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被大火燃燒着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白且隨奮力將明藥托出屋子,正當他打算藉助明藥的力拉自己上來的時候,南窗的窗櫺突然砸了下來,將南窗堵的死死的。
白且隨爲了託明藥出去用盡了渾身最後一絲氣力,再也沒有力氣去將窗櫺打開,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只覺得兩眼越發灰暗,耳邊是明藥悽慘的哭聲,隱約還能聽見明藥用手扒窗櫺子的聲音,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了明藥的臉龐,嘴角艱難的提了提。
恐怕以後他不能在她身邊照顧她了,這可如何是好。
頭腦越發的昏漲,不知道是明藥的哭聲的原因還是內心深處的那一絲氣力,支撐着他,讓他沒有昏過去。
緊接着,他又聽到了腳步遠去的聲音,大概是明藥跑去找杏兒了。
胸口一陣窒息的疼痛,耳邊只剩下噼裡啪啦的聲響和風吹過火勢增長的聲音,房子就快要塌下來了。
白且隨本想就這樣躺着去見閻王,可是就在房子倒塌的那一瞬間,不知道是從哪裡來了力氣,雙手撐住身體,一個翻滾,從殘破的牆面裡滾了出來,也就是在他滾出來的那一剎那,房子轟然倒塌。
意識再次不清晰起來,白且隨跌跌撞撞的往身後的叢林裡面走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招引這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個地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聽見了小溪嘩啦啦流水的聲音,喉嚨乾澀像是要裂開,眼前的景象晃來晃去,最後,他還是跌倒在了小溪旁,溪水撫過他的手掌,白且隨硬是支撐着自己吞了一口溪水,冰涼的溪水劃過喉管,一股清涼。
可就在下一秒鐘,由於軟骨散還沒有好的徹底,有吸入了過多的煙塵,一口全部嗆在了喉嚨管裡,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微弱的體力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整個人如同木樁一樣,直愣愣的摔進了小河裡。
好在白且隨練過輕功,身子在水裡顯得異常輕盈,很快就浮在了水面上,順着河流向下飄去,不知道會飄到什麼地方。
混亂的意識中,明藥的臉顯現在他的眼前,她正在微笑着衝他伸出手,白且隨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明藥的手,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她的手的那瞬間,明藥的臉突然支離破碎,像一股煙霧一樣飄走了。
白且隨只覺得頭腦一陣劇烈的疼痛,再也想不起來剛纔發生了什麼。
意識迷濛中,他好像被人給架了起來,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路途顛簸,頭痛欲裂。
“你醒醒,你身子好虛……”恍惚中,白且隨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是個軟軟黏黏的女聲,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蹙。
“快醒醒啊,你不能再這樣睡了,再睡就睡過去了。”那個軟軟黏黏的女聲黏在了白且隨的耳膜上,心尖像是被小蟲子撓了一下,癢癢的。
白且隨動了動手指,意識才回到了自己的大腦中,他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眼前模糊一片,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女生的臉,眨了眨眼睛,眼前漸漸清晰起來,那個女子的臉在他的眼前也清晰起來。
“你終於醒了呢。”女子就是這軟軟黏黏聲音的主人,看到白且隨醒了以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喜悅的顏色。
白且隨只覺得頭腦依舊不清晰,嘴巴發麻,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女子慌忙轉身用小碗將水滴在了白且隨的嘴裡,白且隨才感覺痛楚的感覺好些了,女子又將白且隨輕輕扶了起來,動作輕柔,剛纔心尖癢癢的感覺又來了。
“這是哪裡?”白且隨環顧了四周,發現時一派陌生的景象,便問面前的女子。
“我家啊。”女子淺淺的笑了,這一笑,竟讓白且隨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笑容彷彿在夢中見過。
“你家?”白且隨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是啊,怎麼了?”女子歪了歪頭。
“哦……沒什麼,我爲什麼會在這裡?”白且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這裡,而且身子如此難受,他剛纔努力回想過以前發生了什麼,可是他的記憶之停留在他昏倒的前一秒,至於他爲什麼會昏倒,他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女子俏皮的笑了:“我剛纔去外面摘菜,然後去溪邊洗菜準備午飯,沒想到你從溪水中飄過來,我想着既然碰到了你,無論是死是活都是緣分,便找人把你拉上來了,碰巧我又會些許的醫術,給你把了脈,發現你還活着,只是身體虛弱,便央人把你擡到了我家。”
“這樣啊……你叫什麼名字?”白且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女子的笑容再次映在了他的眼前,他總覺的暈倒前的記憶像是被什麼東西奪走了一樣,他怎麼都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我叫淺安,你呢?你叫什麼啊?”女子問他。
白且隨顯然一愣,是啊……自己,自己叫什麼來着?努力從記憶中尋找自己的名字,卻發現除了他暈倒時候的記憶,他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淺安見白且隨好像很迷茫的樣子,以爲他說他遇到了什麼事情了,追問:“怎麼了?”
