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陸的通用語是字母文字,大致和喬尼前世時的英語相仿。若是掌握了規律,看着不認識的單詞也能大致知曉讀音,憑着讀音,也能猜出單詞的拼寫。
喬尼土生土長了十六年,雖說不會寫字,通用語說得還是十分流利的。現在他清楚地記得那三十三個字母的長相與讀音但此時看着面前聖典上的文字,但湊到一塊兒就蛋疼了。他有些頭暈。
在喬尼頭暈之際,烏迪斯提筆寫下了剛纔那段禱文。
“聖典,禱告篇,唯有您的意志,指引我……”
喬尼已經放棄了閱讀文字,他嘴脣微動,吐字而不出聲,一個人默默地背誦着剛纔聽到的睡前禱告。不過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些忘記了。
烏迪斯很快就完成了默寫。他擡起頭,看見喬尼腦袋半仰着望向屋頂,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唸唸有詞,便問道:“你在幹什麼?”
喬尼回過神來:“啊,這個,我在背誦剛纔的禱告詞。”
“那背一遍聽聽。”
“唯有您的意志,指引我……當夜幕降臨,有您,我不再畏懼;爲您,我將安然入睡。感謝您,奧丁,當第二天來臨,我將更加努力地爲您,爲我自己而努力奮鬥。自由!”
背完,喬尼滿懷期待的看着烏迪斯。
烏迪斯用手撐着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道:“聽一遍就能背出來,還算聰明。但禱告詞不能隨意更改的,至少在我教你的時候。”
我改了嗎?喬尼有些疑惑。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啊。
“安然入眠,當新的一天來臨,爲我自己而奮鬥。”烏迪斯見喬尼一臉迷茫,出言點撥道,“而你都給改掉了。”
啊呀呀,好像確實這樣啊,啊哈哈哈。
喬尼帶着一臉不好意思的笑容。
擡手不打笑臉人,烏迪斯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將寫好的紙片遞給喬尼,同時取回聖典:“現在你來認識一下這些單詞。”
就像過去學英語一樣,老師一個詞一個詞地講解,順便說些詞組語法。學生則是一個詞一個詞地默記,連同語法和固定搭配一起往腦子裡塞。喬尼很想做一下筆記,但卻沒有什麼可記的。小時候學中文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他不太清楚,但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快。
“最後這個詞,是自由,剛纔講過的。”烏迪斯此時已經從頭到尾講了一遍,“你複述一下,還記得多少。”
喬尼真不記得多少了。
不過畢竟是自己會說的語言,聽過一遍講解,便是猜也能猜出來。喬尼手指着單詞,嘴裡跟着說出它的意思。這可比學說話要簡單些,當然,要掌握就困難多了。
對於喬尼的進展,烏迪斯非常欣慰。看來這小子雖然沒自己那麼聰明,但也笨不到哪裡去。他點點頭,取出另一張紙,將喬尼晾在一邊,自顧自地開始書寫。喬尼略一思索,知道這是有別的東西要考驗自己,也不幹等,捧起手中的紙片複習起來。
很快,那邊就已經寫完了:“按照這上面的順序解釋一下單詞。把你手上那張還給我。”
還是打亂順序那一套,不過對於喬尼來說,這就算是必殺。
於是照例一個“狐之狡詐”,然後將喬尼扔到一邊,隨他自己去看去背,有不懂的再來問。烏迪斯自己還有一堆之情要做呢。
喬尼覺得自己並不笨,雖然通用語勉強算是母語,但就算是當年的中文,第一次學寫字也不過那麼十個數字而已,哪兒有直接接觸完整文章的事兒。這個看起來很古板的牧師也太古板了吧,喂,你這樣可不是個好老師啊!
雖作如此想,但喬尼還是老老實實地捧起紙片,默默地背誦着睡前禱告。揹着揹着,一種非常奇妙的優越感油然而生,喬尼想到了前世時背得那些語文課文,也是短短几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感到頭疼,有些傢伙花了一個星期都只能背出第一句。自己竟然只是聽了一遍就能背出個大概,果然是個聰明人吶!
