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自是不知道蕭逸風的死因的,自是不知道蕭逸雲對秦湘早已恨之入骨,留下她只是爲了折磨她。如今被這個宮女一搶白,所有宮女都突然覺得她們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新皇對前皇后念念不忘,便把人留下,放在冷宮中掩人耳目,待到時機成熟便納爲妃子。而有人洞悉了新皇的想法,便先下手爲強,殺死了前皇后。
“那那人是誰,該不會是……”一個宮女小心翼翼地開口,但不敢說出她猜測的那人的名號,便做了個口型,不敢說出聲音。
其他宮女一看那宮女的口型都嚇得白了臉,一開始挑起話題的宮女臉也是黑的,惡狠狠道:“你個榆木腦袋在想什麼呢?以那位如今的地位還需做這樣的事?你可別瞎胡說,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猜測的宮女嚇得縮了縮,委屈道:“我這不也是隨意猜猜的麼。”
“這東西能隨便猜?”那宮女深吸口氣,緩和了一番,再次開口道:“不是我說你們,一個個那麼聰明,怎麼就看不清事實。你們說,這後宮裡膽大包天、不顧禮法、善妒成性之人可是有誰?”
看其他宮女還在絞盡腦汁想着答案,那宮女也沒了耐性,提點道:“爲了皇后之位敢在登基大典、封后大典上公然說出‘除了皇后之位,否則不要位份’之人你們在這皇宮裡,還能找出第二位嗎?”
一干宮女恍然大悟。
不到一天,雲依善妒成性,爲了絕了皇上的心思,擅做主張殺死皇上心愛女子——前皇后,秦湘一事便傳遍了皇宮。
蕭逸雲想壓下這件事,但謠言傳播速度總是驚人得快,即使蕭逸雲吩咐下邊的人不許多嘴,第二日上朝時,這件事還是被衆人拿出來說道一番。
皇室宗親許是平日裡實在沒什麼事可幹,新皇登基之際,想着做些什麼讓帝王對他們印象改觀,便組隊來找蕭逸雲,打着禮法的旗號,誓要向雲依要個說法。
蕭逸雲在早朝時一句“容後再議,退朝”打斷了衆大臣的話頭,避開尋來的宗親,往雲依那裡行去。
“查出是誰幹的好事了嗎?”蕭逸雲冷着臉往前行去。
“屬下無能,還未找出生事之人。”
“去查,務必把人給朕揪出來!”
“是。”
紫幽宮裡,雲依沒事人一般坐於庭中大樹下,優哉遊哉地喝着茶水。蕭逸雲被她悠然自得的模樣所惱,上前拿過雲依手中的杯子,將雲依提起,坐到雲依所倚靠的軟榻上,將雲依置於自己膝上:“你倒是清閒,外面可是鬧翻天了。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雲依懶得和蕭逸雲慪氣,便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蕭逸雲身上:“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不是說你要護着我的麼?這樣的事,若是你不管,於我而言確實是個大麻煩,若是你護着我,它也就什麼都算不上。”
雲依眼神暗了暗,蕭逸雲都有了防備,還能把事情鬧大,說是巧合而非有人故意爲之,哼,她除非是個傻子纔有可能相信這樣的說辭。而知道這事還會拿這事做文章的,除了中宮那位,還真不做他想。
雲依自然不會傻不拉幾地去問蕭逸雲是不是好好查過他的顧玉梅了,只是淡淡道:“這事知道的不多,可是查出什麼端倪來了?”先去查查你家皇后再來吧。
蕭逸雲眼眸深深:“此事還有待查證,你當日去了冷宮,之後便傳出了秦湘身死之事,若是有人看到你出入過冷宮,作此猜想也未可知啊。”
切,說來說去還是要護着你的顧玉梅,誰都有可能幹了壞事,就是不能是你的顧玉梅!
“罷了罷了,誰幹的根本就不重要了,你那時沒按着禮法來,沒讓刑部的人插手便說秦湘是自殺而死,之後便把人給埋了,沒有你的首肯,誰也不能去挖秦湘的墓。雖說這事看來有些不合常理,但既是你做的事,旁人也質疑不得。你是帝王,你便是常理,你說了算。”
蕭逸雲微微皺眉:“你這話聽着怎麼有些許的怨氣,你這是在嘲諷我?”
