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白國和萬水國的邊疆戰火紛飛,小戰大戰接連不斷,兩國都死傷慘重,一時都陷入僵硬的結果裡。
尤其是萬水國,十萬大軍至今還僅僅只剩三萬士兵,還有不少還是明國君主明扶溫借給他們的軍火。
萬水國的皇宮宮殿內,閔蕭邪坐於最高位的龍椅上,穿着一襲耀眼的濃烈紅袍,眉頭緊緊皺着,脣角深邃的眼睛異常的黑,黑的濃烈,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緒。
“陛下,如今國內只剩三萬大軍,再過些時候,怕是抵擋不住白國的侵略攻擊了。”一聲瀰漫着滄桑意味的輕嘆聲落下,有一位大臣走出來,眉目蒼老,面對閔蕭邪微微俯身,恭敬的聲音不免多了幾分擔憂,似乎連臉上的每道皺紋上都帶上了幾分淡淡的憂慮。
閔蕭邪眉目深沉,白皙面容冷冷沉沉的,忽然脣角微微一挑,勾勒出一彎鬼魅的笑,透出幾分陰冷和戾氣:“不管用什麼方法,給我守住萬水國。”他斜斜撐着手臂,雙瞳深沉若海。
“陛下,可還有一萬大軍是從明國借來的,如今明國君主已不願再讓我們借兵打仗了。這可如何是好?”萬水國將軍忽然走出來,向閔蕭邪抱了抱拳,粗獷眉目間隱約見對萬水國的悲哀。
“這你不用管,儘量護住那一萬大軍,你們只需要知道,你們要誓死守護萬水國。”閔蕭邪直起身子,脣角輕輕抿着,眼角勾勒着一抹魅惑妖邪的冰冷笑意。
“是,臣等明白,臣等必誓死守衛萬水國。”一排整齊的聲音頓時響起。
閔蕭邪輕輕點了點頭,略帶點欣慰地彎了彎脣角,揮了揮手:“如無事要奏,退朝吧。”
待一衆大臣退去後,閔蕭邪的眼神稍稍變了些,變得有些凝重和滿帶嗜血的戾氣,脣角抿的很緊,一雙如墨般的眼瞳深的望不見底,完全如一團霧氣,令人看不真切。
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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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兒,你終於回來了……”一聲低沉的輕嘆,明扶溫看着面前一襲白衣的女子,脣角微微地勾了起來,眸光多了一絲柔軟,多了一絲暖意。他朝她極速走了幾步,深深沉沉地看着她,眸中溢滿了欣喜若狂的喜悅。
明藥輕輕笑了笑,她細聲道:“皇兄,好久不見了。”明藥精緻的五官彷彿被水洗滌過一般,面對親人,她已無過去那般清冷漠然,眉梢一彎,瞳光微微閃入一絲笑意,她的聲音亦多了幾分柔軟。
“恩是啊,好久不見了,你怎此時纔回來?”明扶溫故作不悅地蹙了蹙眉,轉身負手而立。
“前些時候有些事嘛,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嘛?”明藥輕輕笑了笑,長長的睫毛淡淡掃下一片漂亮淺淡的陰影,清脆的聲音顯得有些細軟。
“幸好你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明扶溫又轉了身,朝她輕輕一笑,帶着輕輕的欣喜與憐愛。
“陛下,萬水國皇上正在殿前侯着您呢。”有公公進來報。
“萬水國?閔蕭邪?”明藥纖長的眉微微皺了一皺,一抹清淺的幽光微微閃過她漆黑的眸底。
“我馬上去。”明扶溫也是蹙蹙眉,先對明藥點了點頭,又轉身想向外殿走去。
“等一下皇兄,我馬上要回白國去了,畢竟我還是那兒的太子妃。”明藥喚住明扶溫,輕聲道,眉心依舊淺淺地蹙着,長長的睫毛小刷子一樣拂過臉上,微微顫抖着,脣角微抿,竟是有種苦澀氾濫出來。
明扶溫沉默地看了明藥許久,淡淡問道,“你還愛着他?”
明藥搖了搖頭,脣角微微勾起來,在清麗白皙的臉上又有一種異常漂亮的美:“我只是要去履行我的承諾。”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淡。
明扶溫勾起脣角微微笑了一笑,淡淡點頭:“去吧。”
明藥離開時路過大殿,瞥見一身紅衣的閔蕭邪,朝他微微點了點頭輕輕笑了笑。閔蕭邪見了她亦朝她點點頭,脣邊笑意更顯妖魅。
“不知萬水國陛下來明國有什麼要事?”明扶溫慢悠悠地步入殿內,俊美面上勾勒着幾分慵懶的淺笑,帶上了幾分疏離與漠然。
“我此次來,是想問你,上次借予我的三萬大軍……”
“那三萬大軍歸你,以後我不會再借給任何人我們明國的士兵。”明扶溫的嗓音忽然異常的淡,視線飄到遠處明藥的背影上,脣角微微勾起,“她回來了,我也就不需要任何人來幫助我了。”
閔蕭邪怔了怔,一襲紅衣稱得那張俊俏的臉顯得他整個人十分美好帥氣,如今卻蹙緊眉心:“那三萬大軍陛下不要了?”
明扶溫決絕地搖頭:“歸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要再來借兵了。”
閔蕭邪垂下眸,眸光一閃,道:“明黃如此是不是有毀約之嫌?”
