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挑眉看向枕邊的女孩,淡淡反問,“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一起睡?”
呃,貌似她現在是在主動要求跟大叔一起睡?
韓思藝頓時呆掉,身子滾了滾整個人裹進被窩裡,暗惱自己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她獨自面紅耳赤了好一會兒,才從被子裡鑽出腦袋:“我是說……這個牀很大……非常大。”
“嗯,”祁牧焱點點頭,對她這話表示贊同,尾音一揚繼續問道,“牀大,然後呢?”
咬咬脣,女孩把頭埋得低了一點:“你也上來睡覺吧。”想了片刻,她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加了一句,“熬夜會長痘痘的。”
黑暗中,男人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脣角緩緩揚起抹弧度,鄭重地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他合了筆記本,順手摘了眼鏡丟到旁邊的茶几上,走到牀邊。
韓思藝自動自發地往裡邊挪了挪位置,接着感覺牀邊塌陷了一塊,然後一個溫暖的身體靠了過來。
“晚安。”
低沉好聽的兩個字傳至耳邊,她撫了撫有點亂跳的心口,又往裡面滾了滾,同時不忘禮貌地回道:“大叔,你也晚安。”
兩人蓋着同一牀鬆軟的蠶絲被,中間隔着不算近的距離。
室外夜色濃重,室內一片寧靜,只有兩人淺微的呼吸聲。
仰躺在枕邊,韓思藝望着頭頂的天花板,水眸眨了眨,睡意全無。雖然熄了燈滿室漆黑,可是她的視力卻相當好,只要一轉臉就能看到男人好看的側臉輪廓。他沒有戴眼鏡的模樣,真是帥呆了酷斃了,看得自己小心臟一跳一跳的厲害。
原來不光是男人,女人也是視覺動物。
韓思藝從小到大一個人睡習慣了,現在還是第一次跟個大男人同牀共枕,不適應也是正常的。
今晚能不能睡着真的是個大問題,更大的問題是她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可是翻來覆去好幾遍仍舊一點睡意都沒有。女孩小聲地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剛纔對大叔說的話,她忽然覺得當時大腦絕對牌抽風狀態。明明知道自己睡相不好,還要跟大叔一起睡,等會兒要是一不小心睡着了,嚇到大叔就慘了。
“睡不着嗎?”
她正在胡思亂想,頭頂忽然傳來很輕很淡的一聲反問。
“大叔,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她索性側過身,轉向他的方向。
“還好。”男人淡
淡回了兩個字。
見他的嗓音也很清醒,韓思藝頓時來了興致,腦袋在柔軟的枕頭上蹭了蹭,開口道:“大叔,你要不你唱個催眠曲給我聽吧,說不定聽着聽着我就睡着了。”
“我不會唱。”
“那講個故事也行。”神馬一千零一夜,寶寶睡前小故事神馬的都可以,她不挑。
“我不會講。”
“那……說個冷笑話也湊合。”她退而求其次。
“我不會說。”
“那大叔你會什麼?”她兩眼一翻有點絕望了。
他會開槍,會殺人,會玩風險投資,不過貌似這些似乎對睡眠更加不利吧。
“這個嘛……”男人想了片刻,迂迴婉轉地答道,“我會聽歌,會聽故事,會聽笑話。”
“噗……”韓思藝頓時噴了,額間滑下數道黑線,“大叔,你這個笑話真冷。”
“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睡覺了?”他問。
她不死心地追問:“大叔,小時候你媽媽難道都沒有跟你講過白雪公主、灰姑娘、三隻小豬之類的故事嗎?”
媽媽?一出生就狠心將他拋在美國福利院的女人,沒有資格稱作他的媽媽。
男人黑眸冷了下,神色不變地吐出兩個字:“沒有。”他沒有媽媽。
韓思藝顯然會錯了意,也沒有注意到他此刻心情的細微變化,奇怪地皺眉道:“那你小時候看什麼呢?獅子王?機器貓?還是金剛葫蘆娃?”
“《戰勝華爾街》、《如何進軍資本主義市場》、《談判者》……”他隨口列舉了幾本以前在美國看過的英文原版書。
好、好深奧……
原來在自己爬樹掏鳥窩,下河摸小魚的年紀,大叔已經開始炒股票玩風投了,貧富差距果然是從小開始形成的。
爲了緩解氣氛,韓思藝嘿嘿笑了兩聲,彎着亮亮的大眼睛望着他:“大叔,要不然我給你講個冷笑話好了。有個病人去找眼科醫生看病人,他對醫生說,醫生,我的眼睛好像有問題。醫生就問他,你的眼睛怎麼了?病人說,我看不清太遠地方的東西。聽他這麼說,醫生把病人帶到外面,伸手指着天上的太陽問他,你看掛在天上的那個是什麼?病人回答,那個當然是太陽。醫生就對他揮揮手,你可以回去了。病人奇怪道,可是你還沒有看我的眼睛呢?醫生說,太陽到地球的平均距離是1.496億公里,你到底還想看多遠?”
講完笑話,她等了幾秒鐘,終於忍不住
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完全沒有反應的男人:“大叔,你有在笑嗎?”
“嗯。”雖然他應了一聲,但是嗓音聽起來卻很平淡無波。
“騙人!我都沒有聽到你笑的聲音。”烏黑的眼珠澄亮,她不信地盯着他。
“誰規定笑就一定得出聲?”男人很自然地摸了下她探過來的小腦袋,“你啊玩差不多了,睡覺。”
不笑是吧?哼哼,她偏要想個辦法讓他大笑出聲!
眼珠轉了轉,韓思藝壞笑着伸手出其不意地朝男人的胳肢窩撓去。誰知祁牧焱躲都不躲,右手一擡便輕易捉住了她的小手。
他轉過臉,傾身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看着她,語氣無奈中帶着溫柔:“你再不睡覺天就亮了。”
此刻,兩人靠得很近,吹息可聞。韓思藝擡眼,目光觸及咫尺的俊容時,有什麼在在心口劃過,心跳,突然間變得急驟。
爲什麼會有男人長得這麼好看呢?
韓思藝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微抿的薄脣,恰到好處地勾起一個誘惑的弧度。她腦袋裡突然涌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不知道親上去是不是也像看起來這樣清清涼涼,有種大夏天猛灌冰鎮雪碧的感覺。
女孩如同中蠱般仰起小臉,嘟起嘴巴朝他的脣邊一點點靠過去。就在她快要碰到男人下巴的時候,祁牧焱微微偏過臉讓開了。
氣氛驟然變得有些微妙,彷彿連周圍的空氣也凝滯了,靜默得可怕。
女孩窘迫得不知所措,狠狠咬着脣,等他教訓自己。誰知男人只是緩緩鬆開抓着她的手,丟下‘別胡鬧’三個字,就起身下了牀。
“大叔,你要去哪裡?”
祁牧焱聽着身後女孩緊張又委屈的聲音,腳步一滯。他撫了撫額頭,空氣中傳來他微微的嘆息:“我喝水,你要不要?”
“我不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訕訕道,“嚇我一跳,還以爲你不敢跟我睡了呢。”最後幾個字說得聲音很小,男人沒有聽清楚。
“什麼?”他拿起茶几上的六棱形的玻璃杯替自己倒了杯冰水。
“沒什麼、沒什麼。”她連忙搖搖頭,鑽回被窩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男人苦笑,仰頭灌了一大口冰水。這個小丫頭,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纔的惡作劇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十足的挑逗誘惑。心底的慾望蠢蠢欲動,若不是自制力極好,剛纔他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她說,她還有一個月多就滿十八歲了,嗯,再養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