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輕輕敲打着桌面,不知爲何,他今天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他好歹也是一個絕世高手,雖然在戰鬥方面菜了點,但一貫膽小近身,察覺危險的能力還是極強的。
“師叔,您可是有什麼不安心的?”在他對面不遠處,一個年輕的男子輕聲問道。
柳河眼皮子一跳,如果要是其他人敢這麼瞎問,他絕對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或者最起碼也要變着法兒的爲難一番不可,讓對方明白一下什麼叫領導的心思你別猜。
不過當他看到是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麼。因爲眼前這傢伙是自己的侄子,他再怎麼暴虐,這一套倒也不至於用到自己家人身上。
“柳青啊,你跟着我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也清楚陳三武的爲人,這傢伙一向不是個安分的性子,這次一下出去五天了,如果沒有消息早就應該坐不住回來了。”柳河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柳青在練武方面的天賦不行,倒是陰謀詭計玩的一套一套的,腦袋瓜子一項好使,所以柳河問他也是有點請教的意思。
這柳青也的確有幾分才華,眼珠子一轉,道:“這幾天我們也沒有受到其他有關的消息,至於咱們爲什麼一直沒有收到消息,我認爲這反倒是件好事,肯定是陳三武有所發現,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嚷嚷着要回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纔有些擔心。”柳河揪着下巴上的幾縷發白的鬍鬚,皺眉說道。
“那陳三武會不會起了二心,藉機逃跑了?”柳青眼底閃過一絲詭秘之色,語氣有些捉摸不定的說道。
柳河搖了搖頭,之前他擔憂的也是這個問題,不過很快他就將這個可能給排除了。因爲每一個天機閣弟子來外面執行任務之前,都會服用一種名爲“七靈丹”的毒藥,解藥只有在帶隊長老那裡纔會有,每週會發下去一粒。而且長老那裡一共也只有三個月的份額,所以買通長老叛變也是行不通的。
這怕的就是有弟子藉着出來執行任務的機會逃跑或者叛變,所以如果要是這陳三武不想腸穿肚爛的話,肯定不敢輕易的背叛。
這件事柳青也知道,因爲他也服下了這該死的玩意,於是他也推翻了自己的結論,皺着眉頭道:“算算時間的話,距離上次陳三武服下解藥的時間也只剩下兩天了,按照他那怕死的個性,應該早就跑回來了,拖到了我估計出意外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嗯。”柳河輕輕點了點頭,喃喃道:“你再去各地收收網,看那些地頭蛇們有什麼新消息沒有,我有種預感,陳三武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
城中村的居民這幾天老是遇到一件怪事,每到半夜的時候,就總能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雖然這聲音不大,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出來,可還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各種各樣的詭異事件,嚇的許多膽小的人晚上都不敢出門乘涼了。
陳三武這幾天過得簡直是地獄般的生活,他以前以爲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原來這世界上還有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尹仲趴在一張巨大的工作臺上,低着頭不時的在一個個顏色各異的小瓶子裡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的可能是某種東西奇怪東西的粉末,也有的或許是小昆蟲的殘肢,然後將他們混合在一起,調製出來一些看上去就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終於將最後一點捕蠅草粉末加進去後,這一劑“風和散”也就差不多了。
尹仲嘴角浮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將目光轉向了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陳三武。
見這個惡魔又一次看向了自己,陳三武渾身瞬間一哆嗦,眼淚都差點沒下來。
很難想象他這麼一個以折磨人爲樂趣的彪形大漢,居然會被一個眼神給差點嚇哭。
“陳三武!過來!”尹仲勾了勾手指,語氣柔和的像是遇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老友,問候對方吃了沒一樣。
可就是如此柔和的聲調,陳三武卻露出瞭如喪妣考的表情,他站在蹲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一臉不情不願的走了過去。
尹仲被他這幅好像受委屈小媳婦的樣子給逗得想笑,沒好氣的說道:“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已經告訴你多少次了,我配的藥喝不死人的。”
陳三武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喝不死人是沒錯。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上一次對方也是這麼說的,結果那一瓶看起來就個清水差不多一樣的玩意喝下肚之後,他一連蹲在廁所拉了三個多小時,腸子都差點沒拉出來,那種感覺,真還不如一刀砍了他來的痛快。