明扶溫手扶在鎏金把手上,不由得輕笑一聲,眸裡浮現出驀然,笑道:“是麼,那麼就是毀了又如何?”
他以前不能夠爲了藥兒拋棄江山,甚至還利用於她,本就虧欠了她,當年若不是自己給閔蕭邪借兵,她也不會在外面漂泊三年。
想到此,明扶溫心裡更是不忿,當年是含着金湯匙出聲的藥兒,出嫁前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居然在外面過了三年。
那是怎樣的困苦,他不能知道,卻心痛不已。
如今在來借兵,即使沒有方纔藥兒的前來阻攔,他也不會再施以援手。
見明扶溫果真是態度堅硬,閔蕭邪也知道繼續糾纏下去也不過是自己惹人嫌罷了,索性便離開了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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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水國到白國的路程需要一天,閔蕭邪來回兩天路程,又在中途停止了一天,到第三天的時候纔回到萬水國。
到萬水國邊疆,仍見是一片狼藉,硝煙四起,閔蕭邪眸光一沉,又顯得灼灼的。
閔蕭邪又在萬水國軍營裡呆了幾天,又告訴萬水國將軍那三萬大軍已然歸入萬水國帳下。
閔蕭邪在留在軍營中的幾天已見了極多士兵完整地去打仗,回來時卻是滿身傷痕,甚至有的是缺胳膊短腿地回來,看得閔蕭邪心中一片氾濫的疼痛。
他那日正在親自給一名將軍包紮傷口,眉目間妖魅邪肆的萬種風情也在這幾天內被戰場上的戾氣暈染得漸漸顯露出一股帶着魅惑氣息的嗜血戾氣,看着那將軍全身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眸中閃過一絲愕然,又掠過一絲澀然。
“陛下,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是萬水國的將士,萬水國培養我們,我們理應爲萬水國戰爭到最後一刻。即使最後我們都死了,陛下,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萬水國總會東山再起的不是嗎?”那將軍即使滿身傷痕卻仍沒有吐出一絲疼痛的呼喚,五官硬朗,着實是個好男子。
閔蕭邪的手卻微微顫抖着,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堅強的執拗。
“我會的。”
正在閔蕭邪準備離開軍營會皇宮裡去時,萬水國大將軍卻帶了一身傷回來,跪在閔蕭邪的面前,滿面慚愧,用手中長劍劍鋒點在地上,支撐着自己殘破的身軀,聲音虛弱:“陛下,對不住,白國……突破了……萬水國的防線……”
閔蕭邪腦子震了震,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他震驚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將士,咬緊了牙:“好,我知道了。”
明藥回到白國的時候,被告之白且隨正在等她。
她心中即使不大想見白且隨也不好不見,立於白且隨的身後,輕輕蹙起眉,不大想說話卻覺得這樣沉默也不是個辦法,只好啓脣輕聲喚道:“太子。”
白且隨轉過身,靜靜看着她,沉聲問道:“你去哪兒了?”
明藥心中忽然騰起一股怒火,嬌美面容上透出幾分冷漠的怒氣,輕輕冷哼了一聲,冷聲道:“我去哪兒也需要向你彙報?我是你的所屬物麼?”
“去哪兒了?”白且隨卻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走近幾步又問。
明藥慌忙退後幾步,眼瞳略帶幾分警惕地看着他,無奈答道:“回明國去了。”
“白國已經攻破萬水國的防線了,過不了幾天便可以攻下萬水國的十座城池,到時你與我去前線吧。”白且隨目光沉了沉,隨即又淡淡地道。
明藥不想與他過多糾纏,慌忙答應:“好,我與你前去。”
白且隨得了一答案,滿意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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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沒過幾天,萬水國最大的十座城池便被白國一舉攻下。
閔蕭邪作爲一國之君,自然是站在戰場隊伍的最前方,白且隨騎着馬悠然自得地走到白國隊伍前方,冷峻面容上勾勒着淺淺冷漠的笑意。
閔蕭邪向來是幾天幾夜都沒閤眼了,滿眼血絲,從前邪魅的氣息彷彿被此時此刻天空落下的雨水沖淡,那雙漆黑的眼睛始終是看不真切的,此時卻有一種濃烈的恨意,以及一股嗜血的殺氣濃烈噴薄出來。
“你想要怎麼樣?”閔蕭邪看着那一抹華白,心裡不由得沉冷了一分,又道:“非要亡我萬水國你才肯罷休是麼?”
說罷,閔蕭邪心裡的不甘更是顯露了出來,他向來不比誰差,甚至可以說和白且隨是不相上下的,只是苦於萬水國貧瘠,自己沒有大顯身手的地方罷了。
聞言,白且隨不由得冷笑一聲,朝閔蕭邪揚了揚聲量:“我想亡你們萬水國?”話尾不由得嗤笑一聲,又道:“我確實是想,不過若不是你狼子野心不安分守己,我又豈會如此?”
若不是他給明藥下了蟬花以此來坑害自己,之前有先將明藥擄走,後又給自己下了戰書,兩國之間怎麼得也是個十年八年是相安無事的。
見閔蕭邪被噎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白且隨嘴角的冷笑愈來愈濃烈,隨後勒住馬不再於他糾纏,揚鞭便回到了御營大帳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