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居住在蕭逸雲的主臥這一點雲依表示毫無壓力,東臨和其他國家一樣是一個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國家,但與其他國家相比東臨更注重保衛正妻的地位和利益,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按東臨習俗新嫁娘是要住在男主人的主臥的,到生孩子之際怕生子污髒妻子纔會搬離主臥。
有些與妻子不那麼和諧的男子會趁妻子產子搬出去之際就乾脆與妻子分房而睡,夫妻恩愛的也會等坐月子過後繼續睡一起。當然,這也僅限於屋子房產多的,平民百姓有住所就不錯了也不會有那條件去折騰分居的事。還有皇帝也是例外,帝王家講究平衡權勢、雨露均沾、開枝散葉,與其他皇室貴族還是不一樣的。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夫妻成婚後到生子以前妻子必須住在主臥,但習俗如此大家都會去遵守,即使男子娶了極不樂意娶的女子爲妻,但爲雙方臉面着想,也爲了不把妻子母家得罪狠了,男子寧願去睡書房也不會隨意把妻子趕出主臥。而且除非妻子犯了七出之條,否則丈夫不能廢妻。
原本雲依以爲蕭逸雲討厭她至極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但出乎意料的他沒有遷怒她分毫,既然他都對她開明至此,那麼她不搬出主臥這一點也不算個事。事實上,爲了堵住悠悠衆口同住主臥也是他們的共識,只是爲了她不會不痛快而提出她可以搬出去睡,他能考慮到她的感受她已十分感動,她並不打算任性而招致別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雖然她不怕這些,可她不願讓他爲她考慮後還遭受這些,雖然他可能也不在乎這些。
蕭逸雲輕嘆口氣:“你又這般望着我做什麼。”他發現這丫頭很愛盯着他發呆。
雲依垂下眼眸,聲音悶悶地到:“沒事,就是覺得天下人都怎樣錯看了你,你明明是那麼好的人。”
好?贊他的一般都說他文武雙全、行事果斷,罵他的一般說他陰晴不定、殺人如麻之類的,說他好,這評價還真是別具一格。看着女子低落的小模樣蕭逸雲覺得有些好笑: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麼,這丫頭一副難過的樣子算什麼。
蕭逸雲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傻丫頭。”
然後兩人都愣住了。
蕭逸雲有些懊惱,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不過他臉上還是一點端倪都看不出。
此時伺候他們起身的丫鬟剛好過來,蕭逸雲喚她們進來,一個嬤嬤走在前頭拿着個空托盤,蕭逸雲示意她拿走牀尾的白帕,雲依看着那點點血痕鬧了個大紅臉,嬤嬤心領神會,說了幾句恭祝的話就領着放下手中東西的丫鬟們退下了,蕭逸雲起身不要人服侍是府上人人皆知的,無論是他腿廢前還是腿廢后。
雲依起來自己衣服還沒穿就準備服侍蕭逸雲穿衣,蕭逸雲蹙眉:他剛剛說要她親自服侍不過是隨口玩笑話,這丫頭這麼就當真了。不過看這丫頭彆扭而倔強的樣子便由她去了。
一番折騰總算把衣服搞定,雲依大大地呼出一口氣,蕭逸雲看她這樣只覺好笑。剛剛在給他穿衣時那丫頭頭都沒擡,臉紅紅的大氣也不敢出,他當時還在想她就不怕把自己憋死。
不過這丫頭還真是挺好看的,五官精緻漂亮還帶着些許英氣,皮膚算得上白皙,此時臉紅嬌羞,穿着的中衣在剛剛的磕絆中大開她卻無知覺,他的視線微微向下便看到了精緻的鎖骨,蕭逸雲淡定的擡眼望向前方,心想這丫頭也太沒自覺了,也虧了是他,要是碰上了定力差的,估摸着今早上就別想出門了……
雲依伺候好她家那位爺纔開始折騰自己,今天要進宮請安,得把自己料理好,不能失了禮數讓人詬病。
蕭逸雲看着處理自己的事動作迅速,覺得與剛剛給自己穿衣有些手忙腳亂比起來差別還是蠻大的,想到雲依給他更衣時可愛的樣子,蕭逸雲決定雲依要是真住這裡這穿衣的事就交給她了。
整理好後簡單地吃了個早飯,說簡單也只是早飯樣式比較簡單,雲依吃早飯的本事可不簡單,蕭逸雲吃飯不算慢,屬於比較快又不失優雅型的,但他才半碗稀飯半個包子下肚,雲依已經讓丫鬟盛第二碗稀飯並且手裡拿着第二個包子啃了,蕭逸雲擡眼看了一眼繼續低頭吃飯,而旁邊的丫鬟定力不如他,臉色有些怪異,不過雲依沒心思管這些,前一天折騰一天還什麼都沒吃,她餓急了。
坐上馬車晃晃悠悠的雲依就想睡,她嫁過來東臨時走的大多是陸路,在馬車上晃悠的時間靠近三個月,那段時間雲依馬車是坐怕了,導致的結果是現在一上馬車就暈暈乎乎的想睡覺。
