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繁不是傻子,沒有防備之下被百里琦設計一次也是他疏忽,此刻回想起來越發的覺着寧千雪不對勁來。
想起母親的眼淚還有父親冰冷的身體,嶽繁就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越想越生氣,刷的一聲站起身來想朝寧千雪暫時居住的紫砂苑走去。
鳳絕雖然因着嶽忠的自殺沒有發落嶽繁,但是此刻還未回京自然是將禁衛軍統領之職移交給自己的心腹。
當然了,也尋了一個名頭,說是體恤嶽繁喪父的苦楚,先讓他休息一段時間。
嶽繁哪能不明白上位者的心思,不過他現在的確是提不起精神來應付那些差事。
鳳絕下令將嶽忠的屍首在廣甫寺內超度,等七日後回京再舉辦喪禮。
在廣甫寺內超度,也是給了嶽忠天大的面子,嶽繁自然不會拒絕。
寧千雪也清楚等嶽繁回過神來,必定會來找自己問個清楚明白。
所以此刻聽到竹枝的通報,絲毫不覺得意外。點了點頭,讓人領了進來。
還好楊又薇拉着林若兮和沈薔薇去逛廣甫寺了,寧千雪推脫身體不舒服再加上她昨天睡得晚,大家也都理解,自然沒有多問。
“嶽統領,請坐。”寧千雪淡淡的吩咐竹枝上茶。
嶽繁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寧千雪身旁的百里琦,嘲諷的冷聲道:“寧千雪身邊的丫頭身子可是好了?那麼嚴重的傷怎麼這就出來了?”
嶽繁可沒忘記昨日夜裡就是竹枝和百里琦這兩個丫頭一直拉着自己,害的自己一直呆在這裡纔會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清楚,累的父親……
手,越攥越緊,威壓也越來越重。心中的怒火幾乎咆哮而出,若不是腦中還有一絲清明恐怕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寧千雪笑着看了看身後的丫頭,稍稍疑惑道:“綺兒,你受傷了嗎?”
百里琦眨了眨眼,嘟着嘴道:“沒有啊,我又不是惹事的人,怎麼會受傷?”
這主僕的一唱一和讓嶽繁怒火更勝,幾個大步便衝到百里琦身前,一把攥住昨日裡百里琦受傷的地方,發狠的攥了一下。
百里琦疼的皺眉,大叫道:“你幹什麼啊?放開我!”
寧千雪也沉着一張臉站了起來,聲音也冷上了不少。
“嶽統領這是做什麼?擺官譜也擺錯了地方吧,本小姐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兒。”
竹枝也趕了過來,不客氣的推搡着嶽繁。可是竹枝那小胳膊小力氣怎麼推得動嶽繁,竹枝也急了。
“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欺負我們這羣丫頭嗎?”
“你們本事可大了,我能欺負的了你們?”嶽繁說着越發的用起力來。
寧千雪給了百里琦一個眼神,撫了撫衣袖,眸光中滿是諷刺與涼薄。
百里琦接到訊號,一個巧勁瞬間掙脫了嶽繁的束縛,另一隻手揉着被抓痛的手臂,恨恨的給了嶽繁幾個眼神飛刀。
“嶽繁嶽大統領,您腦子沒病吧?上來就動手動腳的,您不在乎輕佻慣了,可是綺兒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呢?真是作孽哦……”
嶽繁本就沉默寡言,又哪裡說得過巧舌如簧的竹枝呢。只是盯着百里琦的手臂,皺了皺眉。
若按照昨夜裡的傷勢,此刻被他這麼一弄,傷口早該裂開了啊。可是百里琦胳膊上可是一丁點的血跡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嶽繁哪裡能想到此刻站在他眼前的百里琦根本就不是昨夜裡受傷的百里琦,而是被寧千雪換來的璃珞。
寧千雪冷哼幾聲,道:“嶽大統領還有事嗎?無事的話就請趕快離開吧,我雖然解除婚約了,也不適合和你一個外男獨處太久。”
竹枝和百里琦是她的丫頭,在外人眼裡就是她“私會”外男,與嶽繁獨處。她可不想擺脫一個楚風,又來一個嶽繁。
嶽繁雖然不清楚百里琦是怎麼一回事,但並沒有動搖他心中的看法,而且對寧千雪更加懷疑了。
“寧小姐不愧是豪門出身,身邊的丫頭都有這麼好的武功。”
“怎麼,嶽大統領羨慕了?自己調教一個就是了,在我這裡酸上這麼一句算是什麼?”
寧千雪毫不客氣的針鋒相對,一改往日妥協的姿態。
既然退讓了也不管用,那就強橫些,免得有的沒有都敢來招惹她。
再說了,她身邊的百里琦會武功的事並不是秘密,那日在英山上,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百里琦會武功。
他嶽繁就算懷疑,又能如何?更別說他一點證據都沒有。
“你!”嶽繁一噎,心中說不出的複雜。
本來那日英山上,他見她面對危局不懼不怒,靜定自若的姿態,讓他心神搖曳,有種莫名的好感,所以昨夜裡纔會對她身邊的兩個丫頭那般上心。
而現在他卻發現,也許父親的死乃至刺客事件會和眼前柔弱的女子有關,他就忍不住恨、怒,這些感情交織在一起很是複雜,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寧千雪。
寧千雪輕吐了扣氣,順勢坐了下來,懶洋洋的將胳膊支在椅背上,對着兩個丫頭道:“竹枝,你帶綺兒下去擦擦藥吧,定然是青紫了。”
百里琦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寧千雪,便拉着竹枝退下了。
待室內安靜了下來,寧千雪這才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起嶽繁來。
嶽繁這個人五官並不出衆,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沉穩的一個人,眉間有一縷英氣又有一絲淡漠,顯得整個人十分的冷硬。
也許是因爲昨日裡沒睡好,今日又聞得噩耗,身心俱疲,眼袋下的青色很是明顯。
一身玄衣有些皺了,人也有些狼狽。
“寧小姐。”嶽繁忽然打破寧靜,出聲問道,“我想知道昨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問,寧千雪絕不會開口說話,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就作爲你利用我的報酬。”
剛剛那會沉默的時間,他便仔細想了想。
寧國公府和忠義侯府一向沒有往來更談不上恩怨,寧千雪沒有理由害自己,想不通才更想知道。
其實寧千雪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嶽忠已死,再大的恩怨也應該隨着他的死而沉寂。
可是,利用了嶽繁,她不覺得有絲毫愧疚反而覺得是理所當然。
老子的債,兒子還也是天經地義。
就算嶽繁很優秀也很無辜,但寧千雪還是毫不猶豫的將嶽繁當做了一顆棋子,棋子的死生與她何干?
鳳絕沒有遷怒嶽繁,是他自己命大。寧千雪以後不會找他麻煩,但也絕不會幫他,哪怕是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