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在京的各府各家中,從富裕程度上來講,鎮遠侯府絕對算不得窮的,基本上還算是比較富裕的。要知道鎮遠侯府雖然田地算不得最多的,生意也就兩個酒樓,幾家鋪子拿得出手,明面上的年收入在一萬五千兩到兩萬五千兩之間。
但是鎮遠侯府人少,正經主子就三個,鎮遠侯夫妻和鎮遠侯母親林老夫人。侯府素來又不崇尚奢華,日子算是過的頗爲寬裕的,絕不是紅樓夢賈家那般面上光,私底下虧空厲害。雖然鎮遠侯夫人中途換了選手,但是兩任都是數得着的富婆,原本不應該有什麼經濟問題的。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鎮遠侯夫人中途換人上了。這一年內,大大小小的事情簡直多的沒法數。打發殷素素同意離婚需要一筆不菲的贍養費吧,就算這筆錢和小妾們的遣散費都是張家出的。但是殷氏和衆小妾們帶走的東西也不算少數,重新購置都是鎮遠侯府的活。而打點宮裡嬪妃朝堂上言官,讓這些人不指手畫腳大部分錢都是鎮遠侯府出的。
雖然人人都知道張婉兒的入府是有些不名譽的,但是那是不能承認的,婚禮還是要大辦,這個錢可不少。且不說張婉兒惹事生非帶來的額外花費,張婉兒在張家是錦繡中養成,自來花費不貲,她嫁進來後侯府花費在她身上的置裝費就比殷夫人一下子多了一兩千兩。去年自然災害嚴重,侯府地租收入又銳減。
這麼一來一去,雖然只是正月剛過。不僅去年的入息,便是侯府原本賬面上累積的兩萬多兩一下子都用了個乾淨,還有五千多兩欠債沒還。一千五百兩雖然不多,卻也要眼下的鎮遠侯陸平之想法子挪騰一下了。
要擱在往常。陸平之說不準就直接不理會那個丫頭了,直接拋棄那個棋子。可是在殷素素和鎮遠侯徹底撕破臉,穩穩地拉住他的仇恨的眼下。他還是下定決心,弄出一筆錢來把這丫頭弄出來。但是最關鍵的問題就來了,錢呢?錢從哪裡來?侯府還欠着外債呢,田租這時候可沒有,而酒樓剛搬遷,生意不太好,現在是正月。其他一些暗地裡來錢的生意也趕不及。陸平之一時沒想到什麼好法子,卻有些難言的惱怒。難道他堂堂的鎮遠侯還要去叫人典當點東西嗎?
當初,他和殷氏感情雖然淡薄,但是殷氏從來沒讓他在金錢犯過愁,便是也有一時艱難。殷氏不是想法子渡過去,便是自己掏些私房錢填補上。婉兒嫁妝倒也挺豐厚,但是陸平之自覺有些開不了這個口。
他正在犯愁,倒是張婉兒看他到了飯點還沒來吃飯,親自來催了,看他愁眉不展的,問道,“怎麼犯起愁來了?”
陸平之想了想,還是沒說。搖了搖頭,“沒什麼。”
林鈺那個表格鎮遠侯陸平之爲錢所愁,林鈺倒是手頭挺寬裕,她之前賣了一點地,準備把酒樓開起來。結果出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事情就耽擱了下來。此時諸多事情都告一段落。青青也日復一日好起來,就把這個念頭又提了出來。
她和殷素素共同和林老夫人戰鬥過,有了些革命情誼,感情上倒是更親近了些。林鈺也是比較信任殷素素了,就去請殷素素幫忙推薦一個酒樓管事或者信得過的酒樓掌櫃。王管事雖然老實肯幹,但是能力確實比較中庸,也只適合做副手,管管田租這樣的固定的活也就罷了,管酒樓,他那點心眼子還不夠使的。
“素素姐,我知道你家不少管事都挺有能力,好歹借我一個,幫着我把酒樓開起來,這千頭萬緒的我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做起,只好請你幫忙了。”林鈺把事情一說,然後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確實拖得很久了,只怕再拖下去,常洛就要換人了。管事麼。這個倒是好辦的很。”殷素素笑着看了林鈺一眼,“不過你信得過我推薦的人?”
“有什麼信不過的?”林鈺也笑笑,“素素姐那麼大的家業還會看上我這點錢?再說了,若能得您這樣的美人垂青,就是把家產悉數奉上又算什麼?”
