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晚上八點五十,N大校園。
肖柔雪揹着書包無精打采地在草叢小徑上行進着,她剛剛下晚自習,現在打算回宿舍。今天的狀態不算太好,一連幾道題都沒有解出來,雖然這些作業要到下星期才交,但是對於一向秉承“今日事今日畢”原則的肖柔雪來說,不免心生悵然。
由於氣溫越來越低的緣故,每每到這時候N大校園裡就開始逐漸安靜了,零零散散的晚自習後歸寢同學三五成羣地向宿舍區走去,也只有被稱爲N大“纏綿地”的西操依然堅持着一貫的熱鬧,看臺上一對對的情侶全然不顧越來越低的氣溫,依然如膠似漆地依偎在一起。
肖柔雪隨意瞥兩眼晚間的N大,便加快步伐奔着宿舍走去。
宿舍區裡倒是有些生機,一間間宿舍亮着的日光燈像一隻只精靈的眼睛,它盯着你望着,似乎還在調皮地笑着,不知不覺有一絲暖意涌上肖柔雪的心頭,她也朝着那些亮着日光燈的房間報以一個微笑。
良久,肖柔雪回到十號宿舍樓430門前,由於背後沉重的書包,她吃力地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對準鑰匙孔插了進去,擰轉,隨着“咔嚓”一聲,門被徐徐打開。
與以往有所區別的是,宿舍裡一片黑暗,萬籟俱寂,看起來是一個人都沒有。
她們都去哪兒了?
肖柔雪有些黯然,孤獨感不知不覺地霸佔大半個身體,她撇了撇嘴走了進去,然後轉身關門。
既然身處黑暗,那我就設法取得光明,她摸索着把手伸向日光燈的開關處,剛想摁下去,宿舍裡幾個牀位下的檯燈突然亮了起來。
雖然檯燈的亮度不是很強,但是在這樣一個黑暗的環境下,那一束束燈光還是惹得肖柔雪一陣眩暈,她本能地擡手擋在眼前,透過指縫,她注意到有一行人正捧着一個插着數支蠟燭的蛋糕徐徐向自己走來。
她愣住了,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稍稍平復情緒之後,她聲音暗啞地問道:“你們這是……”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唱着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柔雪,happy birthday to you!”
最後,對方五個人一齊大聲喊道:“柔雪,生日快樂!”
肖柔雪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陡然脫眶而出,無聲,但是沒過多久臉上已是淚痕交錯。
五人藉着檯燈的微弱燈光,看見肖柔雪的臉上有晶瑩剔透的東西,她們相視而望,然後一齊走了過去。
“怎麼了?柔雪,是嚇着你了嗎?”
肖柔雪沒有回答,而是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們,此時再也收不住哭聲,“嗚嗚嗚”的聲音在430宿舍迴盪,久久散之不去。
“謝……謝謝你們!”哭泣的肖柔雪含混不清地說道。
雖然吐詞不清,但是舍友五人都心領神會,她們有的拍了拍肖柔雪的後背,有的幫着擦拭她的眼淚,有的甚至也陪着她一齊哭泣,氣氛頓時壓抑下來。
“嗨,今天是柔雪的生日,我們哭什麼啊,搞得好像我們就要生離死別一樣。”
“呵呵——”還帶着眼淚的肖柔雪等人又破涕爲笑,淚跡斑斑的臉上寫滿笑意,變成一張張小花臉。
沈舒(一號牀)故作嫌棄地推了推肖柔雪,“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快去洗把臉,我們來吃蛋糕。”
幾分鐘之後,六人把剛纔的情緒統統拋之腦後,團團圍坐在蛋糕前,在蠟燭跳動的火光照耀下,每個人的臉上都熠熠生輝。
“柔雪,快許個願吧!”蔡雅(二號牀)建議道。
肖柔雪雙手合十,望着一支支正熊熊燃燒的蠟燭,欣慰地閉上了眼睛,之後,便是一段安靜的內心獨白。
