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Q縣縣城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但是肖柔雪仍然興致很高似的,一路上肆無忌憚地放聲歌唱(公交車上除外),惹得夜晚行走的路人或驚恐或嘲笑的回眸。
經過旅館大廳的時候,老闆娘見肖柔雪的興致如此之高,也不忘朝着陸封眨眨眼睛,並偷偷地豎起大拇指。
陸封臉紅地扭過頭去,加快速度地扶着肖柔雪上樓。他望着肖柔雪臉上的紅暈,心中的不免泛起一個疑問:她怎麼了?
肖柔雪的一反常態讓陸封有些捉摸不透,一改往日矜持,淑女的形象,突然變得豪放不羈起來,迎着衆人的眼光放聲歌唱,就跟瘋子一樣,這樣的事情連陸封這樣臉皮還算厚的男生也做不出來。
陸封翕動了幾下嘴脣,想要問個究竟,可是肖柔雪突然掙脫開陸封攙扶,加快速度走進了旅館208房間,然後甩手關門,要不是陸封緊跟着推了一把,自己今晚就要被關在外面了。
場面一時尷尬,肖柔雪自顧自地忙活着,似乎看不到陸封也在這個房間裡。
她脫下自己的外套,脫下自己的長袖襯衫,雪白的身體上只剩一副粉紅色的文胸,陸封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着,倒不是有多垂涎她的身體,而是很好奇她突兀的舉動。
後在林心的提醒下,陸封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避過眼神,臉也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肖柔雪似乎仍然沒有注意到陸封,她旁若無人地脫下自己的褲子,然後從揹包裡翻騰出換洗的內衣內褲徑直走向了洗浴間。
本來一直對肖柔雪隱私格外感興趣的陸封此刻看到肖柔雪全部一切之後,臉上沒有害羞,沒有興奮,有的只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還是那個問題:她到底怎麼了?
在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響之後,陸封恢復常態,他望了望旁邊的林心,無奈地撇了撇嘴然後徑直走向窗戶。
外面是濃黑如墨的黑暗,天似乎變了,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不見蹤影,偶爾又幾顆不甘被忽視的星星在調皮地朝着人類眨着眼睛,在訴說着他們的而故事。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着,有幾片地上的枯葉也隨着風飄蕩了起來,徒勞的撞擊着窗戶的玻璃,發出窸窸窣窣的細碎響聲。
陸封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他“呼啦”的一下拉起窗簾,房間裡是暖色調的燈光,陸封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暖,細細比較起來,似乎這房間的溫度還沒有剛纔海水的溫度暖心呢。
正當陸封委頓喪氣之際,突然聽到浴室裡傳來“啊……”的一聲,陸封的神經立馬緊繃起來,他快步地走過去重拍着浴室的門,“肖柔雪,你怎麼了?”
肖柔雪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的喊着“啊——啊——”伴隨着肖柔雪的呼喊,陸封還能夠聽到水流急促的“嘶嘶”聲,好像是水管破裂,整個水流亂噴一般。
“嘭嘭……”陸封手忙腳亂地拍着浴室的門,“肖柔雪,你到底怎麼了?”