“就你貧,倒是你這樣的好相貌,又有豐厚的身家,不知道誰能得去呢。我要有個弟弟的話,一準把你說給他。別的不圖,就圖你個性格脾氣好。”殷素素笑意盈盈,伸手捏了捏林鈺的臉頰,“嘖嘖,好軟啊。”
林鈺眼下這個皮囊的年紀還很小,還不到十六歲,雖然是瓜子臉,卻還有點可愛的嬰兒肥,殷素素覺得挺可愛,竟然捏上癮了。林鈺掙扎了幾下,沒想到以林若玉練過幾年武的身板還沒掙扎開。
“好了,不開玩笑了。”殷素素看着林鈺真有點羞惱了,才言歸正傳,“你沒正經做過生意,確實需要個熟手幫忙。正好陳管事忙完了玻璃作坊的事情閒着也是閒着,讓他幫襯你一下把。”
“這個不太好吧,也要叫人家休息休息。”林鈺一聽陳管事是在休假中,有點擔憂對方因此不情願而對自己不盡心。
“說實話,真正是殺雞用了牛刀了,陳管事做生意可不是一般的精明。”殷素素自然明白林鈺的顧慮,卻也笑道。“不過這裡面的原因也明白說給你,你要是不願因就算了。因着玻璃作坊的事情,我和常洛聯絡肯定要頻繁,很容易引起人注意。正好你那酒樓生意也和常洛掛着鉤的,倒是個好掩護。”
林鈺只稍微考慮了一下就點了頭,既然已經選擇和殷素素一條船了,那就乾脆點好了。“不過我那生意陳管事也要用些心啊,我可是小戶人家,折不起本。”
“這個自然,陳管事最是認真的人,再說玻璃作坊那邊事情他要做的已經結束了。我只要他幫着在兩邊傳個消息。”殷素素點頭道,“不過你也要好生尊敬他,別把他當一般下人看,平白得罪了人。”
“素素姐,你我相識了這麼久,我可是這樣的人?”
殷素素想想,也笑着點點頭,“你自那次自殺後,倒是性格變了不少,說不準也是好事呢。”
林鈺差點把林若玉的前科給忘了,此時殷素素一提起來纔想起來,暗地裡擦了把汗。
“不過,我還有點事想問你一下?”林鈺想了想這個問題的屬性,再想了想看過的電視劇和小說。用充滿暗示性的眼光看了看四周,殷素素會意的把周圍人都趕出去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殷素素笑笑,“怎麼還搞的那麼神秘?”
“你到底站在哪位皇子的身後啊?”林鈺終於把猜度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這個問題也確實有點犯忌諱的。林鈺只能肯定不是三皇子的支持者,不然宮裡的麗貴妃和三皇子也不會支持鎮遠侯再娶。而且從林鈺對林老夫人和鎮遠侯陸平之的瞭解來看,他們確實不知道殷素素的能量手段。而且殷素素和太子以前似乎有些曖昧?但是好像雙方的聯繫也很少啊。
“我一定要站在一位皇子身後嗎?”殷素素沒直接回答,卻是端起茶杯來,輕輕抿了一口茶。
林鈺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到底腦子轉的也沒不算慢。不一定要站在一位皇子身後,那麼就是說她其實不是任何一個皇子的私下支持者。但是殷素素和皇室的關係私下明顯極爲親近,尤其和上一輩的幾位老王爺長公主關係尤其好。怪不得殷素素能得到這麼一個縣主的封號,因爲她根本就是皇帝的人。
“確切的講,我只有一個目標,我一定要揪出暗害我殷家的人。”殷素素放下茶盞,語調四平八穩,但是林鈺完全不會懷疑她的決心,
“我殷家七十八口人的血不能白流。”林鈺沉默了一下,殷素素則接着說着那血淋淋的事實,“所以小玉,不是我拉你入漩渦,你父親也死在那些人手上。而且隨着你父親的死去,關鍵線索也失蹤了。你根本就無法完全置身事外,告訴你一些情況,你也好歹有些數。”
林若玉的父親啊,林鈺尋思了一下,也點點頭。如果林若玉的父親也死在上面,林若玉或者說她根本也撇不清關係。
“不過你也別緊張,此事終究非一日之功,也未必會真的牽扯到你身上。”殷素素嘆息道,“我汲汲營營多年,尚且沒個結果,你還是把心放回肚子裡,好好過日子吧。”
這句話倒是挺符合林鈺的想法的,明日事明日畢。比起那渺遠的問題,還是老老實實去做點小生意,種點小地,讓自己的荷包更豐厚些吧。
“對了,素素姐,我想過些日子搬回去住。”
“瀾苑不好嗎?”殷素素開玩笑道,“難道我招待你還不夠熱情?”
“這倒不是。”林鈺老老實實的說,“那邊老空着也不是那麼回事,而且關鍵是小林大夫不能總呆在瀾苑吧。”
“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想搬回去就搬回去吧,不過記得常來看我。至於陳管事那裡,我明日就叫他去找你聽差。”殷素素笑道。
不用懷疑,殷素素的話在整個瀾苑就是聖旨一樣的存在。第二日一早,這位聽說很有經商本事的陳管事就來找林鈺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