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圍成一團,男孩子們炫耀着自己手中的獵物,女孩子們則在講些有的沒的。
“遲遲,我們去投壺吧。”
宮婉柔光是聽着宮斂意講着那些口若懸河的漂亮話就覺得無趣,起身拍了拍手,左手領着宮闕右手領着宮知意舉步便要向不遠處的地方走去。
宮闕有些擔憂道:“投壺?我不太會啊。”
“沒事沒事,姐姐我教你,保證你會!”宮婉柔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臉認真地說,“就算我不會,還有二皇弟他們呢,莫怕。”
宮闕這才點了點頭:“遲遲大概能陪皇兄皇姐們玩玩吧。”
見她這般,宮婉柔又轉過頭對剩下幾個人道:“走啊,聽着傢伙吹牛多無聊,我們投壺去。”
幾個人耐不住技癢,紛紛點了點頭。
宮斂意見人都要走了,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追趕他們道:“哎哎哎,你們投壺倒是帶我一個啊!”
……
說是投壺,怎麼還內捲起來了呢?
宮闕看着面前一個不輸一個的神射手,覺得有些不明白。
每個人都說隨便投投,每個人都是那麼認真,生怕自己出一點差錯。
每人都有十個箭,投中越遠的筒得分越多,以五十分爲滿。
宮冠玉五十,宮斂意四十七,宮子期四十八,宮婉柔三十六,宮知意十七,宮康順四十四,宮清平三十九……
箭羽到了宮闕手中,她仍是有些茫然,然而她身旁的人比她還激動——
宮婉柔:“遲遲加油呀!努力過四十分!”
宮斂意:“小糰子,你要是得分少了,我就笑話死你!我就跟父皇說遲遲最遜了!!!”
宮知意、宮子期:“三皇妹不要擔心,只是個遊戲而已,不要有太大壓力。”
宮康順:“遲遲你要是到四十分,我就把獵到的那兩隻小兔子給你!”
宮清平:“我、我把小兔子的孃親給你。”
熹妃:“遲遲,直接投五十分!”
衆人皆疑惑不解地看向最後那個與他們格格不入的那個說話的人。
被衆人的目光包圍,熹妃娘娘佯裝冷靜地咳嗽了兩聲,道:“我爲我徒弟鼓氣,有什麼問題麼?”
“所以……”宮闕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手中的箭,輕聲說道,“所以就是把這個東西投到最遠的那個筒裡。”
“對吧?”
話音未落,她小手一撇,那根箭直直衝入了最後的那個筒中,沒有一絲偏差。
衆小孩:遲遲,說好的你不會呢?!
接連幾箭,她都正中高分,輕輕鬆鬆,甚至都沒有很認真地投。
宮闕仍然是懵懵的狀態,看向裝滿了箭羽的筒,聲音平淡:“原來投壺是這樣的啊……”
熹妃:原來我的小徒弟這麼聰明的麼?
“不過話說回來,剛纔好像有人說若我得分低他就會笑話我來着。”宮闕食指戳這下巴,悠悠然回想道,“是誰來着?”
宮斂意默默吞了口口水——
不是我,我不承認!
“哎呀,我想起來了。”宮闕小粉拳輕輕錘在自己掌心,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旋即一臉狡黠地看着那人,輕描淡寫地笑道,“三皇兄你真是遜啊。”
宮斂意又羞又惱,氣紅了一張臉,飛速地拉起宮闕的手就跑:“好你個小糰子,居然敢笑話我,我就讓你看看你三皇兄我究竟遜不遜!!!”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
宮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到了馬場,那人一用力就把她如同拎小雞仔般拎上了馬背。
“抱緊了,駕!”宮斂意一拍馬屁股,那馬便如同瘋了一般向前跑去。
嚇得宮闕趕緊環住宮斂意的腰,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掉下馬。
“哈哈哈,怎麼樣?”宮斂意感覺到宮闕緊緊地環住自己的腰,揚聲笑道,“怎麼樣,這下還敢說你三皇兄遜麼?!”
宮闕只覺得自己耳邊只有呼呼風聲如鼓,至於那人說什麼,她是一概沒有聽清,只能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還敢說你皇兄遜麼?!”感覺到那人一直瑟瑟躲在自己背後,宮斂意又說到,“你擡起頭,吹吹風,一直躲在我後面有什麼好玩的?!”
宮闕聽了他的話,漸漸探出頭去,然後……
她的頭髮就飛了!!!
這種東西根本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麼美好好嗎?!
宮闕只覺得大量的風呼呼往自己的嘴巴、鼻孔裡灌,吹得她直髮蒙。
什麼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這根本快的只能看見虛影好不好?!
而且她覺得她的髮際線都吹高了!
電視劇果然是騙人的!!!
“你個小兔崽子,要瘋自己瘋去,趕緊放下遲遲!”熹妃策馬而來,窮追不捨。
聽到這話,宮斂意更加興奮了:“我偏不,駕!”
然後宮闕就感覺到一股更強的氣流朝自己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被吹得萬念俱灰,直到熹妃攆了上來,宮斂意才肯停下馬。
宮闕:我是誰,我在哪?我頭髮呢?
摸了摸自己早已被風吹亂的頭髮,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還好,頭髮還在。
“你個不聽話的混小子!信不信我告訴你母妃!讓你母妃打斷你的腿!”耳畔,熹妃的聲音格外暴躁,震得人耳膜疼。
此刻,宮斂意正被她耳提面命,趕緊捂着耳朵嗷嗷求饒:“哎呦,姨娘饒命啊,疼疼疼!!!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還敢有下次?!”
這對話聽着有些耳熟,宮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這銀鈴兒似的小聲,二人解釋一愣,卻看到一旁的小奶糰子幾乎笑的合不攏嘴。
與往日溫婉懂事的笑容不同,此時她笑的天真爛漫,像一個小孩子般。
不對,她就是個小孩子。
看着自家寶貝徒弟這麼開心,熹妃鬆了手,半是寵溺半是無奈地笑了。
“走吧,回去吧,兩個小魔王。”
熹妃無奈點了點兩人的額角。
……
總的來說,這次春季狩獵的感覺還不錯,雖然傳說中的太子殿下還是沒有見到。
宮闕捧着書本,莞爾一笑,復又看向桌子上的那本《浮華經》。
這書,也該還給蘇景御了呢。
想起那是他躲在樹蔭下,與旁人說着什麼的場景,她笑容漸淡——
若是他非要打破這份寧靜美好,那自己必不能留他。
“公主,您要出去?”玉兒望了望外面大雨滂沱,又看了看面前人堅定的模樣,終究是沒敢留她,只是爲她遞了把傘,“外面雨大,您早些回來。”
宮闕微微一笑:“我會的。”
雨的確很大,千萬條銀絲從天空中奮不顧身地落下,濺在青石板上,直冒出絲絲縷縷的輕煙。
面前忽地站着一個少年郎。
宮闕仰起頭看他。
他就站在青石小路上,默默淋着雨,宛若石像一般動也不動。
身上都溼了,纖長的睫毛上掛着水珠。
他身着明黃色衣袍,死死抿着嘴,一言不發。
“你……”宮闕好心走上前去,看着他,忍不住發問道,“你不怕感冒麼?”
那人不回她,可不看她。
她轉而來到那人面前,小手軟軟地在她面前揮了揮:“是忘記帶傘了麼?”
這時,那人才仿似注意到她一般,目光緩緩向下移,落在她光潔如玉的小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