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王:年幼姬誦周公輔7

“怪不得周王,找不見他,”周公一拍腦門,說道,“我忘了告訴周王,現在微子啓和一個自稱叫邠女得女子住在一起,據說已經結爲夫妻了,他們住在一個奴隸小院裡。”

“邠女?奴隸?”成王驚呼道,“我們邠人不都升級,最差都是平民嗎,朗格還有奴隸?”

“我王不要急,”周公說道,“這個邠女在武王建立周國之前是奴隸,現在已經升爲平民,現在我王又分封微子啓爲諸侯,這個邠女也該再次升級,成爲貴族了。”

“請太師給啓限制死,”成王說道,“我可以分封他諸侯,但是他必須保證讓那個邠女成爲貴婦,否則,啓的諸侯就當不成了。”

“我王多慮了,”周公說道,“現在中國子民,誰不想娶一個邠女作老婆?微子啓在困難時期,上天送他一個邠女,他高興還來不及,哪能不讓那邠女作夫人。所以,我王但請放心好了。”

再說微子啓,原本興沖沖地來恭賀祿父當上諸侯,讓殷商遺民有一個聚集懷念的地方,滿以爲祿父會給自己一個至少看起來光鮮體面的職位,從此就衣食無憂了,誰知道,微子啓的熱臉貼在了祿父的冷屁股上,鬧了一個尷尬、自討沒趣、讓人數落的結果。微子啓從祿父處回來後,就重新認識了邠女,決心和邠女以誠相待,要和她結爲夫妻。兩人經過幾次桑林之會後,就正式成爲了夫妻。

沒過多久,祿父參與“三監”叛亂被剿滅的消息傳到鎬京,微子啓又暗自慶幸自己,當初和祿父分清了界限,得以活命。又過了幾個月,聽到成王在重新分封“三監”國,微子啓心裡那早已經熄滅的希望之火,又燃燒起來了,自己想道:“殷商遺民中,祿父因爲叛亂已經死了,小叔箕子又死守名節,不接受中國的分封,跑去了遼東朝鮮當自己的獨立國君去了,現在在中國像樣的殷商子民中,只有自己還像個樣子,與那個該死的商紂王帝辛有明顯的血脈關係,現在祿父死了,宋國的國君朗格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然而,應了“好事多磨”的俗語,明明邶、鄘、衛“三監”國的國君都上任好幾個月了,爲啥子自己這個宋國還沒得音信?

微子啓在這“好事多磨”的折磨中,苦度時日,使原本不多的幾根黑髮幾天之內就與他不辭而別,成爲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了。次日早晨起來,邠女看着渾身老態的啓,都不由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了,“你你你,你,朗格成了老頭了,昨天不還是年輕小夥嗎?”

啓來家裡的水甕前,藉助平靜的水面一照,只見水下出現一個似曾相識的白髮老翁,不由地心下抓狂,“啊——”一聲大吼,“我微子啓爲啥子這樣子命運多舛?上天待我太不公平啊!”

啓的狂嘯,讓邠女愣了一陣,待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抱住啓,安慰他說道:“我郎不必期盼那些得不到的水中花井中月,現在我郎已經有了邠女,我倆廝守終身,就可以了。”

“廝守終身,”微子啓無意識地呢喃說道,“廝守終身,就可以了。我要和邠女廝守終身,廝守終身。”

看到啓漸漸安靜下來,邠女那顆緊張、恐慌的心也平靜了,不由長長地出了一口大氣。

幾天後,微子啓正和邠女在屋裡吃晚飯,院外街道上起了一陣騷亂,有聲音由遠及近地喊過來,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清楚,勾起了微子啓的注意,不由停下嘴裡的咀嚼,仔細地聽起來。細細辨認一陣,啓聽出來喊的是“我們是周王信使,特來傳達成王的任命旨意——”這尾音拖得特別的長,好似山谷的迴音一樣,“殷商遺民微子啓,在我大周國建國過程中,戰功顯著,特分封爲諸侯。殷商遺民微子啓,接旨意——,微子啓,微子啓在嗎?微子啓,接旨意。”

等着聲音來到竹木編制的院門外、停止時候,微子啓的心才稍微冷靜了一點兒,趕忙衝出屋門,開了院門,站在門口,門外已經站了五個傳達成王旨意的官吏,他們兩眼望天,不看出現在眼前的微子啓,嘴裡只是喊道:“殷商遺民,微子啓接旨意。”

“殷商遺民,微子啓在,”啓一臉笑意,獻媚般地望着官吏,低聲說道,“恭候成王旨意。”

