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
“燒山了!”
金藍坐在黑洞洞的屋裡,聽到外面的聲音,好奇的站在窗戶前往山那邊看,窗戶正對着的山倒是沒起火,可她看到天邊有煙雲滾滾而來,再看窗外,依稀能看到零星跑來跑去的人。
她看到她的“大嫂”了,啊呀,抱着二孫子跑得好急啊,“大伯”跟在後面,人快被包袱給淹沒了,跑着跑着,呀,左腳絆右腳,摔了。
金藍在屋裡無聲的笑彎了腰。
她“嫁”到這家來後,才知道原來“大嫂”想把叔子給攆出門,“大伯”說他爹過世前把家產都留給他們,就是讓他們給叔子結婚的,沒結婚就要他們家的兒子養叔叔。
“大嫂”以前覺得還不算什麼,家裡多個勞力挺好的,老公使不動,使叔子,叔子在家裡吃白飯,能不幹活?能不聽話?
但她兒子說在外面賺錢了,要帶回來,“大嫂”急了,不想讓叔子跟着分錢,怎麼辦呢?有了,讓叔子成親!以前不着急,現在她要給叔子找媳婦,娶是娶不來的,只能買。“大嫂”問兒子賺了多少,兒子說有個一二十萬吧。“大嫂”一聽,拍板給叔子買個媳婦!家裡先給他墊上,讓他寫個借條還!他這輩子還不完,孩子接着還!
金藍進門的晚上就知道,她“老公”被“大嫂”和“大伯”逼着簽了借條,按了手印。
“老公”跟她的新婚夜抱怨了半夜說他哥他嫂不地道!今晚借他房子結婚,明天就讓他搬到村裡一間破屋去。
金藍沉默着聽完,跟他說:“我的包在嫂子那裡,你去拿來,我有錢,我給你錢!”
“老公”也不太傻,買回來的新媳婦願意給他錢?
“你肯給我?”
“給,你拿過來,我教你怎麼用,你去取錢,給我買點東西帶回來,剩下的都給你。”
“老公”說:“你不會騙我吧?”
“不騙你。就是我還沒成年,你能不能等兩個月?兩個月後我就過生日了,過完生日我跟你圓房。”
“老公”有點猶豫,他不傻,媳婦好,錢更好!他是兩個都想要!
“你真給我錢?真願意當我媳婦?”
“你把我的包拿來,明天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我不走,我就在你家待着,你自己去取錢。”
“你不會騙我吧?我一去就讓警察抓了。”
“你不要去櫃檯,郵局有自助的機子吧?你去機子上自己取,也不用你簽字畫押,你取了錢別給你哥你嫂子說,取完給我買幾條內-褲。”
狡猾是本性,“老公”說,“那你讓我親親,摸摸,我就相信你願意跟我結婚!”
金藍說,“我脫-光了給你看!”說着就當着老公的面把上衣-脫-了。
“褲--子不-脫?”
“你答應我兩個月以後等我成年再圓-房,褲子到時再-脫。”金藍說,“不然我從此不喝一口水!人缺水三天就死了!到時你錢也沒有,人也沒有!”
“老公”帶着得意和狡猾向金藍伸出了手。
第二天,他從他嫂子的屋裡偷出了金藍的包。金藍把卡拿出來,她的卡上貼了本命的貼紙,看起來不像□□,像一般的明星卡片,又因爲貼的時間久了,上面磨損的厲害,她還在背後寫了好幾串電話號碼。寫下密碼,跟他說:“去取吧,記得給我帶幾條內-褲。”
“老公”拿着卡問:“這就能取錢?我看別人都是摺子,你別騙我!我拿這個去取,不會被人抓吧?”
“不會。”
“你爲什麼願意跟我過?”
“因爲我走不了,你又不會放了我。我不想吃苦,給你錢就是讓你蓋房子買傢俱,給我買衣服的,我還想吃肉呢,還有大米飯。”
“老公”相信了,認爲她說的這話挺實在,“能取多少?”
金藍說:“裡面有個□□千,你隨便取吧。”
“老公”懷裡揣着卡,忐忑不安的走到山腳下坐上車,去了鎮上。他到鎮上後,找到郵局,果然看到了外面有個機器。以前他從來沒進過郵局,知道有人在郵局寄錢,可不知道怎麼用,村裡的年輕人倒是知道,可他不敢讓人知道他“媳婦”的這張卡。
“老公”在郵局外轉啊轉,幸好過年時取錢的還挺多,他終於看到有人是把那個卡插-進機器的一個口裡,然後按密碼,錢就出來了。
他走近看,險些被人當賊防了。上面有字,他不識字啊。
“老公”猶豫半天,想回去帶“媳婦”過來又怕她趁機跑了,可錢在這裡取不成也讓他揪心啊!
想啊想,他到街上求一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大姐,請她幫忙取錢。
那大姐看到卡還有點驚訝,問他:“這是誰的啊?”
“老公”笑着說,“是我閨女的!”