穿越時空去尋找下限,喬尼的心態倒是一直沒變。
這一天學的東西不少。睡前禱告的內容在智商被猛然提升的喬尼面前不再是什麼難題。烏迪斯見喬尼的學習熱情高漲,便又把起牀禱告的內容給講了一遍。
“若非是您,這溫暖的陽光將帶來一天的苦役;若非是您,那漫長的黑夜將永無盡頭。祝福您,我的主神。也祈求您降福於我,讓我在追求自由的路上順利前行。自由!”
完全是感恩教育嘛!喬尼心想。這樣難道不會引起逆反心理嗎?
“這些,是每個教徒每天都必須要說的?”喬尼問道。
“倒也不一定。”烏迪斯搖搖頭,“這些都是隨意的。只不過虔誠的人將更有機會得到奧丁的賜福,虔誠的人在死後也會在奧丁的神國獲得更好的生活,虔誠的人總是受到關注的。”
原來是有利益關係啊,那就好理解了。
更何況奧丁不僅是主神,而且還是奧賽丁的民族英雄,建國功臣……功神,奧賽丁的締造者之一,所有尚武的北地人心中的偶像。——這是喬尼自自由日的故事裡提煉出來的信息。
想明白了這一點,喬尼完全沒有了牴觸情緒。長在紅旗下,從小接受無神論和祖先崇拜教育的喬尼漸漸地開始漸漸接受了信仰真神這件事情。之前他雖然承認有真神,並且有些敬畏真神,但卻從來沒把信仰太當回事。即使是在那個巨斧戰士手下逃生之後,也不過稍稍表示感激,就如同前世那些死裡逃生的人感謝滿天神佛一般,他們感謝,他們祈福,他們禮拜,只是求個心安罷了。
不過既然會有好處,而且這位老大聽起來非常不錯,那便信了吧,徹底信了吧!
講不定還能獲得神術?
想想都覺得美好啊。
“烏迪斯老師。”喬尼還就真問了,“如果我足夠虔誠,日夜禱告,能不能獲得神術,成爲牧師呢?”
烏迪斯聞言有些驚詫,上下打量了喬尼一番,搖搖頭:“成爲牧師?不行,不是所有虔誠的人都能成爲牧師的,何況我看你也不虔誠。而且,你願意爲教會奉獻一生嗎?”
奉獻一生?獻完青春獻子孫麼?
“史蒂芬大人他不是都提前退下來了麼,他也沒奉獻一生啊。”喬尼問道,反正這個問題也不會犯忌諱。
烏迪斯微微一笑:“即使是那些終老於教會的前輩,又有幾個能夠做出像我父親那般大的貢獻?有幾個人能有我父親那樣的成就?天才不少,但像我父親那樣的只有一個。而且即使是現在,他依然是一名虔誠的教徒。這兩天比較冷清,平時經常會有聖殿或者王都的人來請教問題的。奉獻一生,是奧丁牧師的責任,是義務,也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喬尼自認受不了被拘束的生活,於是笑笑,繼續背誦那些單詞與禱文。
不過那些禱告,他還是會做的。不僅是因爲奧丁可能給予的看顧,光是這種儀式化的東西,就具有足夠的吸引力了。
用法術幫助學習,在過程中讓人十分愉悅,在結束後卻讓人有些失落和恐懼。就像是頂着蠻力術去健身,當時會讓人覺得世界盡在掌握,過後卻在失去力量的虛弱感中懷疑訓練的成果。
當喬尼起牀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昨天晚上帶回來的紙片,看着上面書寫的字符,回憶着自己的學習成果。
雖然有些陌生的感覺,但都能想起。喬尼看了兩遍,又雙手緊握抵在下巴上,低頭唸誦:“若非是您,這溫暖的陽光將帶來一天的苦役;若非是您,那漫長的黑夜將永無盡頭。祝福您,我的主神。也祈求您降福於我,讓我在追求自由的路上順利前行。自由!”
