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書房裡沉靜了許久,莫輕鬆才睜開了眼睛,認真的打量着地上跪着的男子,意味深長的問道:“莫思慶,家族帶你不薄,你爲何要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莫思慶是個約莫有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年齡並不大,不過兩鬢卻已經隱隱露出了斑白,整個人也是死氣沉沉,看起來就像是土埋半截的老頭子一般。
他擡起頭慘笑一聲,說道:“家主,現在問這些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在做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莫青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像他這種在陰謀堆裡打滾了半輩子的人,心裡也不禁生出了一種老鼠拉龜,無處下手的感覺。
無欲則剛。莫思慶這種心存死志的人,是最難對付的。任由你百般手段,他就是一心要死,不但要小心翼翼不把他折磨死,還要是時刻防着他自殺,實在是難對付的很。
“咱們也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仇怨是說不開的,幹嘛非要用這種玉石俱焚的手段呢?只要你肯說我絕對可以既往不咎。”莫青松臉色柔和了一些,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可惜莫思慶卻絲毫不爲所動,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嘲之色,道:“家主,你現在說我們是一家人還有意義麼?如果以前你把我們當一家人看,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莫青松的老臉上閃過一絲陰鬱之色,靜靜的束手而立,沉默不語。
老羅低頭看了一眼表,心裡默默的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小心翼翼的湊到了莫青雲跟前,壓低聲音說道:“老爺,時間快到了,程家的人馬上要到了。”
莫青松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他低下頭,最後一次打量着這個倔強的男人,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告訴我,程家給你的毒藥,你到底下給了誰?”
莫思慶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慘笑,喉頭微微顫動,嘗試了好幾次才長大了嘴巴,這時候纔看見,他的牙齒已經被人用極度殘忍的手法,拔的一顆不剩。
“呸!老東西,想要我告訴你?做夢去吧!”
一口帶血的唾沫狠狠的砸到了莫青松的老臉上。
一旁低頭的老羅飛起一腳,直接將莫思慶踹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算了,把他帶下去處理掉吧,別讓他太痛快了。”莫青松的老臉陰沉的幾乎可以滴下水來,他已經忘記多少年都沒有人敢對他這麼不敬了。
老羅微微一躬身,拉着仍在不停咳血的莫思慶走了出去。
宋姨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了一塊白毛巾,仔細的替他擦拭着臉上的髒東西。
莫青松閉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只有微微顫抖的身體,證明着他此刻內心依舊是憤怒無比。
“你說他的目標會是誰?”
宋姨的身體突然僵了一下,雖然這一句問的沒頭沒尾,但她很清楚這是在問自己。
“不清楚,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二爺、三爺了。您這段時間不在家裡,他的目標也只可能是那兩位了。”
莫
青松閉目沉思,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有沒有可能是婷兒?你知道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如果……”
宋姨手臂猛地顫抖了一下,指甲的前端不小心刮碰到了莫青松的臉部,在他顴骨的下方,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紅印。
“對不起老爺,是我該死!”
莫青松看着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女人,心裡感到一陣心煩意亂,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起來吧,一點小事兒沒必要這麼緊張。”
“可……可您等會讓要去見程家的人啊?”宋姨心裡仍然惴惴不安,驚慌失措的說道。
“哼,幾個老王八蛋而已,反正又沒什麼好事,無所謂了。”莫青松眉頭一皺,一臉冷然的說道。
聽他這麼說,宋姨的心裡的緊張才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些,又換了一條新的白毛巾,繼續清理那些穢物。
過了一會兒,她才整理好心神,緩緩的說道:“應該不會對婷兒下手的吧?婷兒是個女孩子,而且一項又不插手家族的內部事情,學校周圍又有咱們的暗哨,不會有陌生人能接近到婷兒的。”
“希望如此吧。”莫青松嘆了一口氣,不知爲何,他總覺得今天自己的心裡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
莫秀婷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雪白的天花板,她昏迷的這段時間內,記憶有點斷片兒,一時間沒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唔……我的頭好疼,發生了什麼事?”莫秀婷一手捂着自己的額頭,掙扎着要從牀上坐起來。
“別動!”
突然一隻強有力的臂膀伸了過來,制止了她的行動。
莫秀婷一個人生活習慣了,一聽到有男人的聲音,下意識的緊張了幾分,一回到看到是尹仲,才鬆了一口氣,略有些迷茫的說到:“尹仲?你怎麼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學了?”
