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蔣忠良的本意,是想要藉着現在的機會,把唐超推到付偉這羣人的面前,憑藉他的超凡鍼灸術,再表現的勤奮好學一點兒,很有可能會引起這羣人對他的好感,繼而說不定會有超乎想象的收穫。
沒想到唐超這剛一露面,在外面依在牆上睡着了不說,而且睜開眼就是和蔣婷婷,說一些古板人所接受不了的言語,讓他真是恨得牙根都癢癢。
“蔣老,你也甭勸我了,我就這德行,一時半會兒估計還真改不過來,習慣了。”
唐超瞥一眼面前的五個老頭,扭頭對着蔣忠良聳聳肩。
裝B遭雷劈,裝純遭人輪,將近二十年深山老林裡的生活,讓他習慣了我行我素,不願意受任何約束。
“小蔣,這就是你找來的特別有潛力的年輕人?我看不過如此,浮躁,世俗!”
孫紅芝臉色很難看,估計是很長時間沒遇到這種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年輕人。
除了付偉的臉色稍微正常外,其他三個人的表情也顯得有些惱怒。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作爲中醫界的泰斗,尤其是全社會人都在注重養生的現代,他們到哪裡都是被人當菩薩供着,點頭哈腰不必說,就算是有些年輕人成宿成宿的在他們門前跪着求學,那都不叫事兒。
今天冷不丁出來出來一個絲毫不把他們當盤菜的傢伙,他們心裡自然有些接受不了。
“浮躁?世俗?哈!我只不過說我做了一個春夢而已,怎麼能和浮躁世俗扯上關係?”
唐超最看不得這種喜歡打官腔,尤其還要倚老賣老的傢伙,當下也沒客氣,笑道:“那請你告訴我,你也是從事中醫的,難道不知道,做夢是人的思維正常現象,做春夢也只不過是一種人在受到委屈時想要發泄的一種表達方式而已!而且你不要告訴我,你從小到大都沒做過春夢?”
一連串的反問,駁的孫紅芝臉憋的通紅,氣呼呼的站起身子,指着唐超連說了幾個你字,卻愣是一句都沒辯解出來。
“年輕人倒是伶牙俐齒,中醫講究的最基本的,就是望聞問切,而想要能夠達到望聞問切,就必須擁有一個平和的心態和穩重的言行,這樣在潛移默化之中,才能讓整個人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能保持鎮定,從而做出最基本的判斷。”
年紀最大的付偉輕輕捋着並不太長的鬍鬚,輕輕打量着唐超,接着道:“你剛纔說的也沒錯,做夢是人的正常反應,春夢只不過是夢的一種,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只不過我們現在所說的,是你行爲略顯輕佻,如果從事中醫這一行,很有可能因爲你的不穩重,給別人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
這幾句話從付偉的口中緩緩道出,不溫不火,切言辭間帶着點兒善意,讓唐超都是忍不住心裡讚歎,這個看似有些仙風道骨的付偉,當真不是普通人,至少心胸看上去沒有孫紅芝那麼狹窄。
“付老說的話我同意,不過我有兩點疑問想請您給我解答一下。”
唐超微微彎腰,態度恢復些謙遜,他就是這脾氣,別人敬他一尺他還人一丈,吃軟不吃硬。
“我認爲中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按照生理學來說,人的七情六慾,一定要得到及時發泄,這種發泄不但對人的身體有好處,而且更有益於人的心理,使人能夠在正常狀態下保持的更理智。”
“是!”付偉點點頭,示意唐超繼續往下說。
“所以,我的觀點是,在平常的日常生活中,中醫更要表現的自然一些,不需要刻意的去壓制自己的情緒,只有七情六慾得到及時的釋放,這樣在給病人的治療過程中,才能更加集中精力,不被外來的因素所影響。”
“我們偉大的毛爺爺曾經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夠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在我看來,不管嚴肅還是輕佻,能夠治病的中醫纔是好中醫!”
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配上唐超現在的表情,當真算的上是聲情並茂。
蔣忠良和付偉都若有所思的沒有開口,似乎是在琢磨唐超的這幾句話,不可否認他的這幾句話略微有些偏激,卻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只是一旁剛剛被唐超嗆了一把的孫紅芝發出一聲冷笑,“不管嚴肅還是輕佻,能治病的中醫就是好中醫?荒謬!尤其可見,你不但是個浮躁世俗的小子,而且還是一個不學無術只知道逞口舌之利的傢伙!”