“殷商遺民微子啓,聽好,”領頭官吏手持小木板,照章念道:“殷商遺民,微子啓在殷商任司馬期間,很好地配合了周武王的滅商行動,爲我大周國的建立做出了汗馬功勞。爲表彰微子啓的功績,成王特地指示周公姬旦,分封殷商遺民,微子啓爲諸侯宋國國君,國都爲原在才朝歌的宋國國都,限一月內到任。不得有誤。”官吏唸完,才低下頭來,看一眼啓,滿臉的蔑視,低聲說了一句“卑鄙的內奸,也能分封諸侯,周王真是大度!”隨即又大聲說道,“微子啓趕緊上任去吧。”

“殷商遺民微子啓,接旨意。”啓大聲喊道,嘴裡總是怪怪的彆扭,不是正常口吻。剛開始,啓還沒有在意,聽着聽着,有了感覺。左一個“殷商遺民”,有一個“殷商遺民”,啓聽出來了官吏嘴裡的鄙視和不屑,但是想到“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啓把心裡憋着的那口氣直往下強制壓住,不讓噴出來,等官吏說他是“卑鄙的內奸”時,啓也裝着沒有聽見,規規矩矩地接過任命牌,說道“殷商遺民,微子啓感謝周王、周公的分封,一定管理好朝歌的殷商遺民,使之成爲我大周國的合格子民、奴隸,爲我大周國的建設、發展貢獻力量。”

“宋君趕緊上任去吧。”官吏的口吻陰陽怪氣地,說完轉身走了。

“宋君微子啓恭送貴吏回府院。”微子啓把腰身弓成九十度,直到官吏的身影消失了許久才直起來,轉身回了茅草屋。

屋裡,邠女正興奮地紅了臉,在情形自己無意中見了一個寶,也由奴隸成了貴婦人,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看見微子啓手捧着小木牌進來,邠女三步並做兩步過來,攙住啓的胳膊,回到牀鋪上坐下,“沒想到我夫君也成了諸侯,我今後就是貴婦人了。”

微子啓看着邠女的興奮,無語地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網易嚴手裡的小木牌,再次確認一次上面的任命書,卻是任命他微子啓爲諸侯宋君,但是一想到剛纔官吏那鄙視的眼神、口氣,微子啓心裡就股不是滋味,對手裡這小木牌扔不是,留不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好了,隨手塞給邠女,“喜歡就給你吧。”

“我朗格能要呢?” 邠女納悶了,“這事周王獎勵夫君的,我一個婦道人家朗格敢要?再說,諸侯是你微子啓,不是我邠女啊。”

等冷靜下來,微子啓慎重其事地收拾了烤餅、帶着邠女和任命小木牌,來了朝歌封地宋國。

經過留守官吏介紹,微子啓那激動地心,不由又跌落谷底,現在的宋國只有原來的一般大小,宋國人口也有原來的三千人降爲一千了,整個宋國的都城只有原來殷商時期朝歌的六分之一大小,可以說,微子啓只保留了一個諸侯的名聲,實質上只比一個普通的姬姓平民好一點,根本算不上貴族,與殷商時期,他的司馬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得比了。就是這樣,微子啓的夫人邠女仍然很興奮,認爲自己真實祖墳上冒了青煙,自己是貴婦人了。微子啓在邠女的勸導安慰下,逐漸走出低谷,打起精神,認真地治理着宋國。宋國在微子啓及其後人的精心治理下,到五六百年後的春秋戰國時期,終於成爲中國歷史上的諸侯大國。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6

在微子啓治理宋國時候,周公正在搬遷殷商遺民到新的都城洛伊,且把心都城命名爲成周,將鎬京的都城叫作宗周,以示區別。

成周的管制、衙門全都仿照宗周的形制制定,也分爲“五官六太”。五官爲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分別管理民計民生,負責人世的一切活動管理與制定;六太爲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負責占卜、祭祀,傳達上天旨意,和記載語錄。

等周公把成周的管制體制理順後,東征奄、蒲姑叛亂的大軍也勝利歸來,回到了宗周,周公趕緊把手上的事情交於副手代理,自己坐上戰車,趕往宗周來了。

在宗周大殿上,凡伯、蔣伯齡、邢朋叔、茅侯、胙伯、祭伯等大將分別向成王陳述了剿滅方國奄的戰鬥經過,並在宗廟獻了俘虜。

經過兩年多的戰鬥,周公和成王一道,率領凡伯、蔣伯齡、邢朋叔、茅侯、胙伯、祭伯的大將,剿滅了“三監”國、宋國、東、徐、奄、蒲姑及熊盈等叛亂諸侯方國十七個,並驅逐殷商遺民大將飛廉於海隅,並殺之,黃飛虎在周兵到來之前已經病故。剿滅淮夷地區方國五十個,驅逐沿海虎豹犀象入山下海,使之遠離中國,是天下太平,中國從進入穩定、和平發展時代。

