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茂大廈門口,十幾名保鏢圍着一名大聲吼叫的青年,青年表現的異常激動,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人們還以爲最近極不太平的金茂大廈又發生了什麼驚天大事兒,許多人圍攏過來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郭飛宇!你快去救我大哥!我求你了。”青年朝着郭飛宇高聲喊道。這個青年是鐵鷹最忠心的手下,跟了鐵鷹七、八年在青幫他只服一個人,那就是鐵鷹,前天晚上鐵鷹沒聽他的勸告放走郭飛宇時,他就預感到歐陽嘯不會輕易放過鐵鷹。
郭飛宇站在奔馳S600防彈轎車旁邊凝神看着臉上充滿激動神情的青年,有點茫然,扭頭看着身邊的一名鐵衛,說道:“你把那人帶過來,我有話問他。”
“是!少主。”鐵衛走向被十幾個保鏢圍在中間的青年。這些保鏢都是從血鋒中選出來的,可以說是飛宇幫精銳中的精銳,他們見鐵衛走來,齊刷刷站到了一邊。鐵衛過去把青年帶到郭飛宇身邊。
青年一來走到郭飛宇面前,雙膝跪地,仰頭看着郭飛宇,乞求道:“你一定要救我大哥,一定要救我大哥,不然我大哥就死定了。”
青年焦急過度,說話語無倫次,郭飛宇聽的是一頭霧水,不禁出聲問道:“你大哥是誰?我爲什麼要救你大哥?”
“我大哥就是前天晚上放走你的鐵鷹,他因爲放走你,歐陽嘯要殺他,現在也只有你能救他,求你一定要救我大哥。”青年急聲說道。他的雙眼裡充滿期望,現在能夠救鐵鷹的也只有郭飛宇一人,也只有郭飛宇有救人的實力。
郭飛宇兩道劍眉蹙起,心生疑惑,可青年說話時那焦急的神情也不是一般人能裝出來的,如果這樣的神情都能裝出來,那這個青年去演藝圈發展絕對大有前途。他迸射出凌厲寒光的雙眼逼視着雙膝跪地的青年,緩緩說道:“你的大哥是鐵鷹,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的話。我可不想被人當白癡,自己往圈套裡鑽。”
“郭飛宇,我說的全是真的,我用我的命做擔保,如果我說的有一句是假話,你殺我,殺我全家都可以。如果這是你不想救我大哥而找的藉口,你就不配當北方黑道的魁首,更不可能統一全國的黑道。”青年雙拳緊握,跪着的身體微微發抖。
郭飛宇撇嘴一笑,點點頭,道:“你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給人下跪不是男子漢所爲。我和你一起去救你大哥。”
青年一聽郭飛宇答應去救自己大哥,不但沒有站起,還俯身低頭,就要在衆目睽睽下給我郭飛宇磕頭。兩名鐵衛在青年額頭碰地之前強行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郭飛宇,你能相信我,去救我大哥,我謝謝你。”青年看着郭飛宇,激動的說道。眼中淚光閃閃。
郭飛宇聳聳肩膀,笑道:“答應去救你大哥不是因爲我相信你的話,而是因爲你的大哥是鐵鷹。是青幫中我唯一佩服的漢子。”
青年聽着郭飛宇的話用力點點頭。郭飛宇側掃了一眼身邊的鐵衛,說道:“你們幾個回去快速準備一下,然後咱們馬上去救人。”
郭飛宇身邊的十二名鐵衛點了一下頭,又快速返回到了酒店中。
青幫刑堂所在地的倉庫內,鐵鷹的女人小蘭雙臂緊緊的抱着鐵鷹雙腿,頭靠在鐵鷹腰間。男人的腰雖然沒有男人的胸膛那麼溫暖,但小蘭的心還是暖暖的,她要這麼一直抱着鐵鷹,等着救星的到來。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小蘭好似完全沉浸在了鐵鷹那陽剛氣息中,表情癡迷,已然陶醉,實則她心中焦急萬分。
鐵鷹低頭,默默的凝視着抱住自己的小蘭,心中感動不已,悲憤怨恨之情淡了不少,臨死前能有這麼一個深愛着自己的女人相送,他覺得此生無悔。
靜悄悄的倉庫內,幾百人看着纏綿在一起的鐵鷹和小蘭,人們的目光復雜,同情、可惜、漠視、幸災樂禍都包含在了這幾百道目光中。