大概三十秒過後,肖柔雪睜開眼睛,對着蠟燭輕輕地吹着風,蠟燭們像是受到打擾一般,小小火苗不甘心地跳動着,有的東倒西歪最後熄滅了,還有少數調皮的幾支在那一陣吹風過後又重新跳起火苗,惹得肖柔雪六人微微發笑。
“我們開吃吧!”四號牀的劉星怡咂了咂嘴,露出一副饞嘴貓的樣子。
“你啊。”伍藝萱(五號牀)手指了指劉星怡,“就知道吃。不過也真是氣人,你看,你怎麼吃都不胖,你看看我(劉星怡是個吃貨,但是身材纖細,而伍藝萱平時注重飲食量,但是體重仍在慢慢的上升)。”
“呵呵呵……”宿舍裡又是一陣鬨笑。
少頃,大家都像是受到什麼氣氛的感染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肖柔雪一一的掃過她們的臉,眼眶又有些溼潤,沈舒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後背,“柔雪,雖然我們幾個性格迥異,價值觀什麼的也不一樣,但是緣分讓我們在一個宿舍,以後大家就是姐妹。”
“嗯嗯。”肖柔雪聲音哽咽,說不出太長的話來,只能簡單地哼出兩個字。
稍作平復之後,肖柔雪擡起頭,還帶着哭相的臉硬擠出一抹笑容,“謝謝你們,我還以爲……我還以爲今年又要假裝忘記自己的生日呢,嗚嗚。”
肖柔雪剛想哭,周麗(六號牀)就站了起來,立馬岔開話題,“柔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有男朋友都不跟我們說一聲。”
“什麼?”肖柔雪的眼淚停在半路上,面色轉而疑惑,“我沒有男朋友啊。”
“還說沒有?”周麗走到三號牀的桌子上拿起一束紅色玫瑰花,晃了晃,“喏,這下賴不掉了吧。”
既然這一話題已被打開,所有人的興趣都被提了上來,“柔雪,他是誰啊,帥不帥?哪個院的?學習好不好?”
連續的幾個問題讓肖柔雪暈頭轉向,她帶着愈發疑惑的眼神站起身來,走到周麗的面前接過那一束花,盯着周麗看了看,企圖要在她的臉上找到答案。
“這花是傍晚我們經過大門的時候,門衛給我們的,說是一個男生送來的,你看,上面還有卡片呢。”周麗突然又舉起雙手,急忙撇清嫌疑,“不過這卡片我可沒看。”
肖柔雪又望了望其他的四個人,她們也紛紛舉起雙手,“我們也沒看。”
肖柔雪有些害羞,但是更多的是期盼與興奮,難道是他?
“柔雪,打開看看唄,讓我們也見識見識是哪一個男生眼光這麼好?”
爲了不讓大家說閒話,肖柔雪也沒有拒絕大家的要求,當着衆人的面就把玫瑰花上卡片打開了。
周麗見肖柔雪並不在意這些,膽子也大了起來,伸過頭去小聲地朗讀起卡片上的留言,“肖柔雪,今天是你的生日,特送上一束玫瑰花,聊表心意,衷心的祝願一句‘生日快樂!’——周子陽。”
每個人的關注點都不一樣,周麗關注的是卡片上的內容,而肖柔雪則在打開卡片的那一刻,直接把目光移向了署名那一欄。
是周子陽,不是他,肖柔雪臉上剛剛閃現出的絲絲笑意又不知不覺地褪去,一股莫名的失望涌上心頭。
“可以啊,柔雪。”聽完周麗的小聲朗讀,伍藝萱立刻興奮起來,“周子陽?大帥哥一個啊。”
“你知道?”蔡雅將信將疑地問道。
“當然。”伍藝萱顯得有些得意,“他是機械學院的,據說人長得又高又帥,雖然家境不太好,但是人家學習好,還在勤工儉學,說不定以後就成了第二個馬雲了。到時候……”伍藝萱越說越離譜,“我們家柔雪就是豪門太太,還幾個還能跟着沾光呢。”
“去你的,想什麼呢?”
“就是,整天就是到異想天開。”
“藝萱就是個花癡!”
頓時宿舍裡笑罵聲一片,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肖柔雪已經沉默好久了,面無表情的她看不出是喜是憂?
女生在收到玫瑰花之後的應該會出現什麼反應?喜悅?激動?還是感動?肖柔雪全然不知,她只知道現在自己的心情很亂,難以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