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一直在曹武廟的食雜店坐着,並沒有再回酒吧的打算,炕燒的很熱,燙屁股,對於農村長大的娃來說這種感覺非常親切,他也非常享受。食雜店在十點到十二點之間顧客寥寥無幾,酒吧散場的時候倒會迎來一波小**。曹武廟裝不出來劉飛陽那種傻乎乎的笑容,有時候硬擠出一抹雛菊的笑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好在摳門的曹武廟,在強制下訂了報紙,他不看,以前也都是劉飛陽偶爾看兩眼,可能是閒來無事,又可能是從那本西遊記封面的雜誌中找到靈感,抓起這幾天積攢的報紙從頭看到尾,細細品味,翻來覆去咀嚼。看到最後竟然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跳下炕從貨架上拿了支油筆,給曹武廟看的抓心撓肝,心裡暗罵這犢子一定想自己賺趙如玉那五萬塊,等看到劉飛陽寫了一會從兜裡掏出五毛錢放在櫃檯上,緊皺得雛菊頓時綻放成向日葵,趕緊伸出手把錢收起來。劉飛陽學着那雜誌上的備註,也試着開始標註,每張報紙的中間位置有則寓言故事,他看的這個很淺顯,是耳熟能詳的掩耳盜鈴,只不過,上面是用古言寫出來,那些之乎者也看得他全身燥熱難奈,胸腔憋了口濁氣“惡人聞之,可也,惡己自聞之,悖矣”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到應該寫什麼,習慣性的把筆桿當成煙桿放到嘴裡,吸了下才發現不對,最後寫上:騙別人難,騙自己容易。盯着自己寫上的字,想了想又給劃掉,重新寫上:騙別人容易,騙自己難。曹武廟那個老東西時不時擡頭打量他,像是見到怪物一樣,心裡不禁誹腹:這犢子比自己家那個小東西還用功。張曉娥來過一次,並沒進來,她站到窗戶外面看見劉飛陽正全神貫注的看報紙,心裡着急,卻不知找什麼理由走進去,轉過身時,望着龍騰酒吧閃爍的燈光,嘴裡呢喃道:如果我賺了這十萬塊,再有十萬塊,應該不會賣身了吧?時間緩緩流過。酒吧散場,食雜店裡顧客開始增多,不過沒有之前賴在這喝酒的情況,都是過來買盒煙、買個麪包就走,他不是那種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傢伙,有點噪音就看不進去,把報紙放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一點多,打了聲招呼放下報紙出去。這幾天風小了,雪也消失了,氣溫陡然上升,白天的時候最高氣溫已經達到十度,不過晚上還是在零度以下,除了中間的油潑路,商家門口的空地都很泥濘,甚至有水坑,走起來腳下會沾到泥。他並沒再回酒吧裡,做這行,只要裡面沒有貴客需要陪同,沒有人來砸場子,相對來說時間還是很靈活,如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未嘗不可,只不過工作得有個工作態度。酒吧門口,一名服務員已經換好衣服,嘴裡叼着菸捲,看似漫不經心的吸着消遣,實則眼睛一直放在食雜店裡,看到劉飛陽出來,嚇得趕緊轉頭,過了兩秒才猶豫的把目光看過去,見劉飛陽沒有回來的意思,已經奔着銀礦走,立即把菸頭扔掉,回到酒吧把早已嚴陣以待的幾人喊出來。張宇外套穿着牛仔服,看起來還挺精神,眼睛鎖住背影,粗鄙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走…”一擺手,幾人趕緊走下臺階,跟在身後大約三十米距離。前方是一人行走,後方是五人尾隨,在路燈下怎麼也看不出這是唯美畫面。劉飛陽衣服並沒拉上,被微風吹起看起來有些飄搖,他倒不是追求風度而不要溫度,而是心思根本沒往這方面想,他在一步步計劃着自己的生活,有關於安然的,有關於二孩的,還有關於以後的。走了大約五分鐘左右,終於走進礦廠區的小路,路燈消失,廠區一片靜謐,偶爾能聽見幾聲犬吠,幾聲過後也就蕩然無存。張宇知道他住在這片,不知具體是哪,擔心再走幾步就進到家裡,他不怎麼懂法,卻也知道闖入民宅好像是個罪名,左右看看,小聲嘀咕道“都打起精神,馬上整他”其餘四人本身就有些做賊心虛,聽見這話,都不禁深吸一口氣。“劉經理!”張宇也是壯起膽子,朝前方喊道。前方的劉飛陽聽見喊聲,下意識轉過頭,聽出張宇的聲音,可週圍幾個黑影並沒認出來是誰,聽出一絲來這不善的氣息,並沒迴應。