和蕭逸雲同坐馬車雲依想強打起精神,馬車走了一會兒她乾脆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以轉移注意力,當她掀開車簾的時候有些驚豔,鳳凰花花期已過,最近花落得厲害,盛京鳳凰花木多,即使是在鬧市區,落花也非常可觀。雲依有些興奮地讓蕭逸雲一起看,蕭逸雲看她一副小孩子的樣子,有些好笑地道:“回來的時候我們下車走走就是了。”
雲依眼睛一亮,放下窗簾,看着蕭逸雲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坐到蕭逸雲身邊討好道:“那我們回來的時候乾脆騎馬好不好。”
蕭逸雲看了眼她的宮裝,道:“你確定穿成這樣可以騎馬。”
雲依低頭看了眼自己一本正經的裝扮,有些泄氣地垮下肩。
看着女子垂頭喪氣的模樣蕭逸雲更覺無奈好笑:不知打哪來的活寶。
“過幾日是祭祀節,到時候陪你騎馬。”
雲依眼睛再次亮了,祭祀節是東臨皇族最重大的節日,如果說賞花節是東臨民間的盛會,那麼祭祀節就是東臨官方最重大的盛會,先至秋山皇家寺院祭祀三天,然後東臨皇家、五品以上的官員及有名望的世家子弟都會趕赴離秋山數十里外的皇家衛隊訓練駐紮地觀摩練兵並挑選皇家近身侍衛,貴族子弟也會下場比試,歷時兩天。
那時還會邀請賞花大會上脫穎而出的才女共赴盛會,在晚間進行歌舞表演,因爲賞花會選出的才女除文采外舞蹈或音律必至少有一樣精通。第六天是打獵,最後一天是女子的才藝比拼,然後隔天班師回朝。東臨注重馬術,祭祀節是鼓勵騎馬出行的,無論男女老少皆是如此。雲依成婚那天蓋着蓋頭坐着花轎沒有看到蕭逸雲騎馬的樣子頗覺可惜,現在聽他那麼說心情立刻好起來。
“那祭祀節的時候鳳凰花會不會已經落光了?”
“不會,那時會是鳳凰花落得最好看的時候,樹上有花落,地上亦鋪滿厚厚的鳳凰花,騎馬踏過,很美。”
雲依聽着心動萬分。
去皇宮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雲依睡迷糊過去,等到了地方蕭逸雲把人喚醒的時候蕭逸雲看着她和早上起來一樣迷濛的雙眼有些無奈,突然覺得或許他也該和他那不靠譜的哥哥一樣備把摺扇,這樣他就有適合的東西敲醒他那睡眼朦朧的妻子了。蕭逸雲下馬車後吩咐雲依的陪嫁侍女扶她家主子下車,雲依下來後下意識地掩嘴打呵欠、伸懶腰,隨侍的左靜也有了扶額的衝動。
呵欠打完、懶腰伸完雲依才清醒地有到了宮裡要禮數週全的自覺,她一瞬如變臉般端正表情上前推輪椅,蕭逸雲沒事人一樣示意來接他們的公公帶路,那淡定的樣子好像剛剛失了禮數的不是他妻子,他們所有人都出現了幻覺,其實他妻子什麼都沒幹……
到了太后寢宮卻被侍女攔在外面,說太后精神不佳,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就又睡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讓他們在外面等一會。
雲依被氣笑了,什麼精神不佳又睡下了,分明是昨天沒找着機會找他們麻煩今天想辦法撒氣來着,他們來得時間晚嗎,這個時間剛剛好好吧,她精神不佳嗎,昨天抓她的力道可不小,能是精神不佳嗎,退一步來說好了,就算是那樣,就不能讓他們去裡面等,太后寢宮那麼大,連個給他們坐着等的地方都沒有嗎,這麼蹩腳的理由,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辱,堂堂太后小心眼到連面子工程都不做,真是,該死的死老太婆!
蕭逸雲聽了卻是一臉淡定:“我們在此等候,讓母后好好休息就是了。”
雲依看着他淡然的模樣有些心疼,她都看不過去了他卻能那般淡定,他只怕是習慣將什麼都埋在心裡,用一副淡然的面具面對所有的一切了吧。
初秋,早晚有了涼意,可白天太陽高掛的時候還是很熱的,此時太陽的威力還是很強大的,雲依想了想,喚來守在寢宮門口的宮女道:“麻煩這位姑姑去取把傘來。”
宮女彎腰行禮,姿態看似謙卑,但語調一點也不謙卑:“說麻煩奴婢可不敢當,只是王妃娘娘,並非奴婢怕麻煩,只是太后在睡覺,奴婢怕擾了太后清淨就不好了。”
看着那個宮女裝出爲難的樣子,雲依心中冷哼,狗仗人勢!“即使如此,左靜,你跑一趟,去最近的宮殿討把紙傘,再取杯溫水來。對了,莫不要和人說是我們在太后宮前去那邊討水討傘的,我們是怕叨擾太后睡覺,不知道了要是以爲是太后宮裡、嗯~招待不週那便不好了。”
“是。”
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她父親特地派給她的貼身護衛武功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