“我……我想不起來了。”白且隨想了一會兒,頭痛的感覺蔓延全身,他便放棄了思考。
“什麼?你怎麼會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那你還記不記得你住在哪裡?”淺安一愣,爾後疑惑的問道。
“我……我也不記得。”白且隨的記憶一片空白,他只記得剛纔在夢中好像有一個女子在對他微笑,那女子一襲白衫,笑容柔和,但是他就是記不起來那女子的臉,也記不起那名女子是誰了。
淺安驚訝了一會兒,才道:“估計你是剛纔被礁石碰到了腦袋,才讓你記不得到底發生過什麼了。”
白且隨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努力回想着以往到底都發生過了什麼,可是他非但沒有想起來,反而越想頭越疼,最後疼痛難忍,抱着頭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
淺安見白且隨這般痛苦,突然有些心疼,便坐在了他的牀榻便,抱起了他的頭:“沒事,你不要想了,我又不逼問你是誰,你可以先在我這裡住下,等到你想起來爲止吧。”
白且隨被淺安抱起來,頭腦的疼痛緩解了些許,意識抽離,昏睡了過去。
淺安見白且隨睡了,便小心翼翼的將他的頭放正,然後坐在了他的身邊,看着他的臉龐,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她突然想白且隨不要恢復記憶了,就和她一起住在這裡就好了。
這麼想着,她也就站起來,出了門去。
門外,還有白且隨殘留的衣物,破碎不堪,淺安看了看面料,上乘的皇家面料,莫非這個男人是皇族的人麼?她嘆息一口,將衣物全部拋進了溪流裡,看着衣物消失不見,她才轉身回去。
次日清晨,淺安正在料理早飯,白且隨起了個大早,在屋外站了站,盯着那條小河不住的發呆,他總覺得以前好像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只是他的記憶被塵封了,讓他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發生過什麼,包括他的名字和家。
昨天夜晚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依舊有一個白衣女子在對他微笑,只是他看不清楚那個白衣女子的面容,也想不起來那白衣女子到底是誰。
潛意識裡,他覺得那名女子對他很重要,不然爲什麼每次她一出現,心底就會狠狠的一疼呢?
淺安剛做好早飯,就見到白且隨在門外發呆,無奈的笑了笑,道:“小魚,快來吃飯了。”
白且隨正在專心想着事情,被她這一聲呼喊嚇了一跳,轉頭看她:“小魚?”
“是啊,我以後叫你小魚啦,畢竟你是從河裡飄來的,而且還是浮在河面上的。”淺安看着白且隨疑惑的眼神,笑着說道。
白且隨也是爽朗一笑:“那好吧。”
“那你快來吃早飯啊。”淺安說着走進屋子裡。
白且隨也隨她進了屋子,屋子裡是一張圓木桌子,上面有兩碗清粥和一些鹹菜雜糧餅,他坐在了淺安的對面,淺安對他微笑。
今日淺安穿了一身白色的裙裝,這樣的微笑,讓白且隨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面前的這個女子,爲什麼這麼像他這些天夢境中的女子,難道他就是在夢中對自己微笑的女子麼?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白且隨邊想邊喝了一口粥,誰知道剛喝進嘴巴里,就吐了出來,這粥有些太難喝了。
淺安看了他的反應,更加確定他以前一定是一個皇族,所以皇族走失了,肯定會有人出來尋找,突然有些難受,有人尋找就能找到他,找到他,他就要離開自己了。
雖然緊緊只有幾天的相處,但是淺安好像有些喜歡他了。
白且隨在勉勉強強中吃完了早飯,淺安笑了笑,收拾了下碗筷,跑到小河邊去刷碗。
白且隨則是在屋子內轉轉,往左邊走是一個竹子搭建的小屋子,他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剛剛進去就聽到了一聲尖叫。
是淺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