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疆和霍婷婷都是活了無數紀元的人了,而且還是以特殊的方式存活下來的,本來已經很虛弱了,若果他們不是沾染到了陸遙身上的時代氣運,只怕根本不會有今天的這番模樣。
可是,他們這樣的人本應該是一種無敵的存在,畢竟他們生活過的紀元那是一個靈氣濃郁到讓人沒呼吸一口氣都有可能突破的時代,可是,如今呢,離疆也好,霍婷婷也罷,雖然他們的實力都很不俗,單根本不足以橫掃這個時代。
這並非是他們經驗不足,也不是努力程度不夠,若說經驗,只怕他們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橫掃這個時代了,而造成這一情況的根本原因便是他們雖然從陸遙的身上沾染了這個時代的氣運,卻終久無法真的融入到這個時代中去。
但現在有一個改變這一切的機會擺在他們面前。
如果這秘境空間重塑成功,再加上陸遙身上的氣運賦予這個空間一個近乎於完整的體系,他們的實力將會有質的飛躍。
這一點,離疆和霍婷婷兩人默契的保持了一致,私心也好,違心也罷,他們都沒有告訴陸遙。
可此時,離疆終究是過不了內心的那一道坎,雖然有所保留,但他還是將危險告訴了陸遙。
誠如他所說,空間重塑,血精石的歸爲是整個大陣的支撐點,但陸遙身上的氣運纔是一切的關鍵。
而這個過程中,所有的危險都要陸遙一個人承擔。
成功了,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失敗了,也只是陸遙一個人倒黴,對於其他人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除非陸遙在這個過程中直接隕落,那樣的話離疆也會隨之隕落。
畢竟,兩人之間有神魂契約,陸遙一旦隕落,離疆也毫無生機可言。
這就是神魂契約。
離疆的一番話如同一盆涼水從天而降,讓所有人原本的興奮之情瞬間跌落到了冰點以下。可是,卻又沒有人敢吭聲,因爲他們都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的隨口而言會不會影響到陸遙的判斷和決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陸遙的身上,而陸遙的目光則是看向了空曠的遠方。
在他的腦海中,從小到大所經歷的一切就好像是放電影一般,一幕一幕的閃過。
顛沛流離的童年生活,冷眼受盡的童年生活,瓢潑大雨逼得他們父子兩人在自己所謂的家中四處躲避,漫天的鵝毛大雪讓他們父子二人只能緊緊地抱在一起,依靠彼此身上那一絲僅存的溫暖來煎熬。
即便是到了上學的年紀,他的成績永遠都是全班第一名,全校第一名,甚至全縣第一名,全市第一名,他也被人看不起。七歲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都還在享受着父母的百般疼愛,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可他卻要“走街串巷”的撿破爛,只爲了那微薄的幾毛錢,幾塊錢而起早貪黑。
說他沒有抱怨過,那怎麼可能。
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經歷的比別人多了,看到的比別人多了,體味的酸甜苦辣比別人多了,對於那個都不能稱之爲家的家,他有着更多的眷戀,哪怕他摔倒在泥濘之中,也是堅強的爬起來朝着家的方向前進。
自己苦,陸一謙比他更苦。
陸一謙爲了陸遙可以放棄自己所有的尊嚴,他寧願啃着別人都覺得難以下嚥的太陽下面曬了四五天的幹饅頭,喝着田間地頭水渠中從高山上流下來的雪水,他也要省出那幾塊錢來供陸遙上學。
這個世界終究是美好的,當陸遙長大一些,父子二人在一個地方固定的居住的時間久了一些,周圍的人也被少年陸遙的精神和毅力所感動了。
有人會在天冷的時候給他們送來一牀多餘的被褥,也有人會將自家剛出鍋的白麪饅頭送幾個過來,漸漸的,陸遙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美好起來。
也正是那個時候,他認識韓東,這個能夠在心底裡當做一輩子兄弟的少年。
可上天似乎偏偏喜歡和他開玩笑。
他的心臟被檢查出來問題,家裡有新增了一大筆的開支。
這樣一波三折,根本來不及讓他喘口氣的日子一直到了那一次見義勇爲才迎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轉變。
如今,陸遙的名字在西京市乃至於雙塔市都是人盡皆知了,父親陸一謙也終於過上了好日子,不用再爲了三鬥米折腰了。可這一切的變化全都是因爲自己人生的改變。
正所謂樹挪死,人挪活,第一次改變讓他迎來了全新的美好人生,這一次,將會是他第二次的人生轉變。
只不過,相較於第一次的被迫轉變,這一次,他有了自己的選擇權。
進一步海闊天空,還是退一步被動挨打,全都在他的選擇之中。
“師父,我決定試一試!”