祈禱完畢,他站起身來,出門往餐廳走去。
祈禱的感覺很不錯嘛!他想着。
接下來兩日便是重複的糾正基本動作的訓練,以及各種禱告的學習。喬尼認識了很多單詞,瞭解了不少書面語法。至於學習內容,因爲都是禱告,所以每天都在複習——他現在對於這種儀式化的東西特別有愛,一到了該祈禱的時間或是遇到需要祈禱的情況,喬尼都會毫不猶豫地雙手緊握抵住下巴,唸誦出合適的禱文。這讓負責監視他進行訓練的威爾士都有些汗顏。
待到來到這裡的第五天,喬尼覺得自己已經把錯誤的動作完全糾正過來了。他在威爾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幾個供練習用的,裹着厚厚布匹的木樁。
“布匹是用來保護武器的,巨斧倒是沒事,巨劍如果硬碰硬的話,時間久了還是會有些損傷的。”威爾士介紹道。
“損傷?”這喬尼倒是理解,但他想到了那些讓自己的武器折斷的木樁,那些在史蒂芬劍下無比脆弱的木樁。但他還是決定把這個問題留到晚上再問,眼前這個被蘭斯洛特拉了壯丁的小子不一定會知道,“我明白了。”
“冬天我們一般不用這個,這個是在地裡有活兒的時候,放在家裡讓小娃娃砍着玩的。戰鬥的技巧都得在戰鬥中學習。不過你既然都還在練這些基礎的動作……”威爾士面對木樁,瞄了眼喬尼,“那倒是合適。”
我靠,基礎動作就不重要啦?基礎!基礎是最重要的!再說了,你小時候有我學的快嗎?喬尼惡狠狠地想。
當然,一加一等於二也是算術的基礎。不過這種聯想喬尼即使想起,也會被自動屏蔽的。
“嗨!哈!呀!哈!”喬尼用正確的姿勢攻擊着眼前的木樁,威爾士帶着些嘲笑從旁觀看。
喬尼不管威爾士的眼光,他此時正在回味之前的動作。前幾日的訓練俱是空砍,雖然可以感覺到姿勢帶來的進步,可這感覺卻不直觀。他舉起巨劍,按着過去的習慣用力砍了幾劍,劍勢依舊虎虎生風,但喬尼能夠體會出兩者的區別。
“確實啊,還是正確的姿勢砍得舒服。省力,但力量卻是不減。”喬尼低聲自語,然後他將巨劍插在地上,劍柄的末端正好在他下巴高度。將雙手交疊在劍柄的配重球上,喬尼開始唸誦禱文,“讚美您,奧丁,您精深的武技是我前進的目標,您不屈的精神是我努力的動力。榮耀歸於奧丁,掌控步戰的真神,願您的光輝永灑人間,望您的眷顧常伴於我,指引我,教導我,護佑我。自由!”
說起來,蘭斯洛特那個臭丫頭是開着蠻力術和我打的啊!她有什麼可牛的?
想到這裡,喬尼回頭問威爾士:“蘭斯洛特在哪裡?”
威爾士搖搖頭:“這個我不能隨便說的,大姐頭說不能告訴你。”
調教的很成功啊小丫頭,不就是讓我遠離艾絲翠兒嗎?每天吃飯都能見面的嘛,何必呢。
說起來,似乎很久沒怎麼和艾絲翠兒聊過天了呀。
“我練習完了,她是我的武技指導,我需要得到下一步的指教。”喬尼解釋道,“要不你去把她叫來吧。”
威爾士猶豫了一下,轉身跑開了。
不多時,蘭斯洛特領着威爾士便過來了。
“你都練好了?練一遍讓我看看。”蘭斯洛特很有老師的氣場。
喬尼依言對着身後的木樁演練起來,手腰腿配合地十分流暢,幾乎完全利用到了身體的每一份力量。
“還行。”蘭斯洛特微微點頭,但心裡卻是有些驚異。自己當時爲了練出流暢完美的動作,可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夫,怎麼這個南方來的小子……
不過,想到喬尼的年齡和他曾經走過彎路的底子,糾正這一項比起重頭開始,想來還是比較簡單的。蘭斯洛特的驚訝悄悄收起,正如它悄悄來到。
“這麼說,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練習了?”喬尼迫不及待的問。身處一羣和他戰力相差不遠的普通農夫之中,喬尼壓力很大。
“既然你這麼着急,那麼我們就開始吧。”蘭斯洛特欣然答應,嘴角劃過一抹弧度,“作爲戰士,身體很重要,這你知道吧?”
