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也感覺到了孫志平的緊張，於是點點頭，一行四人，結伴向學校外面走去。
在他們從校園裡走過的時候，聚集在各個班門口的學生們，都眼神複雜地望着他們，但當李力或張成武轉頭去看時，這些人就立即轉移視線，似乎不敢與他們對視。
感覺這些學生們眼中的敬畏，李力心中暗暗好笑。
曾幾何時，他也跟這些好學生一樣，每次看到有混混從眼前經過，都會下意識地躲地遠遠的，生怕無意中招惹到對方。沒想到，自己現在也成了被學生們害怕的一員了。
優越感是有一點的，但同時，又爲以前的自己和這些性格懦弱的學生們感到有些可悲。
他的長相併沒有比以前兇惡多少，脾氣也沒有多大的改變，唯一的差別只是多了一點點自信。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越怕誰，誰就越喜歡欺負你。有很多令人談之變色的大流氓，其實都是被善良的人慣出來的，當你不把他當成一回事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們其實根本沒那麼可怕。
“你他媽的往哪兒撞呢，走路不長眼睛啊！”李力他們剛一走到校門口，就看到十幾個小混混，正在圍着一名男學生叫罵不休。
那名學生體格單薄瘦小，身上還穿着校服，畏畏縮縮的模樣，一看就是高一或者高二的小學弟。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對不起啊……”那學生被這些流氓們推來搡去，唯唯諾諾地說着，都快被嚇哭了。
“你他媽的說句對不起就行了？我老大也是你能撞的？啥也別說了，拿二百塊錢出來了事，不然就揍你——”一個染着黃毛的小子十分囂張地對他叫罵道。
李力仔細一瞅，這不是長毛那羣人嗎？
再看長毛，此時正叼着煙，撇着嘴，歪眉斜眼，左腿還搖搖晃晃着，擺出一付老子很牛逼的流氓架勢。
“各位老大，我真的沒那麼多錢啊，身上只有五塊，行不行啊？”那名學生從口袋拿出五張皺巴巴的零錢，哆嗦索索地捧到長毛面前，十分害怕地說道。
“去你媽的，打算要飯的吶！”長毛兇狠地拍掉他手中的錢，瞪着眼珠子，凶神惡煞地罵道。
此時附近已經圍了好多學生，他們都遠遠地站着，卻沒有一個人敢靠過來。
像這種流氓敲詐勒索學生的事，在一中的校門口時有發生，幾乎有一半的男生都有過這種遭遇。
這裡是長毛的地盤，雖然他們混的不咋地，還經常被其它幫派欺負，但在這些學生的眼中，已經算是黑社會一般的存在了。
“長毛，放了他吧！”李力皺着眉頭走了過去。
“你他媽算哪棵蔥啊！”長毛手下的一名小弟，指着他剛罵了一句，屁股上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老大，你踢我幹嘛？”小弟見踢自己的是長毛，捂着屁股很委屈地說道。
“他是我的老大，你說我踢你幹嘛！操，不長眼的東西！”長毛瞪了他一眼，接着跑到李力的面前，
嘻皮笑臉地說：“老大，我正想帶兄弟們進學校找你呢……”他回過頭，對那十幾個小流氓吼道：“都他媽傻啦，叫大哥呀！”
“大哥！”衆混混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
“咳咳！”在學生們的圍觀下，李力尷尬地點點頭，臉上燙的厲害。
再看自己的“手下”們，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滿頭的黃毛綠毛，有的紋着刺青，有的脖子上掛着金鍊子，個個露出天老大我老二的囂張嘴臉，充分演繹着什麼叫流氓本色。
“老大！對不起！我嘴賤，您繞了我這一回吧！”剛纔那名罵李力的小子，這個時候跑到他面前，誠惶誠恐地說道。
“沒關係，不知者不怪！”李力還沒適應做老大的感覺，很尷尬地笑道。
“以後給我他媽的眼睛放亮點！”長毛朝那小弟罵道。
“是！是！”小弟點頭如搗蒜地答應着。
看到這一幕，跟李力同來的張成武等人，都眼神古怪地望着他。
張成武還好點，另外三個人，都下意識地後退半步，不敢與李力站在同一條直線上，身體也頓時矮了半截。
他們三個都是張成武的朋友，跟李力以前並不熟悉，本來見他說話客氣，態度溫和，也沒把他當一回事。但此時一看，我靠，人家竟然什麼幫派的老大，頓時就收起了輕視之心，甚至還生出一種，認識他，自己臉上很有面子的感覺。
“老大，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咱們忠義堂的兄弟……”長毛指着那羣小流氓，樂呵呵說道：“這是張照，這是陳皮，這是老虎，這是香蕉……”
長毛的這些手下雖然良莠不齊，但也有幾個五大三粗、體型彪悍的猛男哥哥。