沉默了許久,陸遙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堅定的看着離疆的眼睛,道。
“你可考慮清楚了?”離疆問道。
“考慮清楚了。”陸遙堅定的道:“勇敢的嘗試了,或許會失敗,我或許會變成一個廢人,可大不了就當這兩年是做了一場夢,我又回到了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甚至於大不了一死而已,可我若是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天塔組織也不會給我苟延殘喘的機會。”
“半年的和平約定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半年之後,該來的終究要來,如果我現在穩不思變,結局或許比這還糟糕,我不希望看着這麼多的親人,朋友一個個倒在敵人的面前。”
“師父,您告訴我怎麼做吧!”
陸遙的神色堅定,目光沉靜,讓人都明白了他不是一時衝動,而的確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那好,你記住了……”
離疆當着衆人的面將方法告訴了陸遙,並且給陸遙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十分鐘後,陸遙雙手捧着裝有血精石的木匣昂首挺胸朝着遠處走去。
“離先生,這樣做的危險到底有多大?”
林嘉怡壓抑了許久,就是不想影響陸遙的判斷,但是她對陸遙的擔心一分鐘也沒有停止過,此時,陸遙做出了決定,她選擇支持,不過,她還是想要問個明白。
離疆回頭看着林嘉怡,淡淡的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
“這是什麼意思?”
林嘉怡和小道士文宣驚聲道。
除了霍婷婷之外,幾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離疆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成與不成,不在於我,而在於陸遙自己,如果他真的心無旁騖,如同他剛纔所說的這樣堅定,我想危險並不大,如果他沒有想好,還有些猶豫,可能會有些麻煩!”
離疆淡淡的道。
“離先生,既然如此,那您爲什麼剛纔不將這些事情告訴他?”苗景天終於也是忍不住了,問道。
他的語氣中罕見的有一絲不滿,雖然這或許不是出自本意的質問,但言語間還是自然而言的流露出來了。
離疆並沒有感覺到被苗景天冒犯,而是耐心的解釋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許更好一些。”
“你有沒想想過,如果你換做是陸遙,你是願意知道這些呢,還是不願意知道呢?”
“我當然不願意知道!”苗景天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隨後猛然間明白了離疆的良苦用心,愧疚的道:“有時候,不知道卻是也是一種幸福。”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說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陸遙!”
林嘉怡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着陸遙,雖然在場的每一個人對於陸遙的關心都不一定比他少,但是朋友之間,師徒之間的那種感情和戀人之間的感情永遠都是不一樣的。
說不上誰更勝一籌,卻總是不相同。
遠處,陸遙精確的丈量着腳下的方位和距離。
血精石的擺放之處毫釐都不能錯。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用在此處最爲合適不過了。
“前八十,後五十,左七十,右九十……”
陸遙默默的計算着,當他將所有的數值全都調整到了一百,終於是停下了腳步。
此時,他腳下踩的這一塊地方便是整個陣法的最中間,也是他需要完成最後一步的位置了。
陸遙說過不緊張,可是當真的到了這一步,他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他並沒有着急這進行下一步,而是站在原地,手捧着木匣子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儘量的調整自己的心情,讓自己處於一種放鬆的狀態。
遠處,衆人看着陸遙也是屏住了呼吸,此時,或許他們比當事人陸遙還要緊張。
如此這般足足過了五六分鐘,突然,陸遙動了。
他左手託着裝有血精石的木匣子,右手開始用血月彎刀開始在地上掘土。
“叮叮叮叮……”
一陣陣金屬交戈的聲音不絕於耳。
隨着每一次聲音傳來,所有人的心跳也是隨着那節奏一起變化。
秘境空間中的地面雖然和外界的有所不同,但也差距不大,但此時因爲那個大陣的存在,中心位置的區域發生了變化。如果不是削鐵如泥的血月彎刀,或許沒有人可以在這個地方掘出一個兩隻指見方,三指深的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