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找那個蘇玲兒來,結果惹得父王春心動了,卻找來那個殷素素!”齊王大兒子的老婆王氏抱怨他的丈夫道。“我和她打過幾次交道,那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別胡說,什麼春心動了啊。”齊王大兒子啐了口道,“難道父王頭天晚上心動了,第二日就能給我找個娘來?平民小戶人家娶親也沒有那麼簡單!這關我什麼事?再者,也未必是這個原因,就算那殷素素美的驚人,和父王關係一向走的也近,也未必是這種關係,我看父王一向待她如女兒,並沒有邪心。”
“話雖如此,可還是太奇怪了。”他老婆想了想道,“父王一向威嚴尊重,品行端莊,從沒做過這樣奇怪而出軌的事情,讓人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管那麼多了,咱們想不明白,其他人就想明白了?”齊王大兒子宇文河倒是想的開些,“除非突然冒出個嫡子來,我畢竟眼下是居長,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我總比其他幾個兄弟佔些便宜。”
他雖然眼下位次居長,其實倒沒怎麼佔着次子的便宜,齊王二兒子宇文平乃是齊王原配王妃所生嫡子,只比他小三個月。因此自小時候,他就遠遠不如嫡子受寵,長子本該受到的關注也沒有。不過二十年前那場大動亂中齊王六歲的嫡子和王妃一起死了,他這個府裡侍衛之女生的庶子倒是因爲身份低賤,有幸逃過一劫。連他的母親也沒有什麼傷害。
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宇文河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憑他們怎麼尊貴。到底還是活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他笑了笑,招呼他老婆王氏換了衣服招待賓客,王府沒有正式的女主人,所以一般都是長子媳婦爲主招待女客,他們這一商量事情,倒是稍微晚了點。
要知道他父親齊王,無論是權勢還是地位在整個大周都能排的上前十。難得的是還特別受寵信,可想而知今天齊王府有多熱鬧。
諸王府公主府自不用說,自王府以下。公侯伯子男只要是差不多有爵位的人家都送了壽禮過來。親自來的客人更是數不勝數,尋常四五品官員除非出身世家大族,根本連踏進門的機會都沒有。就是這樣,少說也來了好幾百賓客。接待起來是麻煩非常。
王氏剛接待完了平國公柳波和其夫人。剛坐下喘了口氣,那邊又有下人來報告說是鎮遠侯陸平之和他夫人張氏到了。宇文河老婆王氏聞言皺了皺眉頭,道,“真不想去接待那個張婉兒,這樣的狐狸精實在是可厭的很。不過,前幾天聽說鎮遠侯添了個庶子?”
“是有那麼一回事。”她身邊的大丫頭笑道,“因爲四爺老婆是陸家的,洗三禮咱們府裡還送了一份禮物過去。”
“嘖嘖。這張婉兒婚前不是把陸平之的小妾都給清了場嘛,結果還是要養庶子。”王氏笑的有點幸災樂禍。“就衝着一點,今兒也要好言好語的招待她一番呢。而且她和老四家的又是親戚,咱們可不能墜了親戚的名分。”
她脣角微微上翹,笑的很標準端莊,不過她身邊的丫環很清楚自己這位主子這會兒心裡正盤算着怎麼給那張婉兒個難堪呢。
倒不是王氏喜歡找事,一則是她作爲大老婆本能的厭惡這樣的狐狸精,再者侯府里老四妻子就是陸家的女子,算起來是陸平之的堂妹,張婉兒以及其身後的陸氏一族是不可能幫助自己的,早就站在了對立面上。
當然,王氏雖然要讓張婉兒難看,不過分寸可要掌握好,今天是齊王壽辰,惹大了不好看,齊王要是生了氣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王氏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用端莊文雅的步伐走出去接待張婉兒了。不過讓她吃驚的是,張婉兒不似平日穿着那麼光鮮豔麗,打扮的極爲出挑,而是穿着一件寶藍色滾綠綢子邊襦裙,妝容打扮也偏於成熟穩重,不像之前那麼嬌豔了。
“張夫人好久不見了。”王氏笑的很親切,“聽說你之前病了一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年紀輕輕的,要好生保養啊。”
“謝謝姐姐想着了。”和王氏猜測的不同,張婉兒這次臉上沒有什麼惱火之色,只是平淡的道。
王氏沒想到她這次竟然這麼穩重如山,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按計劃加上兩把火,便又笑道,“聽說前些日子你們府上新添了一位小少爺?還辦了個不小的滿月禮?”
