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林成功，你說你在客運車曾經聞到過那股中藥味？”衛慕容突然問道。
“是啊，怎麼了？”
“那也就是說，那個有中藥味的人，曾經在客運站經過你的身旁是不是？”
“應該是這樣的！”林成功點點頭。
“你必須努力回想，當時經過你身旁的人什麼樣子，是不是元慶那個保鏢紫雨的樣子？”衛慕容儘量保持語氣平和。
“這不可能，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回想啊？客運站人那麼多，誰知道哪個是兇手？”林成功大聲反對，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你也得想，否則的話，柳老師可能……咳，你爲了柳老師，也得想起來。”衛慕容提醒林成功這件事的重要性和嚴重性。
林成功被逼無奈，坐在沙上，雙手捧着腦袋，拼命地回憶上午送柳青上車的經過。因爲林成功當時正爲離別而感傷，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柳青身上，怎麼可能會注意到別人。不過林成功既然記得在客車旁聞到中藥味，就證明那一刻，他的思緒暫時飄離柳青，也許會對身邊人有些印象。
衛慕容也替林成功着急，不過她能體會林成功的心情和感覺，想記起上午送行的事，確實很難。
當辦公室裡靜下來之後，林成功始終讓自己也靜下來，思緒拼命向前回溯，只努力一小會兒，腦袋就像炸了一般的痛。衛慕容也看出來林成功很難受，在茶几上拿出一小片溼布，塞到林成功手上。
林成功擦擦頭上的汗。讓自己感覺清涼些，然後繼續努力。衛慕容看林成功實在是太艱難了，她想起上大學時學過的一個心理學小技巧，一橫心，決定在林成功身上試試。總好過林成功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
衛慕容悄無聲息地拿出一個杯子。趁林成功不注意。突然扔到他身邊。
“啪！”杯子在地上碎裂。變成一片片。聲音清脆。
而當時衛慕容地辦公室裡非常安靜。這個杯子破裂地聲音無異於九天神雷。把林成功嚇得猛地縮了一下身子。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你幹什麼？嚇死人不償命？”林成功又冒出一層冷汗。沒好氣地喝斥衛慕容。
衛慕容沒怪林成功。只是看看他地眼睛。然後伸出一隻手。在林成功面前晃了晃。
“林成功……你現在想起什麼沒有？”衛慕容試探着問。
“我還想個屁，差點被你嚇死，就算快想到什麼也……”林成功說着說着，突然眼睛一亮，他居然真得想起來了，上午送行時的一幕一幕。無比清晰地在腦海重現。“等等，我記起來了。那個人……他個子很矮，衣服穿得很土氣……沒錯。味道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細節，再想些細節。”衛慕容趁熱打鐵。
“細……細節？他低着頭，頭很，很短……好像就是紫雨。”林成功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
“咚咚咚。”
這時候，衛慕容的辦公室突然被敲響，打破了兩個人地“會議”。衛慕容看了林成功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去開門。敲門的人是邢愛秋，她進來後向衛慕容笑笑，然後就直奔林成功。
“成功啊，你聽三姨說幾句。”邢愛秋坐到林成功身功，貌似苦心婆心的樣子。
“有什麼話快說。”林成功很不耐煩。
“你出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想到什麼啊？”
林成功沒有回答，因爲他不太喜歡這個三姨，雖然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從小到大，邢愛秋對林成功表面上很關心，但是林成功知道，那都是因爲自己的老媽。
“成功啊……這件事不要再鬧下去了。人丟了，就報警吧，現在公司的老總們已經無法工作，你回去也不用說什麼，就說是誤會，我想元慶不會怪你的。”邢愛秋來這裡是爲了息事寧人。“做夢！”林成功冷冰冰地扔下這兩個字，然後起身向辦公室外走去。
“哎哎，成功成功……”邢愛秋急忙追上來，可怎麼也追不上林成功地大步。
衛慕容也跟着邢愛秋、林成功，又回到會議室裡。會議室裡的老總們，已經都不太耐煩了，坐在座位上互相聊着天，還有人閉目養神，都想快點把問題搞定。看到林成功三個人回來，這些人才把注意力重新投到林成功的身上。
