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在旁插嘴說:“校長,這小子說的也許靠譜。我瞧見他的時候,他真的就拿着這玩意兒站在牆頭上呢。”
校長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繼續斥問馬小飛:“那你爲什麼放着學校寬敞的大門不走,偏要去爬牆呢?你應該知道,這種行爲是違反育龍中學校規的!”
“這可要怪學校大門口的那條小狗啦。”馬小飛抱怨說,“不知爲什麼,它總是一見了我就發瘋似的追着咬,討厭極了。我可不願跟它一般見識。爲了避免雙方相遇發生衝突,我就想出了這個爬牆的辦法。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辦法好像並不被一些人贊成……”
“小混蛋,你給我閉嘴吧!”校長對馬小飛的振振有詞顯然無法容忍了,他用手指關節響亮地敲擊着桌子喝道。“學校大門口的那條小狗,我是知道的,它可不像你說的那麼無法無天。你說它會發瘋似的追着咬人,鬼才相信呢!”
大個子說:“是啊,校長,那條小狗是傳達室老孫頭剛收養的寵物,名叫毛毛,許多人都認識它,小傢伙乖順着呢,我可沒見它咬過誰。他這麼說不是明擺着在編瞎話糊弄您麼?”
“我沒編瞎話!我說的都是真的!”馬小飛氣得有些發暈,他不滿地白了大個子一眼,驀然發現大個子的嘴裡伸出了好幾條毒蛇信子似的長舌頭!馬小飛嚇了一大跳。可等他再定睛細看的時候,那些可怕的長舌頭竟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馬小飛正納悶呢,他的班主任夏老師神色匆匆地衝進了校長室。
她跑得急,長髮飄揚,纖弱的身子像被大風颳着,差點兒撞翻了校長的辦公桌。那張桌子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便有一捆百元大鈔不合時宜地從它的抽屜裡跳了出來。
“我的天哪!”校長驚恐萬狀,一時不知所措。
“呦,校長,對不起對不起。”夏老師一邊氣喘吁吁地幫他把鈔票從地上撿起來,一邊說,“這麼多的錢,您是要給老師們發獎金嗎?”
“這個……這個麼……”校長表情尷尬地把鈔票塞回抽屜,支吾了半天,岔開話頭說:“夏老師,你來得正好。你班上的這個……這個馬小飛,他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他又破壞學校紀律了。你是他的班主任,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他了。”
夏老師用手理着亂髮,臉頰上緋紅未退,“我剛剛聽兩個學生說,他們看見大個子保安把馬小飛帶到您這兒來了,我就猜準出了事,所以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但願情況不是太糟糕。”
“他翻學校的圍牆,還砸壞了我的鳥籠子,弄跑了我心愛的畫眉鳥,這難道還不夠糟糕?這個品行敗壞的小子,實在讓我忍無可忍了,我今天一定要嚴厲地處罰他!”
“其實這孩子並沒有您想的那麼壞,我希望您對他的處罰決定能夠慎重一些,至少不要像上次那樣採用罰款的措施,我認爲學校對學生罰款是不妥當的。”
“好吧,那就不罰他的錢了。讓他每天放學後留下來打掃操場吧。不過我得把話說清楚,他必須要打掃得乾乾淨淨才行,若是在我檢查時發現了問題,我可要請他從育龍中學滾蛋!”
馬小飛就這樣被校長大人發落了。
他回到教室,爲了早晨的事一整天都悶悶不樂,聽課也集中不了精力。上英語課時,老師提問單詞,把他叫起來問:“‘鸚鵡’怎麼說?”馬小飛吃了一驚,說:“老師,我弄沒的只是校長的畫眉鳥,怎麼又出了鸚鵡的事?您可不能把這事也賴在我的頭上呀!”他的回答立刻招來了同學們的鬨堂大笑,英語老師也被搞得莫名其妙,她甚至認爲這個孩子可能精神出了毛病。
放學的鈴聲一響,同學們就都背起書包往教室外面跑。馬小飛拿着打掃工具沒精打采地走在最後。剛走到教學樓門口,田胖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嬉皮笑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尊敬的貝克漢姆先生,請問您拿着這些傢什要去幹什麼呀?”
馬小飛帶搭不理地說:“不關你的事。”
田胖胖呵呵笑了。他一笑,圓鼓鼓的大肚子就跟着一顫一顫的。
馬小飛覺得他的肚子裡裝的全是壞心眼兒,更沒好氣兒了,問:“你笑什麼?”
田胖胖的神情有點兒詭秘。“你沒聽見嗎?上午校長在廣播裡通知大家,說各班級一塊打掃操場的勞動停止了。雖然他老先生忙昏了頭,忘記了向大家說明爲什麼,但是我卻全知道。”
馬小飛鼻子哼了一聲,“看來大個子那傢伙沒少抽你的菸捲,連這事也告訴你。”
田胖胖洋洋得意,鼻子下面鼓起一個大鼻涕泡。“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懂嗎?”
馬小飛厭惡地撇了撇嘴,“我卻有些擔心,你的錢太多了鬼會纏着你。”
田胖胖瞪他一眼,“你這人真不會說話。大概這就是一個窮小子跟我這種有錢人的差距吧。”
馬小飛憤怒地用笤帚把打了下他的屁股,田胖胖立刻誇張地叫了起來。馬小飛說:“你給我滾遠點兒!我跟你這種人就沒有好話說!”
田胖胖害怕了,他躲得遠遠的跳着腳嚷嚷:“好啊,小子,你敢打我!你這個忘義負恩的傢伙!你別忘了,上次你闖了禍,被校長罰的那兩百塊錢,可是我田某人替你掏的腰包!”
田胖胖語文學得不好,這是七年級(1)班衆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他將成語“忘恩負義”胡亂地說成“忘義負恩”,也就不能算是什麼新鮮事兒。
馬小飛衝着他用一根手指在臉上劃了兩下說:“丟人丟人,這話你也好意思說。誰教上次咱倆打賭你輸了呢。要是你贏了,那錢還用你掏?倒好像我欠你的似的。有錢人就像你這麼賴皮嗎?”
田胖胖肉嘟嘟的大臉蛋子漲得通紅,他揚了揚手,“得得,我不跟你這種小個子的人一般計較,免得人家說我以大欺小。你就一個人老老實實地掃你的操場去吧。這次可沒人跟你打賭,我看誰能替你受那份兒累。唉,我還真擔心你這小體格吃不消給累趴下了。那樣的話,你就只能像個烏龜一樣爬着回家了。”他奓開兩手惟妙惟肖地學烏龜爬,又向馬小飛做鬼臉吐舌頭。
馬小飛說:“還不一定誰爬着回家呢,看我先把你打趴下再說!”他一邊說着一邊高高地舉起了笤帚向田胖胖衝過去。可惜離得實在有點兒遠了,還沒等他衝到跟前呢,田胖胖就驚叫着逃掉了。
“等我明天抓到你的!”馬小飛對着田胖胖逃遠的背影啐了口唾沫說。沒能痛痛快快地教訓這傢伙一頓,馬小飛覺着有點兒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