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厚並沒有因爲豔孃的這般難過的模樣而心軟,繼續言辭狠毒道:“其實你的少主不管怎樣,總是逃了出去的,不被抓回來,也沒什麼事了。說到底,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怨不得別人,只能怪你傻,怪你蠢。男人的情話是時間最不可信的,你竟然還信,活該你被騙。”
豔娘臉上的表情變爲呆滯,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夏子厚傷人至深的話語。夏子厚望着豔娘冷哼一聲,旋身將豔娘壓在身下,脣湊到豔娘耳邊,用着最爲溫柔的音調,如同情人呢喃般,在豔娘耳邊說着最爲傷人的話語。
“身而爲妓子,便守着妓子的本分,別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記着,你是妓子,縱使有着其他身份,也掩蓋不去你妓子的身份。一日爲妓,終身爲妓,你別想爭過命運。”
豔娘眼裡的神色更爲黯淡,就那般躺着,如同失去靈魂的木偶,任由夏子厚擺弄……
夏子厚發*泄過後,心情舒暢地從豔娘身上起身,穿戴好後,拍了拍豔孃的臉頰。對於這具身體,夏子厚還是極爲滿意的。
“你乖一點,我興許還能留着你,若是你再胡鬧,那便別怪我不客氣。天下最爲有名的妓子之一,多的是人想嚐嚐你的味道,若是賞給手下的人,就算你天生媚骨,也架不住他們那麼多人折騰。你,好自爲之吧。”
說着,夏子厚提步離開。此時的夏子厚忘了曾經自己對蕭逸雲的告誡,旁觀者清,當局者卻總是迷。
飯菜端入房間,過了好一會兒,豔娘動了動手指,然後掙扎着起身,然後將已冷掉的飯菜一口一口吃下,眼裡,不復憂傷,不復迷茫,只剩淡漠和堅毅。
盛京郊外,馬場之上,蕭逸雲一身黑色勁裝,眼神堅毅地端坐於馬上,那般睥睨沙場的氣勢,讓雲依一下子想起了當日沙場見到他時的模樣。那時,他腿疾未好,她魔障般想讓他好起來。
若不是她那般的執念,是不是他們之間便能少了這麼多的愛恨糾葛,是不是,她早便能抽身離開,帶着掛念遠走他方,而不是如今日這般,如同敵人般躲避、對弈?可惜,時間不能重來,他們早已走到窮途末路,卻還要彼此折磨。
不過她燒了顧玉梅的寢宮,對顧玉梅造成了威脅,蕭逸雲就算是對她沒有眷戀,也要把她抓回來出口氣吧。勸說薛晨讓她回盛京的時候,她故意避重就輕。什麼總是蕭逸雲的人,他總是放不開,驕傲不允許,那都不是事兒,真正重要的是,她動了不該動的人,蕭逸雲咽不下這口氣。
若沒有這事也就罷了,蕭逸雲也未必會做絕,可是有了這事,雲依也不敢不回來了。對顧玉梅出手,雲依並不覺得蕭逸雲還會顧念什麼,而對自己的手下網開一面。事實上,蕭逸雲都把人抓回去了,也不會在不達目的之前,就安然無恙地把人放回去。
要說吧,出宮的方法也不止一個,雲依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最後用這樣的方法吸引眼球,一來以蕭逸雲對顧玉梅的在意,一定能把衆人的眼光極大限度地吸引走,讓她得以順利出宮。二來,顧玉梅那裡,她總是要討回來一些,讓她受點驚嚇、冒點險,也總是要的吧。
不過,心不是偏在顧玉梅那,而是心整個都在顧玉梅那的蕭逸雲可不這麼認爲,雲依想,不管誰對誰錯,只要事關顧玉梅,別人就都要承擔所有後果。雲依還是挺喜歡護短的人的,只是護短的人剛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那就不那麼美好了。
蕭逸雲眼神掃過去,扮成馬場護衛的雲依趕緊低頭,沒事人一般站着。
蕭逸雲默默收回眼神,繼續和幾位大將談天:“這死囚放在牢裡也是浪費,朕想着,總是射靶子也沒什麼意思,乾脆來點新鮮的,讓這些沒用的死囚也派上點用場。”
蕭逸雲遞了個眼神,手底下的人會意,立刻將二十多個帶着鐐銬、穿着囚衣的人帶了上來。這裡面大部分是真正的死囚,而有些則是暗格的人。
雲依暗暗收緊掌心,盤算着到底要怎麼辦纔好。事出突然,雲依都沒有時間籌劃,只能先帶着左清混到馬場裡伺機而動。如今看來,蕭逸雲是做足了準備,她就算是有幫手,也無濟於事。江湖勢力,總是難以和一個國家的勢力相比擬。
