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清舞坐在沙發上,因爲他那輕聲的三個字,心頭一震,他在向她道歉?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揹負着仇恨,以爲對你的百般凌辱,百般折磨,就能減輕我內心的痛苦,直到五年前,你的死亡----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你投海自盡,這的確夠震撼-我從沒想過,你會以這樣激烈的方式來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
說到這裡,他擰了擰眉,手指仍有些顫抖,
“我的確欠你一聲對不起-雖然我知道,也許你不會接受-”
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臥室裡迴盪着,透着濃濃的自責,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對不起?
他竟然會跟她說對不起,糾纏了這麼多年,無日無夜的黑暗,長時間生活在折磨凌虐中,又豈是簡簡單單的“對不起”三個字可以補償?
淚無聲無息地滑落臉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竟讓她覺得這背影有些蒼涼。
“這五年來,也許是你的死亡,帶着我的仇恨一併消失了,姑姑死後,我的心奇異地平靜了,我不想讓你們離開,是因爲到現在,我已經放下了這段仇恨,我是真心實意,想要跟你和孩子們好好過的。”
他倏地轉身,轉動輪椅走到她的跟前,微微傾身,雙手擱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幽藍的雙眸灼灼其華,“我承認我個性冷漠,手段又嗜血殘忍,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的成長經歷註定我必須這樣。我也不會哄人,但爲了你和孩子們,我願意從現在開始學,可以嗎?”
他的柔情令她訝異,她瞪着大眼,不敢眨一下,就生怕錯過他臉上每一絲表情,他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過了很久,畢清舞才用完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那小澤呢?你的妻子呢?你這樣對輕塵公平嗎?”
“舞,其實輕塵根本就沒-----”
啪——
畢清舞冷冷的看着他,赫連絕的臉因爲這個巴掌微微偏離,很快蜜色的肌膚上就形成了一片微紅。
“你太自私了,赫連絕!你這樣將我當什麼了?又將輕塵當成什麼了?”她咬牙,“留在你的身邊?呵呵~~赫連絕,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太痛,也太可怕了,我沒法輕易忘記!”
他給她的傷痛,就像在心裡割破了一道口子,流血後,儘管它會結疤,但永遠也是一道傷痕,就算不痛了,也曾經想起這裡有過一道口子,依然存在。
眼淚一點點滑落,她哭的悽然,“你說你已放下了仇恨,可我卻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忘記你殺了我姐姐,沒有辦法忘記你殺了少傑,更沒有辦法忘記少傑是因我而死的!我無法原諒我自己,你明白嗎~~~”
她被這濃重的罪惡感折磨着,猶如咒語!
“我明白----”抿緊嘴脣,他凝視着她梨花帶淚的臉龐,眉頭深鎖,“我明白----”
他怎麼不明白,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過去他真的做錯了,是他一手推離了她。
內心無限地悲涼起來,他苦笑一聲,按了按她的肩膀,“今晚,你就在這裡睡吧,我不打攪你了。”
“我要回去,小光還在房間裡----”她吸吸鼻子,用手抹了抹臉頰的淚痕,趕忙說道。
她正要下地,他壓下了她,搖搖頭,“我去抱她過來吧,她一個人在那裡,我也不放心。”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轉過身,推動輪椅走了出去。
他知道她還在注視着他,她就在他的身後,他們,如此接近,心,卻已經咫尺天涯了嗎?
他和她之間,隔着那道深深的溝壑,如今,那道溝壑已經變成了深淵。。。。
(還有一更,是終章,但估計會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