像那位外號叫黑大個的，人如其名，黑的就像個挖煤的，人高馬大，胳膊比長毛的大腿都粗。還有那個叫老虎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臉上長滿了橫肉，一看就是打架非常狠的那種人……
等長毛一一介紹完後，李力又指着張成武他們四人道：“這是張成武，我學校最好的兄弟。這是王帥，邢大發，陳程飛……”
“幸會，幸會！”
“久仰！久仰！”
這些人都是在外面混的，最大的愛好就是交朋友，一屁股會的功夫，兩幫人就打成了一片，互相拍肩膀贈煙，談聲風聲間，氣氛已經相當的融洽。
正在他們聚在校門口閒聊間，身後突然有人打招呼道：“嘿！力哥，長毛哥！”
衆人轉過頭，就看到黃飛領着四五個打扮十分另類的傢伙，一臉帶花兒地小跑了過來。
“黃飛，別怪我沒提醒你，他現在是我們忠義堂的老大，以後在學校給我放尊重點！”長毛看着黃飛等人說道。
“長毛哥，我跟力哥早就合好了，現在我們都是好兄弟，是不是啊力哥？”黃飛看着李力卑躬屈膝地笑道。
長毛看了李力一眼，李力點了點頭。
“那就好！”長毛拍了拍黃飛的肩膀：“以前的事就算揭
過去了，從今以後，咱們還是好兄弟。”
“力哥，長毛哥件事，希望兩位老大能答應！”黃飛搓着手，謹小慎微地看着二人。
“有屁快放，墨跡個雞巴啊！”長毛不耐煩地罵道。
黃飛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個朋友，然後對李力和長毛說道：“我們幾個都想加入忠義堂，不知道行不行？”
他一說完，那四個人也紛紛懇求道：“力哥，長毛哥，收下我們吧！”
“是啊，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長毛剛要張嘴說話，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看了李力一眼，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老實說，一開始李力根本沒打算做什麼老大。所謂的忠義堂，也只是他心血來潮，隨口說出來的。昨天晚上，當長毛鄭重其事地說要認他做老大的時候，李力的心裡已經在猶豫了。
本來以爲長毛也只是隨口說說的，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把這事給忘了。哪知長毛人品不咋地，卻十分重守承諾，第二天就帶着小弟們拜老大來了。
李力的目光很短淺，他現在的人生理想，只是好好學習，帶着父母和老婆的期望，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或許等大學畢業了，再找一份平淡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話，靠自己的異能，再掙點外快啥的。
跟着他們混社會，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而且就在剛纔，當李力看到長毛和他的手下們，去欺負那名小學弟的時候，心裡甚至還有點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就是一羣扶不上牆的爛仔，只會欺負弱小，成不了大氣。
再加上父母對他的期望一直很高，如果被他們知道自己跟一羣街頭混混攪合在一起，肯定會非常生氣的。
可是長毛已經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老大身份，如果這個時候說不幹，不僅會讓他們看不起，還有可能會得罪他們。
經常看武俠小說的人都知道，書裡的英雄好汗們，都是一言九鼎、駟馬難追的，只有那些卑鄙小人才出爾反爾呢。
李力可不想做被人看不起的卑鄙小人，一時間還真有些爲難。
“力哥，我們都是真心誠意的，絕不是一時衝動，您看！”黃飛在說話間，他們幾個人都把體系衫的袖子擄到了肩膀上，只見一條條隆起的肱二頭肌上，全都用刺青紋着“忠義堂”三個大字。
這些刺青做的十分粗糙，都是自己用針頭紮好線條，再用墨汁塗上去的，傷口附近的肌肉，明顯還有一些紅腫，一看就是剛紋上去沒多久。
看着他們一雙雙誠摯的眼神，李力感覺有點頭大，沉吟了好一會，才硬着頭皮說道：“好……”
他剛要答應，一輛黑色的奧迪A6，“剎”的一聲停在校門口。
前面的玻璃窗搖下，一個錚亮的大光頭從裡面伸了出來。
這人三十來歲年紀，粗壯的脖子上掛着一條藏獒都掙不斷的金鍊子，帶着黑墨鏡的臉上佈滿暗紅色的酒糟疙瘩，滿身的江湖氣，看起來十分兇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