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雪原的天空似乎沒有夜晚,按照度過的時間來算,應該早已到了月明星稀之時,可現在頭頂卻仍舊是光耀刺眼,就算眯着眼睛,仍舊不能直視。
不過說來倒也奇怪,平常頭頂若是有烈陽當空,那定然是能看到那淡黃色的日頭,可現在葉雪峰的頭頂上,卻根本沒有半點太陽的影子,更是不曾有半點陽光照耀的溫暖感覺,冷風嗖嗖刮過,似乎還有點陰寒感覺。
尤其是在一處高峰之上,凜冽寒風吹面,就像刀鋒般,哪怕葉雪峰幾人是修真者和狼人,仍是被吹得臉蛋通紅,口鼻之間呼吸吐氣之時,還泛起白霧哈氣,而小晗此時正依偎在葉雪峰的懷中,瑟瑟發抖之餘,嘴脣間輕輕呢喃,也不知在說着什麼,墨紫薰也是安穩半蹲在旁邊,眼中滿是擔憂神色。
“艾伯特,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地方?”葉雪峰背靠着一塊兩米多高的大石頭,能夠看得出那石頭應該是漆黑顏色,不過在冰雪的千萬年吹打覆蓋之下,儼然已經被一層厚厚的冰霜裹住,原本的漆黑之色也變成了淡淡的灰色。
“這還不是好地方?”艾伯特反問道:“你看看整個北方雪原,哪裡有一處高峰?唯獨這裡突兀而出這一座山峰,就這還不算是與衆不同的好地方嗎?”
“……”對於艾伯特的理解能力,葉雪峰竟是無言以對,他想要找個安穩的地方,能夠照顧虛弱的小晗,哪怕是個山洞也好,或許山洞有些奢求太高,實在不行找個雪崩之後的凹坑也可以呀,總比在這凜冽寒風中喝西北風強吧?
“艾伯特,你如此不講道理,就有點欺人太甚了。”墨紫薰猛然起身,與艾伯特兩人正面對面,玉指指着周身環境,冰冷語氣喝道:“你睜大了眼睛好好看看,這裡也算得上是突兀高峰?從最深的地方算上來,估計也沒有十米高,就算普通人往上爬,也用不了半分鐘工夫,這裡有什麼稀奇古怪?”
“艾伯特……”葉雪峰同樣是冷言冷語的嘲諷道:“你可要搞清楚,這也是你要尋找的地方,我可是好心帶着你飛越了那道峽谷鴻溝,你才能站在這裡,若是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就讓小晗在這種破敗的境地養傷,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況且,我能把你從峽谷鴻溝帶飛過來,也同樣可以把你丟下去!”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急性子,什麼事情都不等到最後的結局,就已經耐不住寂寞,守不住清秋,這樣子怎麼行呢?”艾伯特也不生氣,反而還帶着濃濃笑意,咧嘴笑道:“或許對你們人類來說,這並算不得什麼絕美之地,但對於幾千年前的狼人族來說,這裡可是任何地方都無法比擬的聖地。”
“聖地?”看着艾伯特臉色那股子開心勁,只讓人覺得有些奇怪,都是幾千年的老怪物了,居然還能像孩童那般癡心傻笑?
“你讓一讓……”艾伯特緩步走到巨石旁,竟是直接呼喝着讓葉雪峰離開,等了十幾秒不見葉雪峰有所動作,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悅道:“你是想要再此等着被凍死嗎?還是嫌棄你懷中的丫頭命太長了?”
“……”葉雪峰像要詢問原因,不過轉念一想,反正艾伯特不會飛行,而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雖然仍舊是北方雪原的地界當中,但卻是飛過了一道千米寬度的鴻溝,若是沒有葉雪峰飛行帶着,只怕艾伯特會一直待在這裡無法回去。
想到這裡,也是緩緩起身,小心保護着懷中的楚凌晗,緩緩走到了一旁。
“再遠點!”艾伯特頭也沒回,只是淡然的揮了揮手。
“你是要讓我們飛呀?這裡一共就這麼大地方,還往哪裡遠點?”葉雪峰他們幾人所在的地方是個山峰的至高之處,若還能在高處瞧見,就會發現只是個不足百平方米的圓形範圍,而其中還有兩米多的巨石立在當中,佔據了不少地方,若是在算是四周不能夠站人的懸崖峭壁,只怕也沒剩下多少地方。
“往後,往後,離我越遠越好,要是不小心把你們給傷到了,怨我還是怨你?”艾伯特嘴上雖然嫌棄的數落着,可目光卻根本沒有瞧葉雪峰他們一眼,那雙閃着精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峰中間的巨石,良久不動。
艾伯特不說話,葉雪峰幾人更沒有什麼說話的必要,只是靜靜的看着,如此一來,原本就就不算吵鬧的場景,瞬間變得異常安靜,除了耳畔刮動着呼嘯的北風,在沒有任何其他的響動。
“老族長,是我們不孝,讓你再此孤獨守候了幾千年!”艾伯特語氣略顯悲涼,手掌輕撫着被冰雪覆蓋包裹的巨石,從上至下,從左到右,也不知他身體有什麼奇特高溫,那層厚實的冰雪,竟然慢慢的融化了,速度雖然不快,但既然那冰雪可以融化,想必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小峰,他剛纔在說什麼?老族長?”墨紫薰皺着眉頭,總覺得最近周圍的事情都很奇怪,向來沉穩的德古拉忽地瘋癲暴躁,而艾伯特雖然不太熟悉,想他也是做了幾千年的狼人族族長,這怎麼跑到一個地方,對着一塊石頭也能潸然淚下?這是他們兩個老傢伙都受了什麼刺激?
“不用管他,人說煮熟的鴨子能飛了,可艾伯特又不會飛,難道他還能隔着那個峽谷蹦過去?”葉雪峰嘴上說着不在乎,可眼神卻始終沒有移開,一直在盯着艾伯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看到冰雪融化後的冰水簌簌落下後,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在巨石下面重新凍結成冰,而是一路向下,順着斜坡像右側放心流淌而去。
“老族長,當初你爲了救我們,被拜倫那個傢伙給偷襲重傷,最後我們都已經投降了,他還勒令不准你離開,那你就答應便是,我們出去後肯定會想辦法回來救你的,可是你,你說說,你怎麼就跟他們硬碰硬呢?”
艾伯特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堆,淚水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本就醜陋的狼人面孔,此時更加無法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