“雲依一個沒權沒勢,連個宮女的地位都不如,哪敢嘲諷帝王啊。”
蕭逸雲湊近雲依的耳邊,熱氣噴灑在雲依耳邊,雲依縮了縮脖子,想躲開,蕭逸雲卻吻住了雲依的耳垂,不讓她躲避。
“你在氣我昨日匆匆離開之事吧。”
“皇上要和皇后娘娘共進晚膳,雲依哪敢不滿。”雲依語氣帶着絲怨氣開口。
蕭逸雲的語氣帶了絲笑意:“你在氣我昨日裡不夠溫柔,把你累壞了卻一聲不吭地離開,所以氣極了我,恩?”微微上挑的聲線帶着無限誘惑,雲依心裡暗暗罵了句“妖孽”,卻也無心在此事上多費心思。
她確實是氣極了,但今日所有表現,那般帶着醋意的話語,則是她有意爲之。蕭逸雲這人,來硬的,她等同於是找死,曲線救國少不得,所以,裝一裝更健康,她就繼續裝着吧。
“此事你打算怎麼辦。”雲依把玩着蕭逸雲置於她腰間的修長手指,漫不經心地問。
“你想我怎麼做?”
“死無對證,賴皮到底咯。”
蕭逸雲忍不住笑開:“你讓做帝王的賴皮?”
雲依撇嘴:“臉皮不厚的當不了帝王,當了也不長久。但凡能幹的帝王,說到底,都是超級大無賴,無賴中的王者。只是賴皮的方式更有水準一點罷了。”
蕭逸雲咬住雲依的脖子,雲依吃痛,拍打着蕭逸雲的手。蕭逸雲鬆口,冷哼道:“敢拐着彎罵我,不給點教訓,你都該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雲依也冷哼了一聲,往蕭逸雲身上一躺:“反正事情就這樣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蕭逸雲沒有給雲依任何處罰,只說無論如何會揪出那個胡亂嚼舌根之人,至於抓到了那個人會如何,他也沒說,只是誰都知道,那人一點不會有好下場。
黃昏之時,皇宮裡最爲嘴碎的宮女被抓走了,得知此事的皇后揚起了嘴角。一切都近了。
晚間之時,一個宮女求見了皇后,此時蕭逸雲在處理公務,還要晚些才能回來。那宮女一見到皇后娘娘,便不顧一切地跪下求救。皇后揮退衆人,只留下自家奶孃,聽那宮女道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待到宮女述說完畢,顧玉梅故作驚訝道:“竟然是你做了這事!”然後又極爲惋惜道:“唉,你啊,怎生如此糊塗啊!”
“皇后娘娘,奴婢也是爲了你啊,您一定要救救我啊!”那宮女跪着膝行至顧玉梅身前,抓住顧玉梅的衣襬,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老嬤嬤上前扒開那宮女的手,把她推倒在地:“哎,你可別亂說啊,皇后娘娘可沒讓你去做這事,這可是你自己自作主張辦下了好事,你若是胡言亂語,教旁人誤會了去,你可是多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還有啊,什麼爲了皇后娘娘啊,老身在這皇宮裡這些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啊,你說你是爲了皇后娘娘,卻事先什麼都沒和娘娘說,等到東窗事發了纔想到娘娘,我看你啊,根本就只想着自己,想着等事成之後,找皇后娘娘邀功,好得些好處是吧。”
那宮女被說中了心事,但命懸一線之際,她已顧不得許多,跪在皇后身前死命磕頭求救。老嬤嬤則是在一旁伴着黑臉:“娘娘可別聽她的,這樣的小蹄子,死了活該。依老身看,還不如娘娘將這小蹄子送去皇上面前,表清白來得好。”
那宮女一聽,頭磕得更是厲害了:“娘娘救命啊,娘娘饒命啊,娘娘救命啊……”
顧玉梅露出不忍之色,在那宮女絕望之際,嘆了口氣開口道:“不是本宮不想救你,只是這樣的事,本宮也是保不得你啊。”
那宮女呆呆地跪坐在地上,神色飄忽。顧玉梅又嘆了口氣,惋惜道:“本宮也不送你去見皇上,你是否能逃過這一劫全看你的造化了。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或是什麼牽掛的人放不下,便告訴本宮吧,若是你還是沒能逃過,本宮便做一回好事,幫你了了心願可好?”
跪地的失魂落魄的宮女聽到這裡眼神動了動,擡頭望向顧玉梅,突然又有了希冀般,跪着上前拽住顧玉梅的衣襬,急切道:“娘娘,奴婢家裡還有一個身子不好的母親,還有三個妹妹,最小的才五歲,奴婢、奴婢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求娘娘代爲照顧她們,奴婢死而無憾!”
那宮女說完,重重磕了個頭。那些親人是她唯一的牽掛,是她不折手段也要保住的家人,她死了,也想要她們都好好的。
顧玉梅和老嬤嬤對視一眼,她們從彼此眼裡都看到了算計和得意之色。顧玉梅正了正臉色,道:“如此,你便安心去吧。”
“等等,皇后娘娘,老身就說你太過良善了,這樣的麻煩,您何必往自己身上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