林成功什麼話都沒有說，再一次站到紫雨面前，快出手，抓向紫雨地衣領。紫雨地反應奇快，後而先至，牢牢地抓住了林成功的手，讓林成功碰不到自己。於是，這兩個人就僵在了會議室裡，林成功在用力，可紫雨的力氣也不小。
這個變化讓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大家相互大眼瞪小眼，猜不透林成功到底想幹什麼？難道是問題解決不了，人也瘋了？
“功哥，你想幹什麼啊？”邢元慶不高興地責問林成功。
“讓他放手……”林成功瞪着紫雨，斷然向邢元慶下命令。
“可是，你總得告訴我，你想幹什麼吧？”
“我再說一遍，你讓他放手。”
邢元慶非常氣忿，看看邢愛秋和衛慕容，邢愛秋無可奈何，而衛慕容則神情冷淡，沒有任何表示。邢元慶這才明白，在公司裡，林成功就是林成功，有着無與倫比的先天優勢，出現這種爭執，自己明擺着會吃暗虧。
“紫雨，你放手。”邢元慶在被逼無奈之下，纔對自己的保鏢做指示。
紫雨始終都低着頭，聽到邢元慶的話，也是很久才鬆開林成功地手。林成功猛地扯住他地衣領，“譁”地一下把他的上衣撕開了。
現在是晚夏，天氣還很熱，可紫雨卻穿着外套，當外套被撕開後，會議室裡所有地人都看到他裡面穿着一件紅色方領的半袖膠衫。這種衣服，是十年前流行過地，現在早就沒有人穿了，也許在農村某些地方還能看到。
林成功沉着臉沒有說話，他再次伸手，在紫雨的領口脖子上蹭了幾下，指間揉出厚厚的一小撮泥垢。看來紫雨的個人衛生有問題，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澡了，脖子髒成這樣。
“哼哼！”林成功頓時冷笑幾聲，望着這個詭異的啞巴保鏢，“你脖子這麼髒，可衣領卻很乾淨，新換的衣服？”
聽到林成功的話，會議室裡的衆人不禁望向紫雨的衣領，果然很乾淨，和新衣服是一樣的。
紫雨沒有回答林成功，甚至沒有什麼反應，點頭搖頭都沒有，像根木樁一樣站着。邢元慶突然橫身站到紫雨面前，把林成功和紫雨隔開。
“功哥，人家換件新衣服，不算什麼問題吧？”
“滾開。”林成功毫不客氣，把邢元慶推開一邊，然後他竟然去摸紫雨剛纔被撕開的衣服，最後林成功從紫雨外套的很多地方，搜出很多白紗小口袋，上面用細繩紮緊的那種。
林成功把這些小口袋扔到會議桌上，手裡只留下一個，他把口袋打開，看到裡面有很多幹枯的花瓣，那些花瓣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了。
“解釋，哦，我忘了你不會說話。”林成功臉上笑容變得猙獰，又轉向邢元慶，“那隻好由你這個主人替他解釋了。”
“這……這有什麼可解釋的？”邢元慶神情閃爍。
“你解釋不了？那我替你解釋怎麼樣？”林成功目光輕蔑地掃過邢遠慶，然後向旁邊走幾步站在會議桌前，面對所有的老總，“大家知道這是什麼嗎？”林成功拎起手裡的小口袋。
老總們相互看了看，有幾位還把林成功扔到會議桌上的那些小口袋拿過來，打開後倒在桌面上，但怎麼也沒看出來這是什麼。衛慕容手裡也有一個小口袋，她比別人聰明很多，她打開口袋後還聞了聞，神情似有覺悟。
“我告訴你們，那些花瓣是薄荷。”林成功好像一名政客，開始自己的演講，“這種裝有薄荷的口袋，是一種特殊的香袋，你們中要是有誰睡眠不好，或者精神衰弱，可以隨身帶一個，很有效的。另外這種薄荷香袋還有一個用處，就是能闢除異味，不管是香是臭，用這個能把味道掩蓋掉。”
“成功，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嘛！”郭寶鋒也拿着一個薄荷袋，十分意外地插言。
“郭爺，不是我知道得多，而是恰好這種東西我就是知道。三年前，我去過一次埃及，參觀一座剛剛被開出來的金字塔。你知道的，金字塔裡面的怪味道很多，出來的時候，導遊就送了我一個。啊，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薄荷在埃及非常珍貴，古代埃及甚至把薄荷當錢來用。”林成功心裡已經有很底氣，而且這團亂麻也終於被他找到線頭，林成功還露出燦爛的微笑。
會議室裡的人都是聰明人，不是聰明人也不可能坐在這裡，看到紫雨隨身帶這麼多的薄荷袋，他們也猜這個啞巴保鏢肯定有問題。
邢元慶額頭見汗，他掏出紙巾胡亂擦了幾下。
“那，那又怎麼樣，難道紫雨喜歡薄荷不可以嗎？他是有神經衰弱的，把那些袋子放身上可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