“咳咳!孫老,這話說的是不是有些過了。他只是一個小輩而已。”
旁邊蔣忠良的臉色慢慢鐵青下來,唐超是他推舉進來的,只說了幾句話而已,甚至連付偉都還沒說什麼,孫紅芝就直接一棍子把他打入了不學無術之類,他這脾氣自然忍受不了。
孫紅芝卻沒怎麼把蔣忠良的話放在心上,事實上從他昨天晚上的神態和言行中,他也是沒把泛海市包括蔣忠良在內的這些人放在眼裡。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難道我說的有錯?”
“沒錯!也難怪,你這種首都大地方下來的人,根本瞧不上我們這些小地方的山野村夫。”
見這個孫紅芝輕視自己的爺爺,後面的蔣婷婷氣不過,陰陽怪氣的回了一聲。
“你,你們這是什麼態度!一個小小的服務員,竟然也敢……”見打下手的女孩兒都敢對着自己大呼小叫,孫紅芝臉上掛不住,一張老臉憋的通紅,站起身就要發作。
“老孫!他們只是年輕人,何必跟他們較真!再說,你剛纔說的話確實有些過了。”
旁邊的付偉在最關鍵時刻不急不緩的說了一句,最後還衝着蔣婷婷和唐超微微一笑,意思是讓兩個人不必太在意。
他的這一舉動無疑再次贏得了唐超和蔣婷婷的好感。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緊接着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攙扶着一位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走了進來。
“付老,這位老婆婆的病症有些特殊,脈象紊亂且沒有一點兒規則,我們幾個人都看不準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按照義診的程序,一般病人都由外面的幾十個中年醫生診治,只有當他們實在確診不了的時候,纔會轉到休息室,由付偉等五個人進行診斷。
這個老婆婆是今天第一個過來的疑難雜症患者。
付偉點點頭,示意中年醫生把老婆婆攙扶到裡面的隔間去,那裡已經配置好了專門的病牀和各種輔助儀器。
“咳咳,付老,既然現場有一個以後中醫成就絕不低於我們的未來頂尖中醫,哪還能輪得到我們給人看病啊,就讓他給這位病人治療就算了。”
逮到機會的孫紅芝陰陽怪氣道。
付偉微微皺眉,明顯是對他的這句話感到不滿,醫人必先醫己,醫病必先醫德,這是他一貫主張的原則,因爲慪氣而置患者於不顧,從他這裡就行不通。
別說付偉,就連一直都不怎麼待見唐超,始終認爲他是油腔滑調裝神弄鬼不學無術的李博和張衛京兩個泛海老中醫,也是忍不住露出些驚訝,看來他們也沒想到,北京城中醫聯合會過來的孫紅芝,怎麼會因爲和年輕人慪氣,而說出這樣沒有醫德的話。
“哈哈,果然是大城市過來的中醫泰斗!真是懂得提拔新人,知道把機會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啊,感謝啊感謝。”
唐超嘻嘻哈哈的作勢一彎腰,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
“哼哼,給你機會又怎麼樣?就把你沒這個本事兒!”孫紅芝冷哼一聲道。
“沒錯,我是沒看病的本事兒,不過我會忽悠,我會猜啊!照我看,這個老婆婆其實沒什麼大事兒,就是雞頭吃多了而已,以後注意多吃點兒清淡的東西就完事兒了。”唐超很隨意的瞥了那位老婆婆一眼,無所謂道。
吃雞頭吃多了?
房間裡寂靜一片,各人臉上表情基本都屬於糾結到蛋疼一類。
“我看你是雞屁股吃多了!瞎扯什麼啊!”後面的蔣婷婷狠狠瞪了唐超一眼,湊上來咬牙切齒道。
衆人都以爲唐超是純粹扯淡玩兒,就連蔣忠良都覺得這傢伙鬧的有些過了,就在他剛想開口訓斥時,一旁的付偉稍稍考慮後,卻徑直走到了那位老婆婆身邊。
他伸出兩指搭在了老婆婆的脈上,然後在衆人不解的注視下,臉色開始漸漸變的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