歐陽嘯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蒼白的臉上顯出不耐的神色,可畢竟鐵鷹也爲青幫立下不少功勞,歐陽嘯也不能做的太絕。他雙手十根纖細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擡眼看着前方十幾米的鐵鷹和小蘭,撇撇嘴說道:“再給你們兩人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後開始行刑。鐵鷹你也不能再說我無情了吧。”
鐵鷹聽了歐陽嘯的話沒有擡頭,飽含濃濃柔情的目光沒有離開自己心愛女人的面龐,這一刻青幫對於他來說已不在重要,身爲青幫幫主的歐陽嘯更無法與眼前深愛着自己的女人相提並論。一個人有可能瞬間發生改變,也有一可能一生都不會變化。
十分鐘對於極度無聊的人來說或許很漫長,對於即將步入生命終點的鐵鷹來說很短暫。這十分鐘他享受着最後的溫存,體會着小蘭似水的柔情。漫長而又短暫的十分鐘悄然流逝,坐在椅子上的歐陽嘯擺了擺手,幾名黑衣大漢便圍在了小蘭身邊,拽着小蘭的雙臂和肩膀,把她拖到了一邊。
“你們幹什麼?!”小蘭奮力掙扎着、呼喊着,充滿濃濃情意的美目依然望着鐵鷹,柔弱的心裡生起了一種生離死別的悽楚感覺,她怎麼忍心看着自己深愛的男人死在眼前。鐵鷹雙目圓睜看着淚眼婆娑的小蘭,臉上那道刀疤不停的抖動,十幾秒後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笑的悽楚。
“小蘭,你要是想我死的瞑目就不要陪着我死,好好的活下去。我走了,把我忘記或許會更好。”鐵鷹深情的道。一個男人如果愛自己的女人就會讓她陪着自己去死,鐵鷹同樣不想讓自己的女人陪着自己去死。執法的漢子拿起法刀高高舉過頭頂,邁步向鐵鷹走去。
“鐵鷹!”小蘭掙脫拽着她的兩人向鐵鷹跑去,剛跑兩步又被拽了回去,沒有了力氣、傷心欲絕的小蘭軟軟坐倒在地面上。
行刑的大漢手握短刀,已經做好了將刀刺入鐵鷹心臟的準備。歐陽嘯站起身子,看着吊在鐵架上的鐵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青幫失去鐵鷹這樣的戰將,歐陽嘯也覺得有點可惜,也僅僅是可惜,放過鐵鷹他辦不到。倉庫內所有人都注視着即將步入死亡的鐵鷹。
“轟!轟!轟!”正當所有人都看着鐵鷹如何被處死時,倉庫外響起劇烈的爆炸聲,爆炸聲過後嘈雜聲又起,同時還伴隨着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歐陽嘯的貼身保鏢掏出微型衝鋒槍護衛在了歐陽嘯的身邊。
倉庫裡剩下的兩百多黑衣大漢快速跑動也擋了歐陽嘯的身前,大漢們掏出手槍對準了倉庫的門。
人們的目光從鐵鷹的身上又轉移到了倉庫的門口,歐陽嘯和王俊生對視一眼,都扭頭看向倉庫的門口,青幫刑堂所在地也是青幫重地之一,刑堂周圍有不下千人的青幫幫衆。
“難道是郭飛宇。”歐陽嘯心頭一動想到了郭飛宇,隨即他搖了搖頭。他覺得不太可能,飛宇幫南下的人還沒有到位,郭飛宇要是此時爲了救鐵鷹闖進青幫重地,這個舉動就太瘋狂了,無異於自找死路。
“鐵鷹值得郭飛宇自找死路嗎?”注視倉庫門口的歐陽嘯不斷的問着自己,他知道很快就會有答案。
“轟!”又是一聲爆炸聲,三條身影飛進倉庫的門,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摔落在地的三具軀體扭動着、哀號着,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手雷炸裂的彈片散佈在三具軀體上。三人被炸飛進來後又有十幾個青幫的人倒退着進了倉庫,十幾個人邊退邊用槍指着同一個方向。
在十幾個青幫幫衆退進倉庫後,一人從容邁步走進倉庫,歐陽嘯看清楚走進來的人,目光瞬間變的陰冷,嘴角撇了撇,這人正是他不共戴天、殺之而後快的敵人郭飛宇。
郭飛宇從容邁着步,身姿瀟灑,好像指着他的幾百支槍全是玩具。他嘴角掛着冷笑,掃了一眼倉庫中的人,然後朝着幾百人保護之下的歐陽嘯點點頭。
