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好心被當驢肝肺
“你想去，就去吧。”青青笑笑，似乎很理解林鈺的糾結。
林鈺想了想，還是換了出門的衣衫，一條白綾子蓮花紋長裙，外加一件鵝黃色輕薄羅衫，清清爽爽的，然後叫人準備了馬車，出門了。
小白倒是沒有跟着去，而是抱着一塊冰過的西瓜啃個不停，他吃東西雖快，但吃相文雅好看，不一會兒半個小西瓜就下了肚。
青青瞅了瞅他的肚子，平坦如無物，不由的笑了起來，“你見天的吃那麼東西，怎麼都不見發胖呢。”
“呵呵，這就是練武的功效了，再者我天生可能就不容易長胖，你看我姐姐，也是也是瘦。”小白眨了眨眼睛，笑道，“小玉一直都很嫉妒呢，又說要跟着我學武。”
“楚王好細腰，宮女多餓死，世上女子爲了保持身材，多有不敢吃飯的，你這樣吃多少都不胖的自然惹人嫉妒了。”青青也笑道，連她也難免嫉妒呢，她不若小玉相貌美，在飲食上更加註意。只是林鈺的廚藝太好，教出來的廚子廚藝也好，想要不吃飯，總是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
“我說，青青姐啊，小玉去提醒那林家，你真的一點芥蒂都沒有？”小白吃過了西瓜，又開始把視線移到了嬌滴滴水靈靈的粉嫩大水蜜桃上來，順便換了個話題。
“當然沒有。”青青淺淺的笑，眼睛明亮如同清水，“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不願意看他們丟了性命的，沒那麼大的深仇大恨。
“不過，我覺得小玉未必能如願以償呢。有一次。我記得也差不多是類似的情況，不過是我認識的是女方，捨棄了知根知底的人家，而是選擇了攀高枝，恰巧我知道那個富家公子惡習不少，想要跟她們說一下，可是對方卻認爲我是男方的朋友。話不可信。結果，那女子嫁過去沒多久就失了寵，年前聽說已經被休了趕出來了。可惜好漂亮個女子。落得如此下場。”
“很漂亮嗎？”青青眨眨眼睛，所有所思的道。
“是很漂亮的，柳眉杏眼，皮膚白皙。五官溫柔。”小白感嘆道。“聽說現在憔悴的不成樣子。”
“聽你說的，好像很遺憾的樣子，不會那個男主角就是你吧？”青青狐狸似得笑，“難道那女孩子比小玉還漂亮？”
小白聞言，連忙擺手，“青青姐你可別亂猜的，和我沒什麼關係的，只是我那朋友心裡好生難過。我當時陪他喝了好幾天酒呢。”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麼。”青青說及此，有些感懷自身。嘆了口氣，“這世上的好男子都去哪裡了？我運氣也太不好了些。”
“不管怎麼說，總比萬一真的婚後，對方又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好吧。”小白勸道，“這麼說，應該是青青姐你運氣好纔是。”
“你說的似乎也是那麼一回事。”青青不由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林老大夫家的運氣夠不夠好，躲過這一場大災。”
似乎，林家的運氣真的不怎麼好，林鈺的運氣似乎也很一般。林鈺是一腔好心，可惜對方不理解。真讓小白給猜中了，林鈺雖然語出真誠，林老大夫一家卻認爲是林鈺是心中不忿，或者說不甘心，想來破媒。對於林鈺說和陳家結親不好的緣故，林家大娘更是語出不遜，說的很不好聽，過後竟是半趕半送，把林鈺趕出了自己家。
林鈺又不能直說陳家將要謀反，說了沒證據，林老大夫家也不會信。因此她只好說幫着陳家和宮裡關係太近未必是好事，又勸道朝廷眼看着不怎麼穩定，眼下往上爬未必是好事。可惜，對方直噴林鈺說她一個姑娘家懂什麼，再說從來都是亂世出英雄，竟是被光耀門楣的虛妄前程給迷花了眼睛。
林老大夫尚還留意自己的話，出門的時候林家大娘更是說林鈺是見不得他們林家好，當初到底也幫過她的，怎麼救回來一個白眼狼云云。
結果，林鈺一腔好心被污衊爲驢肝肺，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於是她爆發了。