“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張宇不急不緩的走過來,他這人沒有太突出的能力,也沒有與普通人不一樣癖好,所以也無法表現的驚爲天人。“說吧”劉飛陽蹙着眉,他現在能跑,自信從小抓野雞的速度沒有幾人能追的上,可如果現在跑掉,以後在酒吧裡就沒辦法擡頭做人,距離越來越近,他能看清旁邊幾人的面孔。心裡盤算着如果要動起手來,會是一場惡仗。“其實這件事也很簡單,我們哥幾個商量了,現在經濟不景氣,大家工資也沒有多少,想着賺你的十萬塊錢花花,如果你配合,你那五萬打八折,我們就收四萬,時候也當什麼都沒發生,你當經理,還是你的經理。如果不配合,大家就用強的,不過那樣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你臉上也掛不住”張宇走到跟前歪着脖子,心裡已經穩穩吃定劉飛陽,在蛤蟆時期,曾經有個仇家來酒吧報仇,找不到蛤蟆就開始砸店裡的東西,他壯着膽子衝上去,雖說被人兩下打翻,可倒在地上還能死死抱住仇家的腿,被六個人摁在地上踹了足足五分鐘,那些人累的氣喘吁吁,他愣是沒鬆開,一直拖到蛤蟆回來。其餘四人也學着電視上模樣,把劉飛陽團團圍住。緊張中帶着小心翼翼,攥住拳頭,在酒吧這個大家公認的灰色產業中,能在裡面當服務生的多數不是什麼乖巧孩子,上學時也都是打架鬥毆的主,都在等待動手時機。劉飛陽環顧了一圈,這小路上很黑,黑到往遠處看,是看出十米二十米都無法分辨,正視張宇,蹙眉道“你平時在酒吧裡偷懶耍滑,我看見沒說什麼,但不要得寸進尺,剛纔的話你收回去,我當什麼沒聽見…”他說完,懶得廢話的轉身就要繼續走。頓時一名服務員抱着肩膀,挺胸堵在面前。“讓開…”劉飛陽冷聲道。“劉經理,火氣別那麼大嘛,誰要是能用任何辦法把你哄上牀,你私人再添五萬,這話說出來就得達到,我們哥幾個今晚是奔着賺錢來的,別想情誼,現在就問你一句話,爬下還是不趴下!”張宇說到最後,眼裡滿布紅血絲,有幾分氣勢。不過劉飛陽不是古代的大將,在兩軍對壘時還會騎在馬上,拎着武器相互叫陣,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都打倒而已。話音還未完全消失,就看劉飛陽擡起拳,非常迅猛的對着正對面的服務生掄過去,鐵拳劃破寂靜午夜,是毫不拖泥帶水的直拳,正前方的服務生覺得自己好似被猛虎盯到,心頭劃過一絲寒風的同時,兩眼一翻黑,整個人直挺挺像向後倒去,嘭的一聲砸在水坑裡,人抱着臉在地上打滾,疼,非常疼,一拳下去鼻樑畢竟被打碎。“操,幹他”張宇萬萬沒想到劉飛陽居然敢主動手,額頭青筋凸起喊一聲,擡起腳,奔着劉飛陽後腰踹過去,與此同時,旁邊的三人也都舉起拳頭輪過來,他能擋住一個,卻無法擋住四面八方的攻擊。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懂,只不過那是明智的做法,並不是他這個犢子的作風。揮起拳,如同當日在走廊裡與齊青鋼對拳一樣打過去。“嘭”只不過對面只是二十出頭的服務生,並不是神仙的貼身保鏢,就看那服務生後背上肩胛骨明顯有凸起形狀。一拳下去,已經把整條胳膊打錯位。帶來的後果也是,張宇的一腳踹到身上,另外兩人的拳頭也砸到頭上。只不過,洋鎬輪出來的下盤穩如泰山,張宇的一腳沒能讓他撼動半分,後者不禁倒吸口涼氣,感覺像是踢到鐵板一般,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瞪眼喊道“抱住他腿,給拽倒!”另外兩人聞言,動作非常迅速的坐到地上,不僅僅是雙手抱住,雙腿也緊緊夾住,像是孩子在磨家長買糖一般。劉飛陽已經回過頭,他眼神除了伶俐之外,沒有與往常一樣佈滿紅色。“幹你姥姥,你服不服!”張宇深知他拳頭力量恐怖,所以又是擡起腳奔着劉飛陽肚子上踹去。劉飛陽收緊腹部肌肉,硬生生挨一下,仍舊沒有挪動半分,拿住他徒手在冰窟窿裡抓魚的速度,迅速擡起手抓在張宇交往,老繭還沒消退的手如同鉗子一般死死捏着。“你服不服?”劉飛陽死死的盯着他反問道。張宇往後抽兩下,並沒抽出來,有些慌了,用他能把這些小服務生耍的團團轉的腦袋,也沒想出來這犢子爲什麼有如此武力?骨頭彷彿要被捏碎,他咬緊牙關,剛剛照面就被放到兩人,着實有些難以接受。突然,他目光向下一看。尖銳喊道“打他,往褲襠上打,使勁打”這聲叫,讓劉飛陽臉色頓時變幻,他沒練過金鐘罩也沒練過鐵布衫,脆弱的地方與正常人無疑。另外兩人反應也快,眼神頓時奔着褲襠看去,鬆開手,握緊拳頭,直奔着褲襠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