在周公勸說下,成王分封了周公的八個兒子,以獎勵他們在平亂中的功績,周公姬旦的八個兒子伯禽、君陳、凡伯、蔣伯齡、邢朋叔、茅侯、胙伯、祭伯,被分別分封爲周國、魯國、凡國、蔣國、國邢國、茅國、胙國、祭國等國君。

做完這些,周公回到成周,開始了成周的治理。經過周公的不懈努力,成周幾年後變了大樣,日益成爲大都市,城中的市民日益禮樂有加。見面問好行禮,夜不掩門,拾金不昧成爲了成周市民的日常生活現象。國人、野人路上相遇,也要禮讓老弱婦孺,遇有困難,國人、氓之間都相互幫助,互度難關。這樣,難關也就不難了,整個成周生活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裡,吸引了不少成周周邊的諸侯國民,使成周的居民有趕超宗周的跡象。許多諸侯都來成周,向周公學習管理經驗,周公的一套禮儀很快在中國普及開來。

洛河之畔,屬於成周的“野”。周公早上起牀就想起,九天前,稷來報告了由太史觀察的天時和土壤的變化,周公自己派司徒通告公卿、百吏、庶民,做好行禮準備。司空也在“籍田”上設好了祭壇,命令農大夫準備好農具。五天前,由瞽(樂師)報告有“協風”來到,周公和百官分別到齋戒處,齋戒了三天,今天是立春的日子。

“周公,今天該立春了。”周公正想着,臣就進來站在他身邊,小聲提醒說道,“現場舉行鄕禮,我們該去了。”

“都準備好了?”周公一面穿上侍女遞過來的冠服,一面問道,“籍禮可是一年的大事,出不得一點差錯哦,我們都得小心做事。”

“我們都準備好了,”臣說道,“請周公放一百個心,所有事情都是我親自帶人下去做的,絕對沒得一點錯差,鬯、醴也由鬱人、犧人擺出來了,只等周公你到場,就可以開始了。”

“百官也到齊了?”周公穿好冠服,朝外走來。在臣的“也到齊了”的應聲中,周公看見成周的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等官吏早恭候在後宮院外門口,他們坐的牛車派出去好遠一段距離。周公出來坐上自己的牛車,御者一甩手裡的鞭子,空中立即響起一聲清脆炸響,黃牛拉着車子就緩緩啓動了。周公的車子走出去一段距離,他後宮門口其他官吏的車子還有沒有啓動的。

一個時辰後,成周官吏們都到了洛河畔。周公的車子句停在祭臺旁邊,周公從車上站起來,下了車,走到祭臺前,端起祭臺上的鬯,倒進甕中,再端起醴,倒進另一個大甕裡。服務的侍女過來扶着周公就走了過去;祭臺邊的奴僕趕緊上來,把周公倒空的豆,添上鬯、醴,等待其他大臣、官吏灌香酒。這些大臣官吏行進的順序,與他們的官職大小向匹配的,不能有絲毫錯亂。

灌完香酒,稷站出來,兩眼瞪得圓圓的,不敢有絲毫的眨動,監督着下面要進行的“籍禮”;膳夫、農正兩人站在農具旁,把一件件農具拿在手裡,做好準備,準備遞給過來的大小官吏。

周公在太史的引導下,接過農具犁耙,來到早已經經過氓平整過的地裡,耕了一條溝,有十步長。周公不能耕得太長,因爲他如果耕長了,後面的官吏就會累得趴下,耕不完屬於他們自己的那條溝地,那麼“籍禮”進行不下去,就算失敗。周公耕完,就在太史陪同下,站在一邊看着其他官吏耕地。

臣、豕宰像周公一樣,拿過農具來到地裡,耕了三十步長的地。耕完,過來站在周公身旁。

其他的“五官六太”官吏,等臣、豕宰跟完,就繼續着他們自己的耕作,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耕作長度已經變爲六十步長了,耕完過來站在周公等人身後,看着更低級別的官吏、公卿重複他們做過的過程。這時候,官吏、公卿耕作的長度是九十步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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