“我這才明白，爲什麼俗話說，好言救不了該死之人。我話就放在這裡了，如果日後有個萬一，可以來找我，只是到時候我能幫上什麼忙就不好說了。”
說完，林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林老大夫家。
“小姐，現在去瀾苑嗎？”水仙見林鈺氣沖沖的，小心的問道，“說起來，這會兒時間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不去了，先回家，今兒中午回家吃飯，下午逛逛街再回去。”林鈺想想，還是有些生氣，不過過會兒冷靜下來，也知道林老大夫一家不聽信自己也是可以理解了，只好苦笑。
不過林鈺這一趟倒也不能算完全白跑，至少林老大夫一家雖然沒有被她說服，可其實並沒有表面那麼堅定。
見林鈺怒氣衝衝的離開，加上林鈺最後扔下的那句話，林老大夫倒是心生猶豫了起來。
“小玉丫頭說的好像也沒錯，咱們平常人家，參合進官場鬥爭甚至宮裡娘娘們的爭鬥裡似乎有些太過危險了。”林老大夫關上大門，便對林家大娘說。
不想林家大娘雖然是個女子，性子卻比林老大夫爭強好勝上十倍，咬了咬牙道，“我們筠兒當了太醫，也是官員，誰還能說我們是平頭百姓！想要出人頭地現在就軟弱了這怎麼行？再者事到如今，難道還有退路不成？”
“這倒也是，青青那孩子，素日雖然看着性格不錯，心底善良，可是也是有心氣的。我們已經提出了退婚，就算臨時反悔不和陳家結親，青青也是絕對不可能再答應婚事的。”
林老大夫也嘆道。“別的也罷了，陳家小姐那性子，可真是和賢良淑德一點兒都不沾邊啊。”
陳家那三小姐。雖然是個庶出，母親卻是最爲得寵的妾，他爹是武將，雖然品級不算很高，但在京城兵馬司任職，很有些實權，背後又有陳家做靠山。倒把這個女兒嬌慣的不得了。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女紅廚藝一概不會。也就罷了，反正是大家小姐，林家也勉強能養的起她。可是性子刁蠻，喜歡打罵丫環下人。這點林老大夫其實是很反感的。作爲一個大夫，雖然不是人人平等的絕對擁護者，可也比尋常人更注重人權些。
當然，陳家小姐也是很有些優點的，譬如說繼承了她那得寵妾室母親的美麗容貌，雖然不敢比林鈺，卻比青青美麗太多。而且這位小姐很擅長幫着她娘打壓正室和其他的姨娘，平日說話看着也是個伶俐人兒。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她有個好孃家好靠山，又有豐厚的陪嫁。
不過。林老大夫心裡也是明白的，真是特別好的大家閨秀也輪不到他們一個小小的大夫之家。別的不說，陳家嫡出的四小姐，雖然相貌什麼都不如三小姐，性子還懦弱，就嫁了戶部侍郎張侍郎的大少爺。
到底木已成舟，心下雖然因爲林鈺的話起了波瀾，卻也覺得林鈺是危言聳聽了，陳家可是大家族，這些年他在京城雖然也聽說一些政治鬥爭中官兒被罷黜問罪的，卻鮮少有這樣的大家族，都是那些寒門出身的。
想到這裡，夫妻兩個更覺得應該和陳家結親了，兒子有了陳家這樣世家大族的照拂，豈不是一路亨通？以後生了孫兒，那也是陳家的外孫，是官少爺呢。
林家大娘更是道，“素日看着林鈺那丫頭還好，又是同姓，沒想到心腸竟是不怎麼樣，竟然還想壞了這門好親事。”
林老大夫比她厚道些，嘆道，“這事本來就是咱們對不起青青，他們兩個孤女相依爲命，又遭遇了提婚，想來生氣也是難免的。所以，也就別說人家不好了，咱自己這事做得多少也有點虧心。”
林家大娘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只是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或者讓別人給自己一樣不好，心中總能好過些。不過聽得林老大夫這麼說，她也就不說了，夫妻倆換了個話題，開始討論跟陳家送什麼樣的聘禮了。
這邊林鈺則是氣鼓鼓的回了家，還沒到家門口，剛進了巷子，就見家門口堵着幾輛馬車，還有幾個下人模樣的人在忙碌，又有一個穿着綢緞的男子和自己的管事說話。
林鈺定了定神，看了看，方認出了那人是鎮遠侯府的一個管事，名字叫不上來，只是眼熟而已。
