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顧菲來找沈青,一眼看見舞臺上的聶榮,差點兒叫出聲,爲掩蓋失態,她趕忙捂住嘴。沈青向盧姐介紹同鄉夥伴,盧萍發覺顧菲和自己一樣,同屬於那種長得不算漂亮,但很有韻味的類型,就格外親切,拉住顧菲的手久久不放。
那雯問盧萍有沒有去過本校話劇社排練廳,盧萍驚喜地搖頭,站起身說現在就去看看。那雯上個月被蔡鬆波老師批准,擔任話劇社副社長,手上拿着排練廳的鑰匙,見盧萍興致勃勃,當然無比自豪,就索性一口氣召集在場所有人,陪盧姐一起到那兒參觀遊覽。
大家說笑着來到文體活動中心。走近話劇社排練廳,果然氣派非凡,盧萍連聲叫好。進了大廳,衆目睽睽之下,她放開柔曼輕盈的舞步,迴旋在中央場地上,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哎呀,那雯計上心來,說,今天我們請盧姐教我們跳交誼舞,好不好?
大家齊聲說好。
恭敬不如從命,盧萍說,那我就教你們慢四、慢三和維也納華爾茲,也就是快三。
爲了保證教學過程流利順暢,盧萍建議那雯去外面小商店,買上足夠的麪包和汽水當中午飯。估計要學習五六個小時左右。
接着,盧萍言傳身教,把慢四、慢三、快三一一活靈活現地展示在大家面前。慢四共四拍一小節,是最基本也最容易駕輕就熟的,學校舞會上的伴奏曲子幾乎百分之六十都被慢四所佔據,作爲以舒緩見長的舞步,慢四總能盡興發揮出淡定自如,優雅尊貴的特長。慢三和快三一小節都跳三步。慢三除了常規的旋轉步以外,還有簡單明瞭的直步,但跳起來比慢四稍微吃力一些。標準快三誕生於維也納的華爾茲,順時針快速旋轉奠定了它的超難度,無論男伴還是女伴,重心移動在旋轉過程中非常關鍵,由於需要緊跟音樂節拍,最好把原先的三步簡化成兩步。
三種舞跳下來,慢四姑娘們全部過關;到了慢三,笨手笨腳的肖蓉和胡衛紅敗下陣來,以後只能依賴僅有的慢四來應付一般的舞會;等跳到快三,鄭曉蘭和顧菲也宣佈退出,因爲太難了,需要身體各方面的協調纔可以把握。場上只剩下那雯、沈青。
那雯自告奮勇扮演男性舞伴,擁着沈青一圈接一圈,由笨拙慢慢到輕快。教練盧萍的嘴裡不停地重複蹦擦擦,蹦擦擦,蹦擦擦……
胡衛紅、顧菲,俄語班的,還愣着幹什麼?《山楂樹》。沈青邊旋轉邊大聲叫。
胡衛紅和顧菲如夢初醒,從初中到高中全讀的是俄羅斯語言,《山楂樹》是典型快三華爾茲,於是兩人按照節拍雙手擊掌,同時來回左右搖晃身體,用嫺熟的俄語歌唱伴奏起來:Вечертихойпеснеюнадрекойплывёт,Дальнимизарницамисветитсязавод,Где-топоездкатитсяточкамиогня,Где-топодрябинушкойпарниждутменя。……
那雯帶動沈青勻速旋轉着,腳步越來越熟練,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只有動人的旋律和節奏在四處飛揚。
姑娘們的練習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肚子餓了,才一起坐下來享受麪包汽水。那雯一邊吃,一邊大大咧咧問,盧姐,平時我們宿舍常議論一個問題,你是城裡姑娘,爲什麼要堅持學農呢?
問得好!盧萍撕下一塊麪包塞進嘴裡,說,不僅有很多學生抱這樣的疑問,還有不少老師也十分好奇。小時候,我父母經常下鄉勞動,跟社員們同吃同睡,我覺得好玩兒,夾在大人中間上躥下跳,日子一久,那些花呀,草呀,魚呀,各種各樣的農作物,全在心裡刻下了烙印。直到上高中,無意間看到了兩篇論文,一篇叫《雜交水稻培育的實踐和理論》,另一篇叫《雜交水稻制種與高產的關鍵技術》,作者是袁隆平。
袁隆平?六位女孩驚訝地打上了問號,這是哪路神仙啊?
看來該打你們板子了,盧萍半開玩笑說,知道那麼多大明星,還包括我這樣微不足道的小明星,就不知道袁隆平。告訴你們吧,全國勞動模範,HUN省農業科學院研究員,雜交水稻專家,他的技術專利還轉讓給美國農業同行呢。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袁隆平堪稱世界雜交水稻之父。
那盧姐就快成雜交水稻之母了。那雯調侃說。
不敢當。盧萍雖然自謙地說,但臉上的憧憬和信心表露無遺,她勉勵女孩們,要做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要盡一切努力去實現,埋藏於心中最美好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