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崎千雪回到天賣島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爺爺江崎茂樹已經不能說話了,唯一還能夠證明他仍然活着的,就是他的那雙眼睛!睜開着,望着一個地方,既不眨動,也沒有閉上,有時候江崎千雪對着他相看,似乎也能感到江崎茂樹仍然活着,並在看自己的孫女。
幸好,爺爺身邊有個忠心耿耿的宇野,不然的話,只怕陳屍家裡多時,也無從得知!
但宇野畢竟不是江崎家的親人,江崎千雪再不回來的話,就沒有親人爲爺爺送終了。
班主任收到江崎千雪的辭學信後,對江崎千雪的未來萬分惋惜——她在化學方面的才智真是出類拔萃得無人能及!
但江崎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江崎千雪辭學也是無奈的事情。
“怎麼到了這個地步纔來電話告訴我知道呢?早些時你幹什麼了?宇野叔!”宇野論輩份,雖然比江崎千雪大,但江崎千雪還是不客氣地質問宇野。
宇野一聽,人就有些着急地用手一指江崎茂樹,只“唉”了一聲,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轉身走出房門外,抽悶煙去了。
看到宇野一副委屈樣子,江崎千雪也感覺得出宇野受委屈了。但是,對於爺爺現在這種情況,事至今日江崎千雪才能知道,江崎千雪對宇野仍然沒能夠原諒,她惱羞成怒地就是不再理會宇野。
宇野心裡面當然不舒服,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數落起爺爺道:“他是護孫心切啊!他發病的初期,我就提議儘快叫你回來,看看怎麼處理他的病纔好。可他不准我給你打電話,還說要打了他就不准我再在這裡跟他了。當初,我留在你們家,就是爲了照顧你們的,我害怕因此而惹他老人家發脾氣,只好儘自己最大努力來看護他了。”
“他爲什麼病得這麼重也不願意告訴我知呢?”江崎千雪不明白地問道。
“唉,還不是爲了你!”宇野說着,又低下了頭。
這天晚上宇野又講起了,關於一個島國侵華時不爲人知的軍醫江崎茂樹研究出驚人成果的故事,可是每一次宇野都不會講結局。
“宇野,這個故事你都講了許多遍了,可是後來的事情。爲什麼你總是不說,爺爺研究出來的‘聖戰鬥士’後來怎麼樣了?而爺爺在得知戰敗後怎麼處理‘聖戰鬥士’的?爺爺回來後是否繼續研究呢?”江崎千雪問道。
有關爺爺在二戰期間的研究成果,江崎千雪小時候曾經隱隱約約地聽到過。可每當宇野對江崎千雪津津樂道的時候,爺爺總會在適當時機出現在他們倆的身邊,並且用嚴肅的口吻來制止他們談論這個事。
其實,江崎千雪的爺爺越是禁止宇野和江崎千雪談論這個事,反而越引起江崎千雪對這個事的好奇心。
雖然故事遠遠沒有結局,可是這個故事在江崎千雪的心裡卻烙下了影子,所以後來就成了江崎千雪不可祛除的心病。她時常在想,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爺爺聽到他們在談論這個事時而加以制止的!
或許因爲事情牽扯的面太大了,會連累許多人的聲譽而不能公開談論這個事,又或者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所以留給江崎千雪的是更多的誘惑與好奇。
宇野每次講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都喜歡坐在屋子大門的石階前,擡頭昂望着天上的星空,彷彿那個故事的秘密就是從遙遠的天際上,隱藏在密密麻麻的星星裡面。
那個時候,大多是爺爺躲藏在屋子後面的秘密實驗室裡,屋外,只有江崎千雪和宇野在說着小故事,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話題就涉及到爺爺的那些研究上去了。因此,從小這個問題總是困擾着江崎千雪,至今也沒讓她弄明白,都是過去戰爭年代的事情了,日本也已經無條件投降了,有什麼還不能講的呢?
可越是這樣,江崎千雪對故事的神秘感和誘惑感越是強烈,宇野這次是不會再被爺爺制止他,把故事的下半截收起來了,他擡起頭看着面前的江崎千雪,神情凝重地說道:
“千雪,其實我並不知道故事的後半段,而你爺爺又不肯吐露出來。現在,他又口不能言。不如,我們努力尋找,看看能不能把這個秘密揭露出來?你爺爺已經不能說了,再不尋找,這個故事就會在這個世上消失了。現在你退學回家,也是該把你們江崎家的秘密傳承下去的時候了。”
江崎千雪神情慼慼,也許,這是對的,一個收藏了多時的秘密,是到了應該讓人知道的時候了!
再加上宇野的挑唆,江崎千雪的心就有些蠢蠢欲動。爺爺不準自己知道,那是因爲自己之前年齡太小,他怕那個故事影響自己的人生,但現在自己長大了,也是時候知道家裡的事情了。
那個秘密一定很吸引人,也很刺激。或者,本質上也很難讓人捨棄,爲此,爺爺和爸爸總是意見不合?
不然,何至於讓他們父子倆反目成仇呢?至今,爸爸的身影也沒有再次出現在天賣島!想到這裡,江崎千雪頓了頓,她站起來的時候,眼神是十分堅定的。
“找找看?爺爺的秘密實驗室……”
雖然爺爺在江崎千雪小時候,是不准她和宇野進入他的實驗室的,但現在江崎千雪有了選擇是否探究秘密的權利,只是這算不算是不夠尊重爺爺?這個禮節讓江崎千雪猶豫不決起來,她不想在爺爺仍然活着的時候就違揹他的意願。
“孩子,你是江崎家的人,是軍人的後人,又是化學專科的高材生,與你爺爺的研究深有淵源,若是不繼承下去,不去了解事情的真相,那當年你爺爺的研究成果就會全部毀了。不是要你繼承那些不好的東西,而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也是對你爺爺的尊敬啊。”
江崎千雪怔怔地聽着宇野的說話,對於當年爺爺在支那南方醫科大里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提及當年的事情爺爺就長吁短嘆,似有無限遺憾?
就在江崎千雪思緒複雜,不知應該幹什麼的時候,宇野從腰間掏出了鑰匙,顫巍巍的遞給了江崎千雪,那是她爺爺實驗室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