“浴室的,噗……”肖柔雪吐出進入口中的涼水,“浴室的熱水器壞了,玻璃門也壞了,我拉不開。”
陸封聽到肖柔雪的呼叫,着急壞了,他咬了咬牙,索性直接撞開衛生間的木門,隨着“嗙”的一聲,整個衛生間的門猛的甩了進去,由於慣性,陸封也俯跌了進去,幾乎是以狗吃屎的樣子摔倒。
“陸封!”肖柔雪邊拍着玻璃隔間的玻璃門邊向陸封求救着。
陸封顧不上渾身上下的疼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可是當肖柔雪一絲不掛的胴體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陸封又本能地轉過頭去,心慌意亂地說道:“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呸!”林心走到陸封面前踢了他一下,“你家洗澡的時候就把衣服放旁邊啊,她還在沖澡的玻璃隔間裡呢。”
見陸封還在猶豫,林心又急忙提醒,“現在還管那麼多幹什麼?救人要緊啊,少爺!你看看裡面都是涼水,她會凍壞的。”
“對對對。”
陸封又毫不猶豫地轉過身來,當那雪白的身體映入眼簾的時候,陸封的臉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稍加猶豫之後,陸封兩步並一步地跨了過去,他咬着牙使勁拽着玻璃拉門,可是它紋絲不動,像是焊住了一樣。
陸封望了林心一眼,林心點了點頭,雙瞳的暗紅色一閃而過之後,玻璃門立馬滑到一邊。
玻璃隔間的水流立馬噴了出來,陸封一個沒站穩差點滑到,穩穩腳下之後,陸封立馬把手伸進隔間里拉住肖柔雪的胳膊,把她拉了出來。
肖柔雪渾身冰冷溼滑,陸封的手掌在肖柔雪的手臂上根本抓不穩,於是當距離足夠近的手,陸封索性就扶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拽了出來。
玻璃隔間外面的地板磚已經溼成一片,幾乎沒有乾燥的地方。本來陸封就無法站穩,再加上肖柔雪抖抖索索的身體,陸封身體更是連連趔趄,最後還是沒有堅持住,四仰八叉地摔倒地面上,頓時後背被一股水流浸透,涼意襲來。
隨着陸封的跌倒,肖柔雪也徒勞地晃了兩下身體,最後直接倒在了陸封的身上。
由於地面的溼滑,陸封壓根就不能重新站起來,稍作思考之後,陸封抱緊肖柔雪的後背,然後雙腳猛的蹬了一下玻璃隔間旁邊的坐便器,於是他們兩的身體都在地板磚上滑行了一段距離,直至衛生間的門口。
陸封雙手伸出門外撐在門框上,用自己的身體載着肖柔雪慢慢地往外挪,當自己的大半個背部在房間地上的毛毯上,陸封的力氣一下子有了着力點,他藉助腰腹的力量向外縮動着,少頃,兩人便都離開了潮溼的衛生間。
陸封趕緊起身抱起肖柔雪,心急火燎地把她扔到牀上,然後用被子捂住她的身體,想了想,他又把另一張牀的被子給拽了過來捂在肖柔雪的身上。
儘管這樣,肖柔雪的身體還是停不住地哆嗦着,她充滿祈求地望着陸封,陸封也着急的厲害,倉皇四顧之後,他把房間裡的空調打開,制熱,31度。
可是坑爹的是,不管陸封怎麼調,空調吹出的風都是冷的,也就是說這房間裡的空調只能製冷,無法制熱。
看樣子這家旅館有問題的房間不止維修的那些,陸封悔恨地皺起眉頭,猛地往前送了一拳,拳頭狠狠地砸在空調的開關上,空調的“嗡嗡”響聲也應拳聲而停止。
在打電話詢問總檯未果後,陸封乾脆直接關上了衛生間的門,任憑水流在裡面“嘶嘶”作響。
陸封拖來一把椅子坐在肖柔雪的牀邊,雙手捂住她的右手並不斷地把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嘴邊哈着氣,希望能給她溫暖,哪怕一絲也好。
肖柔雪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陸封的臉上,沒有離開須臾。良久,她不甘心但又無奈地垂下眼皮昏睡了過去。
陸封慢慢地起身,在她的左右兩邊看了看,替她掖好被子,不讓一絲涼氣透過被子去騷擾她的身體。
眼看着肖柔雪已經深睡了過去,陸封直接跑到旅館大廳叫醒已經躺坐在椅子上睡着老闆娘,讓她解決衛生間漏水的問題,老闆娘連連致歉,並答應馬上幫他們修好。
陸封不忘囑咐一句:聲音小點兒,她已經睡着了。
老闆娘意味深長地朝陸封擠擠眼睛,陸封頗有些無語便不再理她。
隨着修理工安靜地進行,水流一下就止住了,隨便打了兩聲招呼之後,修理工便離開,整個208房間陷入一片安靜,只剩下他們兩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像是竊竊私語,又像是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