十二名鐵衛和鐵鷹的小弟跟在郭飛宇的身後,鐵衛們每人的手裡都拿着一顆手雷,面對着青幫幾百人神色從容。
郭飛宇他們剛走進倉庫,又有一大羣青幫的人涌進倉庫,幾百人把十幾人團團圍在中間,只要歐陽嘯下令,幾百個黑洞洞的槍口就會閃動火光,射出子彈,將十幾人射成蜂窩。
“呵呵!郭飛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量和魄力,自找死路的黑道魁首,我覺得不配稱梟雄,倒與電影里舍身爲他人的英雄差不多。”歐陽嘯陰冷的目光盯着郭飛宇,冷笑兩聲說道。郭飛宇憑着這十幾個人闖青幫的刑堂無疑是要救鐵鷹,這種瘋狂的舉動爲歐陽嘯所不齒,稱得上梟雄的人又怎會將自己置於險地。
“什麼梟雄、英雄,歐陽嘯你不要浪費口水了。我來這裡的目的你很清楚,就是爲了救鐵鷹。雖然我帶的人少,但你絕對不敢把我怎麼樣。”郭飛宇笑眯眯的看着歐陽嘯,模樣輕鬆到了極點。
歐陽嘯面色陰沉,冷笑道:“好,你夠狂,夠囂張。我看你今天怎麼活着走出這裡。青幫所有人開.......”
圍着郭飛宇他們的幾百人聽到“開”字兒,手指頭都扣住了槍的扳機。郭飛宇身後的十二鐵衛在同一時間把上衣拽開,每人的腰間和衣服裡掛滿了手雷。青幫的人看着這麼多手雷,眼都暈了,紛紛挪步後退。
青幫的戰將、堂主、大小頭目也都緊張起來。歐陽嘯的眼角跳動幾下,郭飛宇展現出來的瘋狂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如此瘋狂的敵人存活在世上就是他最大的威脅,“哈哈哈!”郭飛宇放聲狂笑幾聲,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震懾人心,他環視青幫幫衆,撇着嘴搖了搖頭,高聲說道:“你們開槍啊!怎麼不開槍?!你們的主子讓你們開槍,你們的耳朵聾了嗎?!”
幾百名黑衣大漢緊咬着牙,雙手握槍,有開槍的衝動,卻沒有開槍的膽量,他們知道自己扣動扳機開槍的同時手雷也會被引爆,這麼多手雷爆炸,倉庫裡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郭飛宇炯炯有神的雙目又看向了歐陽嘯,說道:“不怕死,就讓你的手下開槍,青幫這麼多人陪着我死,我覺得一點也不虧,黃泉路上有你相伴我也不會感到寂寞了。”
歐陽嘯的牙齒咬了咬薄薄的嘴脣,胸口憋悶、心煩意亂,彷彿有一股悶氣充斥在胸膛裡壓迫着心臟。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郭飛宇...你的舉動常常出乎我的意料,我佩服你,五體投地的佩服。我也沒有陪着你去死的興趣,終有一天你會倒在我的腳下慢慢的死去。”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郭飛宇雙手插進褲兜,擺出一副懶洋洋的姿態,堂堂的黑道皇帝、青幫幫主和幾百持槍大漢在他面前就如同空氣中的塵埃,一點都不被他重視,狂,狂的讓人無可奈何。
“...........”歐陽嘯薄薄的嘴脣動了動,沒有說出一個字,蒼白的臉色更顯蒼白,心中憋悶卻又奈何不了郭飛宇。
郭飛宇朝着臉色蒼白的歐陽嘯點頭笑了笑,扭身看向被吊起來的鐵鷹,正好的鐵鷹也看向郭飛宇,兩人的目光觸碰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哎!”鐵鷹輕嘆一聲,緩緩低頭,他對郭飛宇徹底服了。
“凌濤,你去把鐵鷹放下來。”郭飛宇看了一眼鐵衛凌濤。凌濤邁步向鐵鷹走去,擋着路的青幫漢子慢慢向後挪動,一個個神情緊張。
“讓他過去。”歐陽嘯艱難的說出了很簡短的一句話。
擋在凌濤面前的青幫幫衆側身讓開,惡狠狠的看着凌濤,凌濤神態如常,走向吊着鐵鷹的鐵架子。鐵鷹的小弟也急忙跟在凌濤身後,激動不已的他又是流淚,又是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