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即使心裡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陳三武還是無奈至極的接過了藥劑,在尹仲威脅的眼神下,倒進了肚子裡。
這玩意有多難喝就不多說了,反正陳三武覺得自己從舌頭到喉嚨全部都麻痹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慢慢恢復了知覺,偷偷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尹仲,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尹哥,我這試藥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閉嘴!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當初有種幹,現在就要有種承擔。”尹仲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說道。
按照他本來的意思,這欺負女人的王八蛋就該直接被沉到太平洋裡,不過後來還是田甜心軟,不忍心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也不想尹仲手上沾染血腥,就爲陳三武百般求情。
美人軟語相求,尹仲自然不能不答應,不過要說平白無故的放過這個傢伙,未免也太便宜這個混蛋了。
剛巧尹仲想了起來,老酒鬼之前還留給他一本旁門左道的藥劑大全,而且臨走的時候還特意說明,這上面好多藥方都是未經證實的,甚至有一些還是傳聞,讓他千萬要謹
慎使用,配成之後,最好先找人試試。
於是乎,陳三武和劉三兒兩個傢伙就光榮的成爲兩隻試藥的“小白鼠”,這幾天被尹仲輪流灌下了十幾副藥劑,終於也讓這兩人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可是……”陳三武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這次出來之前服下毒藥了,後天要是拿不到解藥的話,會當場暴斃而亡的。”
“哦?天機閣還有這麼不要臉的規矩?”尹仲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不得不說,老酒鬼留下的藥劑“殺傷力”還是極大的,尹仲第一副剛灌下去,不用逼問,這陳三武就自己主動的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甚至恨不得把小時候偷看隔壁嬸嬸洗澡的事情都說一遍,只求不要讓他再喝這玩意了。
於是尹仲也就順理成章的知道了他是天機閣的人,還有天機閣的內部最近的動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陳三武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說道:“在外人看來,練武功好像一件很厲害的樣子。實際上山上的日子也是難熬的很啊,整天就是枯燥的呼吸吐納,練習招式,每年農忙的時候還要去地裡面幫忙收麥子,這根舊社會的奴隸有什麼區別,哪像外面的人們一樣,過着豐富多彩的生活,有電視機看,還能上網……”
尹仲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還真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在他看來天機閣好歹也算得上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卻沒想到下面的弟子竟然過着如此清貧的生活。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陳三武也知道尹仲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只要不觸犯他的逆鱗,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發火的。這話匣子一打開,也就合不住了,一拍自己的大腿,滿腹怨氣的說道:“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他奶奶的,要不是有這該死的七靈丹,我們師兄弟早就不知道跑了多少了。什麼狗屁稱霸江湖,簡直就是笑話,還不是讓我們這些弟子衝在前面打死打活,那些老傢伙們看戲,就算贏了,最多也不過是一羣不入流的土匪罷了。武功內力在高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人家一顆導彈就給炸的連渣都不剩了?”
這點尹仲就有了不贊成了,忍不住爭辯道:“可武功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啊。據我所知,只要內力有成,最起碼壽元會大增,比尋常人一下子多活一百多年呢,這還不夠麼?”
陳三武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奇怪了起來,看向尹仲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樣,說道:“尹哥……尹大爺,對於您這樣的天才來說,練武功當然是一件好事了,只要花個幾年十幾年的時間就能成爲絕世高手,當然很划算。但是我們呢?辛辛苦苦練一輩子,卻連十七個氣穴都打不開,估計等到老死,也摸不到門檻,更別說這一路還風險重重,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戰死,或者在衝擊瓶頸的時候發生意外,算算整個武林中,絕世高手也不過才區區數百人,而像我們這些普通弟子,最起碼有幾十萬,這其中的比例,您想過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