大姐覺得這纔對,看還有密碼就沒放心上,教他怎麼操作。
“老公”不敢多取,就取了五十。看到機器把錢吐出來了,高興壞了!他拿着錢站在機器前左右看看,真的沒人抓他!他馬上抓緊時間接着取!
慢慢的他後面排了幾個人,一個年輕人看他怎麼這麼慢,走過去一看,回來罵道:“那個傻-b100、100的取!”
“金藍的□□有人取款了!”
劉中源一聽就趕緊跑到技術科,看到屏幕上一串取款金額,開頭是50,後面是十幾個100,最後是幾個1000.
“在哪裡?”
技術科調出取款地信息:遼河省通渠縣。
劉中源對比信息,這正是於志高的老家,他拿起電話,“喂,局長,能批捕嗎?”
“暫不批捕,請她來協助調查!”“是!”
“於志高,你出來一下。”教室外,輔導員和副校長陪着劉中源站在門口,輔導員對老師點點頭,“找個學生。”
於志高的腦海一片空白,教室裡的人議論紛紛。金藍失蹤的事已經傳遍了,都傳說是被同校的人給騙了。於志高感覺到所有人都在背地裡對她指指點點。
沒事的!只要說不知道就行了!她去買咖啡了!回來金藍就不見了!她是跟誰走的她根本不知道!嬸找的人跟於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於志高在心底一個勁的給自己打氣,她也看過不少打擊拐賣的案件,法律是很寬鬆的!像她這樣,只要哭着道歉說是家裡逼的就行!肯定不會找她的!
她僵硬的站起來走出去,劉中源對她很客氣的點點頭,說:“有個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
如果要抓她是不會這麼客氣的吧?
於志高僵硬的點頭。
輔導員扶着她的肩溫柔的說:“沒事,去說清楚就還回來上課。”她來之前已經被警察再三提醒過了,現在只有於志高知道金藍在哪裡!在找到人之前都要穩住她!
於志高對輔導員感激的笑。
輔導員笑着說:“你的鋪蓋我會去收好,等你回來一定不落灰!”
劉中源對副校長說,“那人我就帶走了。”
副校長的表情很僵硬,他也被提醒過要對於志高的態度好一點,可只要想到學校裡出了一個會拐賣同學的學生!他就笑不出來!副校長只能冷淡的嗯了一聲,看了眼於志高對她點點頭。
於志高對副校長鞠了個躬,跟劉中源走了。
上了警車,劉中源溫柔的問她是不是過年時金藍跟她打聽過她的家鄉呢?
“我們得到了一點線索,她現在就在通渠縣,你知道爲什麼嗎?”
於志高再也撐不住了,她猛得低下頭,雙手捂住臉,痛哭道:“都是我對不起金藍!警察先生!請你一定要救她出來!”
劉中源不在乎她現在說的是真話還是又在編假話,不過他還是很佩服於志高的,這是又打算走“幡然醒悟”路線了嗎?她會把罪推給誰呢?家裡人?
劉中源溫柔道:“別怕,你還是個孩子,國家和法律都會寬待你的。我也會幫助你的,如果你是被逼的,那隻要你交待出幕後主使,我們可以保護你,替你保密,不讓人知道是你說的,也可以替你向法官求情,法官也會考慮採納的。”
於志高就像劉中源想像的那樣,說她是被父母逼的,父母重男輕女,妹妹被家裡逼的不得不在高速路上站-街賺錢,她想上大學,父母就逼她騙同學回家。
“警察先生,您想一想,如果我真的要騙人,爲什麼要選同學呢?這難道不會被人發現嗎?”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於志高說她不是想騙金藍,而是金藍跟家裡鬧了矛盾,她請金藍回家玩,不想她出去買杯咖啡的時間,回來金藍就不見了!至於金藍爲什麼不跟她一起去,是因爲坐車太累了,金藍走不動,所以要求在原地看行李,她去買咖啡。
邏輯通順。劉中源複雜的想,這是個什麼人呢?她才大二,就能做這種事,被發現抓住還一點不心慌,還能編得這麼圓滿。
於志高說:“我回家後跟我媽我爸大吵一架,讓他們把金藍找回來。我媽我爸說這事沒辦法管,不然家裡就在村裡待不下去了,還不讓我去找,說得罪人。再說誰知道金藍是回家了、自己走了還是真的被拐了?讓我別亂說,給人添麻煩。”
劉中源點頭,“那你猜,她會被賣到哪兒呢?會是誰拐的她呢?”
於志高搖頭:“不知道。”但她接着說,“我只知道我們村有個女的,聽說她拐人,我們都叫她包嬸。”
劉中源馬上說:“你提供的這個信息很重要啊!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於志高低頭說:“我只希望你們別讓人知道是我說的……”
“請你放心,我們的保密措施是很嚴密的。你看你現在跟我只是在聊天,我可什麼都沒寫啊。”劉中源伸出兩手,笑着說。
於志高暗自鬆了口氣,看來,警察確實沒有懷疑她,可能只是認爲她知情。
雖然她還是害怕的好像身後有鬼在追,讓她忍不住抱住救命稻草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