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向東這一番抒情描述,程偉強心跳開始加速,浮現在眼前的,是神秘莫測的青藏高原上,清純如水的卓瑪揮舞鞭兒,打出一段神話般的傳說,也打出一首婦孺皆知的世界名曲。
在那遙遠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笑臉
好像紅太陽
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
四十年代,美國歌唱家羅伯遜先生還唱了這首歌呢。劉向東得意非凡說。
深夜,舒緩動情的一曲,把睡夢中的程公子帶到了遙遠的地方,綠草遍地的原野,李楠騎着一匹棗紅馬朝他奔馳而來。紅彤彤的太陽,把姑娘嬌羞的臉頰照得美輪美奐,恰似水中芙蓉,留給人間無限的遐想和夢幻。他策馬靠近女孩,不料對方輕柔的一鞭子,打得他浮想聯翩,彷彿自己猛然間變成了一隻小羊,整天圍繞在姑娘身旁。不一會兒,他又變成了浪子燕青,赤裸着上身,李楠學着師師姑娘的姿態,突然拿起粗粗的皮鞭,狠命地抽打上來,真過癮,打是親,罵是愛。
從南柯一夢中醒來,程偉強好不容易花了很長時間,才重新又回到眼前的現實生活裡。倘若美夢成真,那該多麼幸福,多麼驕傲啊!
他把心事全部告訴了劉向東,暗暗期盼劉公子千萬不要像博洛尼亞那樣,毫不留情地道出真實而恐怖的答案。
說實話,程公子,你現在就像臺灣電影裡的男二號人物。劉向東說。
臺灣電影我可沒看過,那個二號人物究竟什麼來頭?
劉向東詳盡總結了自己看過的所有臺灣電影,得出一個十分悲慘的結論,凡是男二號,都是男主角的超級替補,一般同女主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就導致了雙方的審美疲勞。當男主角還沒有出現時,男二號至少可以做到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可一旦男一號從天而降,那個賤骨頭女主人公,就像着了魔似的忘記了男二號,甚至連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棄之不顧,一個勁兒地聽任男一號的隨意擺佈,可能在這個小女人眼裡,一種撕心裂肺、莫名其妙的感覺纔算真正的愛情。假如故事的情節再複雜一點,男一號被捕入獄,或者意外失蹤,也許此時的男二號,還能成爲及時安慰小賤人的營養補品,運氣好的話,還有暫時結婚的可能。而實質上呢,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切都是掩人耳目,說不定已經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進行到結尾時,男一號不知從什麼地方又冒出來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再一次故伎重演,瀟灑告別倒黴蛋男二號,與四兩撥千斤的那個混蛋小子遠走高飛也。
程偉強嚇得冒出了冷汗,顫抖着嘴脣說,你告訴我,作爲標本式的男二號,如何才能反敗爲勝?
不理她,一個月,兩個月,堅決不理她。
不理她?我做不到。
我們男二號也是有尊嚴的。劉向東憤憤不平說。
幸虧程偉強反應遲鈍,沒能聽出弦外之音,原來國際象棋俱樂部裡的廣州姑娘楊麗娟,已經成了劉向東的暗戀對象,可惜女孩已經答應遠在廣州的中學男校友的求愛,和李楠信任程公子一樣,楊麗娟也把劉向東當做隨時隨地都可以傾訴的對象。本來男孩想趁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向女孩展開強烈攻勢,可見到程偉強嚴重受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拿不下看似柔弱,實際上堅不可摧的愛情堡壘。幸虧自己屬於那種三思而後行的人,不然的話,簡直成了全校男生中的一大笑柄。他要好好觀察一下程公子的進攻策略,從中學到最一般的客觀規律,爭取在以後關鍵的生死攸關的戰役裡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