張婉兒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她很快又調整了過來,點頭道,“是,多謝夫人想着。”
王氏聞言放下茶杯,燦爛的笑了起來,“張家妹子果然是個賢良淑德的,我以前和人說妹子你其實也很大度,別人還不信,現在那些人保準要對妹子改變觀念了。嫁過來沒一年就添了個庶子,要擱在別的女人身上保不準要鬧的,沒想到妹子好大的肚量,竟是一聲不吭,接受了。”
聽到這王氏含沙射影,張婉兒如何不惱火,她可是知道這王氏其實極其厭惡自己,之前還攛掇着別人給自己難堪了,怎麼會真的關心自己,不過是幸災樂禍看自己笑話罷了。
要擱在以前,這王氏說這話她肯定要爆發,但是她今天雖然臉色也變了,卻沒發火翻臉,強自摁下了。見她如此,王氏心下稀奇,卻也沒有再撩撥,撩撥的多了,張婉兒鬧起來,張婉兒固然討不着好,自己也有不是。
從院門口到正房門口也沒有多遠,這說了幾句話,已經到了檐下,早有丫環打起竹簾,請二人進門,門裡已經坐着好幾位貴婦小姐,正在閒話。王氏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笑着請張婉兒入座,又叫丫環上茶。
裡面雖然也有幾位看張婉兒不順眼的夫人,免不了幸災樂禍幾句。但張婉兒無一例外忍了下來。加上齊王四兒子的媳婦陸氏,王氏的妯娌正在裡面坐着,幫着打個圓場,看在主家的面子上,那幾位夫人也就不再多說了,換了話題。
王氏看着這一幕,心裡暗暗納罕。這張婉兒是吃了什麼藥,真個改了脾氣不成?她可是親眼見過張婉兒在夫人們的聚會中發脾氣,那脾氣可不是一般暴躁。而且衝動不理智,極容易被撩撥。今兒雖然大家都是來參加齊王壽宴,看在主家的面子上不會太過分,但是這張婉兒前前後後也吃了好幾十句刻薄話。竟然沒發火。
不過雖然好奇。這種事和她畢竟沒有多少相干,正想叫人打聽打聽,就有一個小丫環跑來悄悄告訴她,“大奶奶,王爺回來了!”
“王爺回來了?當真?”王氏站在屋外,看了眼屋裡正在說話的幾個妯娌壓低了聲音道,“有什麼情況?帶了什麼人回來了嗎?”。
其實王氏是想問帶沒帶殷素素來,但是又怕說的太直接不好。雖然她也覺得齊王看上殷素素這件事很扯。可是也沒別的理由讓齊王在自己生日當天一大早跑到殷素素位於城外的瀾苑裡。
“大爺讓我給大奶奶說,王爺好像很高興。除了帶昭雅縣主來,還帶了好些人,其中更有一對極漂亮的年輕男女,那漂亮女子大爺說好像是鎮遠侯府林老夫人的堂侄女林若玉,就是陸平之的那個表妹。”那丫環聲音雖然輕但是語速快,更難得的是說的很清楚。
王氏聞言倒是有些想不明白,這殷素素來了不稀奇,她本來就一定回來,那林若玉自己也見過,她跑來做什麼?總不會父王看上的是那小丫頭吧。她胡思亂想了一下,很快自己又笑自己太亂想。
是了,必然是殷素素帶過來的,聽說兩人離開鎮遠侯府後走的極近,殷素素還認了那丫頭當義妹的。王氏想到那個姿容絕世,神態清冷的女子其實心裡有點緊張,當年她可是在殷素素手裡吃過一點小虧的。
“大爺還說別的什麼了嗎?”。王氏發現自己想的有點遠了,連忙拉回神來,笑道。
“大爺沒說什麼,不過大爺三爺四爺六爺他們好像都被王爺叫過去說什麼事了。”那丫頭道,“大爺只來得及告訴我一聲,叫我告訴大奶奶。”
王氏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小丫頭還沒走出院門,那邊老四媳婦陸氏就走了出來,笑道,“這丫頭跟大嫂子說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
王氏笑道,“哪裡有什麼事情,不過是你大哥叫我去取樣東西。”
看着王氏那張親切的笑臉,陸氏知道她不打算說冷笑兩聲道,“大哥真個是叫你取東西纔好呢。”
“可不就是取東西的嘛,我這就去後面一趟,他嬸子幫我照看一下客人,”說着,張氏就施施然的走出去了。
陸氏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轉身進了屋。
“咦,我嫂子呢?”
其實大嫂子王氏一走,陸氏倒也稱願,好趁機找張婉兒說點私密事,看了一圈,卻並沒看到張婉兒,便把旁邊侍候的一丫環叫過一邊詢問。
“張夫人說要方便一下,去了後面了。”那丫頭遲疑了一下又在她耳邊輕聲道,“剛剛大奶奶出去了,您又出去了,幾位夫人說話又不太好聽,張夫人臉色不太好看。”
此時,張婉兒正對着一面鏡子整理儀容,她臉上怒色猶未消失,不過她身後一相貌嚴肅中年婦人卻笑道。
“大小姐,你今兒忍的好,要是鬧起來,就趁了那些人的願了。要知道今兒可是齊王的壽辰,不比尋常的聚會。”
“胡媽媽,我知道,只是這忍功實在是難修煉。”張婉兒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吐出來,“我真想把那盤子葡萄砸到那盧氏臉上,她不過和我一般是個侯爵夫人,竟然敢這麼奚落我!”
“大小姐!”那中年婦人胡媽媽臉上露出不甚贊同的神色來。
“我只是說說而已。不能發火,嘴上痛快一下還不行嗎?”。張婉兒撇了撇嘴,道。
“大小姐心中火氣還是太大了,也是您以前日子過的都挺順的。”胡媽媽也知道張婉兒不可能一下子就變成個好性格,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嘆道,“再說,這畢竟是齊王府,不是家裡,隔牆有耳,還是要慎言慎行。”
“嗯,我下次會主意的。”張婉兒那個脾氣,對這胡媽媽倒是很服氣,點點頭,“好了,我調整好心態了,保準不會發脾氣。您說的沒錯,我以前日子過得太順了,才養成這脾氣。”
自己脾氣不好,張婉兒心裡也明白,不過她這脾氣可不單單是之前過的太順了,前世死的太慘太淒涼,怨恨之氣太重也有一部分影響。
張婉兒整理好心情,又和陸氏商量了幾件事,有陸氏幫襯,她順順當當熬到了開宴的時候,然後她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