幾個大將也是放蕩不羈的,平素裡也不把人命多看在眼裡,看到這般景象,一點不憐憫那羣囚犯,也不覺得於法度不合,眼裡紛紛露出興奮嗜血的神色,摩拳擦掌,激動地等着一展身手。
“當然,這般遊戲,也只有朕能決定,幾位將軍,總是無權決定這些人的生死的。”蕭逸雲望着前面的二十多號人,聲音淡漠,神色不辨。
幾位將軍茫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蕭逸雲這顯得有些沒頭沒腦的話有何深意。正當幾位大將面面相覷之時,蕭逸雲再次開了口。
“哪怕是自個兒府上的下人,也總是東臨子民,犯了錯好好教訓便是,總歸不是在戰場,不能一個不對就喊打喊殺的。就是死囚都不是幾位將軍說殺便殺的,沒有朕的恩准,你們都動不得,其他人,更是如此了,不是嗎。”
蕭逸雲最後的尾音微微下沉,連帶着幾位大臣的心也微微下沉。蕭逸雲的話他們都懂了,他們嗜殺,如今日子過得也不是很意氣風發,常常拿家裡的下人出氣,反正死了再換便是,他們也不當回事,沒想到皇上管到了他們的家事上,也不由得讓他們心驚,也讓他們不快,覺得蕭逸雲管得太寬,也太小題大做了點。
幾個大臣嘴上認錯,且認錯態度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但在蕭逸雲面前,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玩得起心眼的。
“若是幾位將軍手上的下人用得不順手,朕便大發慈悲,恩賜你們幾個下人吧。朕手底下的,都是極爲不錯的。”
蕭逸雲的聲音淡淡,幾位將軍卻是冷汗直流,說什麼恩賜,根本就是要派人去監視他們。皇上派去的人,他們哪敢真的隨意使喚啊,更不能打、不能罵,也不能在他們面前做什麼出格的事,說出格的話。分明就是請回去幾尊佛嘛。
雲依嘴角亦是抽抽,能這麼淡定地、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蕭逸雲也是牛,有人在不開玩笑的前提下,說自己“大發慈悲”怎麼怎麼樣,“恩賜”什麼什麼的嗎?還有,算計她還不忘順帶敲打手底下的人,真是一點不浪費啊。
幾位大將慌忙拒絕,拱手恭敬而帶着驚慌紛紛道:“不牢皇上費心,臣等家僕用得順手,用得順手。”
“用得順手還動不動就打死人,朕看你們的家僕還是用得不順手,還是要換點能幹的過去。”
幾位大將都要哭了,紛紛擺手道:“皇上,不用了,不用了,臣等會好好管教家僕,家僕都會極好極好的。”
武將總是不如文臣來得能說會道,蕭逸雲幾句話一激,他們說話便沒什麼條理了。蕭逸雲也不計較,目的達到了便可以了。
“這般朕也就不費心了,若是你們的家僕用着還不行,朕再拍給你們朕調*教出來的人也不遲。”蕭逸雲故意在“朕調*教出來”幾個字上加重了些,幾個大將再也不敢心存僥倖,紛紛急道:“不會的,不會的。”
“瀟峰,把前面十一個推出來。”然後對大將道:“幾位將軍,待會我們比試一場,誰射中的‘獵物’多,誰便獲勝,如何?”
幾位將軍對蕭逸雲突然的逆轉有些反應不過來,蕭逸雲也不管他們,吩咐瀟峰把犯人排成一排,然後對幾個將軍說明“比賽規則”。
“待會這幾個囚犯會往前跑,鑼鼓敲擊十聲以後,兩個人,一個從左往右,一個從右往左,射完一個才能射下一個,直到所有囚犯都被射中爲止。誰射的多,誰便贏了。若是有囚犯僥倖逃過,逃進了那片密林,便算是天意,就此饒過他們,如何?”
幾位將軍紛紛點頭,大呼皇上英明。雲依在一旁恨不能衝上去撬開這幾個人的腦袋,就這樣的殺人遊戲玩出花樣還叫英明,分明是狠毒好吧。
蕭逸雲看向那羣囚犯,蕭逸雲聲音雖是淡淡,但說話時用了內力,即使是囚犯離得遠了些,也把蕭逸雲的話聽得明明白白。所以,囚犯裡不少人的眼裡都從驚恐變爲希冀,繼而是瘋狂。這是他們最後的生機,逃過便是生,逃不過便是死,他們別無選擇。
林媚兒身邊的男子湊近林媚兒,小聲道:“我們被灌了藥,根本連常人都不如,只怕是逃不過。”
林媚兒眉頭緊蹙:“我如今最爲擔憂的不是我們逃不逃得過,這個局爲少主而設,只怕少主早就來了。我怕少主沉不住氣。蕭逸雲抓我們是爲了引少主出來,少主不出來,他未必會對我們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