仙真是一個字也不想說。
柳梧暢支持李厚實,他手底下的蔣學嬰怎麼會拂逆他的意思?
舞糾想要賄賂,恐怕是怎麼賄賂,也敵不過人家頂頭上司的壓力吧。
會想起榭北行說的,還有寫推薦人的時候那一場紛爭,她此刻終於知道,這裡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從報名開始,柳梧暢就一心想要將李厚實扶上去,可謂已經到了不遺餘力的程度了。
看着氣氛尷尬起來,宋院使趕緊行禮:“舞相恢復的不錯,還是要多休息,下官該說的消息也帶到了,這就告辭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也不看一眼身邊的小徒弟。
直到出了府門,宋院使才紛紛開口:“你怎麼會提起這件事情呢!?也不跟爲師提前通個氣兒!”
看着氣急敗壞的宋院使,林太醫只是微微一笑:“師父之前差點在御前害死舞語仙,難道不怕她日後藉着舞相找您麻煩?方纔您想提出給舞夫人看病,難道不是想要修復關係!?”
被自己徒弟看了個精光,宋院使無語地鍋了裹衣服,卻並不回答。
林太醫繼續說道:“要修復關係,給考題是最好的辦法,至於治病……舞夫人病了這麼久,舞相可曾找過太醫院一次!?”
聽到這裡,宋院使微微皺起眉頭,好奇道:“這確實沒有,爲何?”
“因爲,舞糾,從來沒有想過,讓舞夫人好起來!”林太醫直勾勾盯着宋院使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一直看得對方目光抽離,開始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