“這可奇怪了，鎮遠侯府的人跑來做什麼？這兩天已經會很忙吧。”林鈺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不過這兩日光忙着青青的事情，也不知道那天的後續如何了。”
“什麼後續啊？”水仙聽得林鈺自言自語，不由插嘴問道。
“沒什麼，別家的事情而已。”林鈺搖搖頭道。
要說自從去年，他們一家和鎮遠侯府的來往已經很少了，雖然有着親戚名分，可是畢竟發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也就四時節禮上往來而已。這鎮遠侯府派人來做什麼，她可真沒想明白。
因此，她在巷口就下了馬車，慢慢的往那走，走了一點路，自家的管事和鎮遠侯府上的管事都看見她，連忙往上迎。
“小姐不是說這段時間在瀾苑住嗎？怎麼過來了？”管事有些不解的道，“等會就是吃中飯的時候了，要不要先把飯吩咐下去？”
“因着有事過來，因此就順便過來瞅瞅你們，夜裡還去那邊休息。”林鈺笑道，“中飯的話，叫廚下隨便做一點吃吃就行了，就我一個人也不用很複雜。你也是，還沒向我介紹下，這位管事是？”
“表小姐，小的姓何，叫我何六就好了。我是我們老夫人派來送謝禮的。”那男子生白胖高大，一笑起來眼睛眯起來。
“謝禮？姑母叫何管事你送謝禮？”林鈺有些不解的看着搬下來的幾個大箱子。
何管事笑道，“就是前日的事情，老夫人說多謝表小姐幫忙了，因此便派遣小的送了些玩意兒。其實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多有侯爺從西南帶來的特產的，也有些玩意兒供表小姐解悶的，還望表小姐不要推辭。”
“姑母也太客氣了點。”雖然何管事說的含糊，林鈺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事實上，何管事一開口，她就反應了過來。那天那麼多事情，要讓她這麼快就忘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可是着實看了場好戲呢。
不過，林鈺倒覺得自己這謝禮收的可不冤枉，那天林老夫人自己都亂了陣腳，要不是自己反應快，張婉兒說不準就瘋了，而翠茹也未必能成功產下一個胖小子。當然，從鎮遠侯陸家的角度看，其實當時如果翠茹難產了，可能會比較好吧，至少不會被戴一頂綠帽——
可是自己不是陸家的人呢，別人給陸平之戴綠帽這樣的事情，林鈺可以說是樂見其成，不由微微的笑了起來。
何管事見此，倒有些無措起來，以前這位表小姐的名聲他也是聽過的，都說是性子刁蠻些，但是不壞，又癡情，是個活潑爽朗的女孩子。當日出了那事，這些下人說起來還是有些同情的，尤其隨着張婉兒在府裡倒行逆施，心裡對這些被趕走的女子就更同情了。
可是，今兒一見，倒和往日大不相同，相貌五官雖然相同，氣質卻大變了彷彿從一塊水晶變成溫潤的羊脂白玉，雖然看着更有氣質更尊貴了，卻再也不是一眼能看清楚的。至少，以前那個表小姐，就不會笑的這麼微妙，好像在思量着什麼。
“表小姐，這東西？”
何管事有些擔心林鈺不收，畢竟之前她和侯府鬧的好不愉快，卻不知道林鈺的心思已經轉到別的地方了。
“你幫我帶話，多謝姑母想着我了，其實也並不用如此，太客套了呢。”林鈺回神笑道，又叫人給了從管事到男僕賞錢。林鈺留他們吃飯，這些人固辭不受，林鈺也沒強求，站在門口看着這些人上了馬車離開。
“對了，還有句很要緊的話，我差點忘了呢。”何管事光思量這位表小姐的變化，差點忘了件很要緊的事情。
“什麼事情？”林鈺微微詫異，難道還有什麼事情和自己有關的？
“明兒小少爺洗三啊，老夫人和侯爺都請表小姐務必去呢。”何管事笑道，“不知道表小姐能不能賞臉？”
要說不好奇侯府那場鬧劇的後續，那是假的，因此林鈺只遲疑了一下便點了頭，“如無特殊情況，我會去的。”
何管事得了準話，這才讓馬車開始跑，一眨眼就跑出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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