尹仲放下了手中的小碾子,沒好氣的說道:“我早就來學校了,你躺好了不要亂動,等會兒藥就好了。”
“藥?”莫秀婷一愣,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圈四周,一隻手捂着額頭,納悶的問道:“我好好地爲什麼要吃藥啊?而且我爲什麼在辦公室的更衣室裡面?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更衣室裡面還有許多私密的衣物,這些怎麼好意思讓一個學生看見,於是掙扎着就要起來收拾。
“你幹什麼呢?給我躺好!”尹仲一看她又不老實,頓時又驚又怒的低喝了一聲,並指如劍在她的身上輕輕一點,原來還掙扎着像個離了水的泥鰍一樣的莫秀婷,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直挺挺的倒在了牀上。
“尹仲!你個混蛋,你對我幹了什麼?我爲什麼動不了了?”莫秀婷身體不能動,但嘴巴可還好使着呢,立刻氣急敗壞的大罵道。
“你的身體現在正虛弱呢,不要亂動,等會讓喝完這服藥再起來。”尹仲沒有理會她的喝罵,淡淡的解釋道。
“我不喝藥,我沒病,我不要喝藥!”莫秀
婷一聽說吃藥,俏臉上瞬間露出了緊張之色,大聲的爭辯道。
“還不吃藥?你剛纔差一點命都沒了!”尹仲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道:“窗臺外面的花是誰送給你的?”
“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要你管!”莫秀婷黛眉一豎,冷哼了一聲。
“什麼朋友?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我去找他好好談談!”尹仲手上的青筋猛地高漲了幾分,咬牙切齒的說道。
“什麼?這關送花那人什麼事,人家也是好心不是?”莫秀婷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趕忙底氣不足的解釋道。
尹仲嘆了一口氣,臉上也多了些歉意,有些愧疚的說道:“也是我大意了,剛纔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那些花有點不對勁,不過當時我也沒有放在心上。送花那個兇手也太狡猾了,竟然在裡面夾雜了一株‘離心草’。”
“離心草?那是什麼東西?”莫秀婷一臉茫然的問道。
尹仲眉頭一鎖,神色陰沉的說道:“這是一種很珍貴的草藥,用來入藥的話,是一種治療精神疾病的良藥。但這個過程中需要摻入大量中正平和的藥材纔可以,否則的話,這種東西不亞於一種烈性安眠藥,會麻痹人的神經,摧毀大腦中的神經元,把人變成白癡。”
莫秀婷聽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說道:“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吧,這東西真的有這麼厲害?”
“你以爲呢。”尹仲聳了聳肩膀,說道:“你之所以會暈倒,一方面是因爲長期吸入大量的離心草散發出來的氣味,一些漂浮在空氣中的餘毒在你的體內不斷的累計,剛纔你一生氣,又在短時間內大量吸入含有離心草花香的空氣,所以才毒發的。幸虧我在你身邊,不然的話,恐怕你就要變成癡呆了。”
莫秀婷聽得後背隱隱發涼,不過還是硬着頭皮,底氣不足的爭辯道:“你……你胡說的吧,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尹仲見她那副倔強的模樣,心裡氣的一陣牙癢癢,道:“我沒事瞎編什麼,你自己感覺一下你的後腦勺,看疼不疼。剛纔早知道不救你了!還浪費了我一滴本命真血。”
“本命真血?那是什麼奇怪的東西?”莫秀婷嘴裡嘟囔了一句,不過還是很老實的感覺了一下。
“疼……疼!”
尹仲看她那副疼的眼淚汪汪的樣子,不禁樂出了聲,叫你不信,這下還有什麼說的。
“還敢笑!不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惹我生氣,我怎麼會大口呼吸,也不會毒發的!”莫秀婷強忍住差點沒掉下來的眼淚,小女人脾氣發作,將滿肚子的怨氣都撒到了尹仲的頭上。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趕快躺好吧,我餵你吃藥了。”尹仲也懶得和她一個病人計較,於是就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
“哼,等我好了再找你算賬!這次考不了好成績,我再好好收拾你!”莫秀婷小聲了嘟囔了一句,然後乖乖的張開了嘴巴,她雖然嘴上倔強,但心裡其實已經認同了尹仲的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