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菜又壞一蠢將

提起三國,懂得其歷史的人們,就會下意識地想到那些運籌帷幄的能臣,披荊斬棘的猛將,很少會去細數那些既菜、又壞、且蠢的逆臣笨將。這裡需要說明,"菜、壞、蠢"三者必須同時具備,缺一不可。比如呂布,他壞、他蠢,但他在武功上卻不"菜",因此不能算作"笨將";又比如賈詡,他出的點子,多數屬壞,但他本人,既不菜,又不蠢,因此不能算是"逆臣"。

也許有人會因此鄙夷地說:"照此劃分,三國曆史上也就沒有逆臣笨將了。"你還別拿這話嗆俺,事實上,這種人不僅有,而且還不少。如謂不信,且聽俺敘。不過今天麼,俺不講別的,只講一個名叫韓綜的笨將。

韓綜,出生年月不詳,遼西郡令支縣,即時下河北省遷安縣人。

韓綜是個官二代,他的父親韓當,乃是東吳的開國元勳之一,領銜昭武將軍。當年孫策外出狩獵,意外發現草叢中隱有三人,即大聲喊問:"隱匿者爲何人也?"對方答:"韓當兵也!"孫策頓知對方撒謊,即率先出箭過去。可以想象,如果孫策和韓當關系不睦,安能即刻判斷對方不是韓當部屬,而是心術不正之徒?雖然孫策走了一步"先下手爲強"之棋,但不幸的是,孫策還是在這次襲擊中負了傷並不治而亡。

公元226年,孫權乘曹丕駕崩之際,出兵攻打曹魏。其時韓當也剛剛病故,孫權就讓韓綜丁憂在家,順便肩負扼守武昌之城。這裡作個說明,其時東吳的官制,與曹魏、蜀漢略有不同,不同點就是東吳實行世襲領兵制,也就是說統兵的將領死後,他的兒子或兄弟可以承襲職務,並且繼續統轄其生前所領的軍隊。韓當死後,孫權還讓韓綜繼承了石城侯的爵位。這就是韓綜之所以被賦鎮守武昌的原因。

孫權攻打曹魏,最後以失敗告終。悻悻然返回建業沒幾天,就有人聯名狀告韓綜,說其在孫權討伐曹魏期間,韓綜在武昌一如土皇帝,胡作非爲,淫亂無序。孫權雖然心裡憎恨韓綜,但念其父韓當功績,加上北伐落敗需要梳理其他要務,也就對韓綜的劣行,睜眼閉眼了。

但韓綜卻因此膽寒起來,因爲他知道孫權的爲人:風平浪靜之中,必隱滔天巨浪。爲免日後被孫權處戮,他決定叛逃曹魏,但又恐此時叛逃,部下反對。於是他心滋一計,縱恿親隨違法亂紀。那些親隨便貪污、便搶劫、便姦淫,無惡不作,有人狀告韓綜,韓綜皆予袒護,如此,其他將士也爭相效仿。

到了大多數將士都有不乾不淨的"尾巴"時,韓綜就將這些傢伙召集起來,嘆息說:“你們做的壞事,主公都已掌握,他要我將你們法辦,但我知道,一旦法辦了你們,孤掌難鳴的我,也一定會被主公法辦了。"手下們就齊聲要求韓綜:"不如投了曹魏。"這正中韓綜下懷,於是韓綜一邊將自己宗族中的女性及自己的侍妾、丫環,許以親隨爲妻,一邊囑附他們斂妥錢財,隨時準備叛逃曹魏。爲了瞞過孫權,他又以父親移葬爲由,召集各地親朋好友齊聚武昌,一切安排停當,即實施叛逃計劃。史載:"將母家屬部曲男女數千人奔魏。"曹魏即仍任韓綜爲將,並封其爲廣陽侯。

韓綜鎮守武昌,屬於封疆大吏,如此級別,自然知道東吳的軍政大計,政策走向。爲了向曹魏彰示自己的忠心,韓綜經常帶兵襲擾東吳,洗劫錢財,擄掠民女,一時弄得東吳邊境民不聊生。孫權恨之,派重兵圍剿,但因韓綜熟悉東吳用兵方略,每次都被他金蟬脫殼,氣得孫權雷霆震怒、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如此到了公元252年,東吳輔佐大臣之一的諸葛恪,出兵在東興一帶,與曹魏決戰。曹魏遣韓綜、桓嘉兩將帶兵一路,襲攻東興,雙方僵持。這天深夜,東吳將領丁奉帶兵悄悄上岸,殺入魏寨,魏兵措手不及。韓綜聞訊,急拔帳前大戟,跨馬出戰,不想剛一亮相,就被丁奉一刀斬於馬下。韓綜手下見之,膽戰心驚,無不掉頭就跑。類似此幕同樣發生在其他幾條戰線。因於東吳大獲全勝,史稱"東興大捷。"

東興大捷讓諸葛恪的名聲日隆,諸葛恪之所以能夠得到東吳朝野一致稱崇,其中有個原因,就在於他了卻了孫權的一樁心事一一諸葛恪將韓綜的首級,帶回東吳,然後提至孫權墓前,作了獻祭,以告慰孫權的在天之靈。

文到這裡,本應收尾,但因沒有說明韓綜的武功"菜"在哪裡,故有必要予以述之。大家知道,關羽的兒子關平,武藝屬於二流水平,他在隨父敗走麥城時,曾護送廖化突圍前往劉封、孟達駐地討要救兵。他們剛出城外,東吳將領丁奉正巧帶兵巡邏過來,關平便與丁奉交手,僅打了兩個回合,丁奉便落荒而逃。如此看來,丁奉的武功,應屬三流。而僅爲三流武功的丁秦,在與韓綜交手時,竟一招制其斃命,你說,韓綜的武功,充其量只能歸入四流,四流的武功,在猛士如雲的三國,還不屬"菜"嗎?

或許有人會說,關平與丁奉交手的時間,是在公元219年,而丁奉與韓綜交手的時間,是在公元252年,時間跨度達33年之後,此時韓綜的年齡,至少五十出頭了。在"人生古來七十稀"的三國,五十出頭的韓綜,當然難敵丁奉了。此話看似有理,實則不然,因爲時間是公平的,丁奉此時的年齡,應該與韓綜不相上下。

於是又有人說:"時間對於每個人而言,是公平的,但習武的勤快與否,則能讓時間改變其公平的屬性,也就是說,同樣的33年時間,丁奉可能天天練武不綴,而韓綜則可能夜夜笙歌鴛夢,如此一來一去,兩人的武功也就拉開了距離。"

唔,這一說法,不無道理。不過,俺還得加上一條因果報應之說:"韓綜做的壞事、惡事、蠢事太多了,也該到了不得好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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