喬尼點點頭,心說這不廢話麼。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練習身體素質。”蘭斯洛特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對於負重跑,你不反對吧?”
這有什麼可反對的?反正沒有你不能讓我抗的,只有我扛不動的。喬尼再次點頭。
“那好,你等會兒跟威爾士去一趟木料倉庫,選一塊你能扛起來,而且不會輕的讓你覺得丟臉的木料。”每個地方都有木料倉庫,尤其是這種靠着山林的村莊,“然後穿着單衣,每天扛着木料從村子這頭跑到那頭,來回五十次。”
維希爾村不大,村頭到村尾,單程用走的話大概也就一刻鐘的樣子。來回五十次不算太過分,只不過,爲什麼要單衣?
“很冷啊!”喬尼抗議道。
蘭斯洛特擺出一副怎麼看怎麼假的驚訝表情:“啊?怕冷?這可不行啊,奧賽丁的勇士們可是不怕冷的,我們冬天都能下河游泳呢。這你就不行了,過幾天怎麼下河呀?”
什麼?下河?冬泳?!喬尼嘴裡有些發苦,臉上的表情也開始僵硬起來。這天氣,雖然不是零下幾十度,但在沒有羽絨服的現在,若是不動,他站着都覺得冷,竟然,竟然還要跳進混着冰碴子的河裡游泳?
“怎麼?怕了?唉,難怪,畢竟是從南方來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蘭斯洛特故作理解地嘲諷着,然後指向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威爾士,“你現在去河裡遊一圈。”
“哈哈,啊?”威爾士的笑容還沒收住,快樂和驚訝混合在一起,表情十分精彩,“我?”
“怎麼,對我的話有意見嗎?”蘭斯洛特把眼一瞪,頓時撲滅了威爾士將起未起的反抗之心。他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蘭斯洛特,卻只得到了嚴厲的回瞪。看看在一旁漸漸放鬆的喬尼,威爾士慢慢騰騰地跟着二人來到河邊,又慢慢騰騰地開始脫衣服,一邊脫一邊還用楚楚可憐的目光望向蘭斯洛特。
“快點,是奧賽丁的漢子就給我乾脆點!”蘭斯洛特很是不滿,她注意到喬尼的表情已經開始放鬆下來。又不是沒遊過,你怕什麼呀?
當然怕了,雖然每個奧賽丁的男人都很耐寒,冬天也都到河裡遊過泳,但能做和愛做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就像是武林高手,即使你練成了鐵頭功,能夠扛住一切攻擊,也不樂意別人有事沒事就把你腦袋拉過來砸一通吧?
不過,威爾士可不知道什麼武林高手,他只知道自己討厭刺骨的冰水而已。
喬尼很是歡樂,雖然之後的訓練或許真的很苦,但此時有一幕活劇看,倒是掃除了之前的震驚和恐懼。 wωw.Tтkan.co
“撲通”一聲,站在河邊遲遲不願下水的威爾士被蘭斯洛特一腳踹了下去。萬幸這會兒的河流並未完全冰封,若是從堅冰間開的冰窟窿裡下去,那倒黴的威爾士可就算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了。
河邊傳來了喬尼的哈哈大笑,還有威爾士的慘叫。
(寢室網絡出問題了,從23分找到45分終於找到了可以用的電腦,再等待。。。是別的寢室的電腦發的,今天估計是上不了線了……老樣子,發現任何沒有說清楚的或是語言文字上的問題,歡迎指出~本人書評區的懸賞可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