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梅的事兒最終還是暴露了,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被同學撞見了,搞得沸沸揚揚,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校醫爲吳玉梅檢查過,確認她確實在妊娠中,據說就連爲她檢查的校醫都嚇了一跳,反覆爲她檢查了多次。
瞬間整個學校都炸開了鍋,大家都在小聲議論着吳玉梅懷孕的事兒,學校更是在第一時間聯繫了吳玉梅的父母,當天就把她帶離了學校。
吳玉梅走的時候嫣然去見過她,她很平靜,坐在醫務室的牀上,門外她的父母吵的很兇,相互責罵,和校方干涉,說要找出那個男生。
嫣然緊緊牽着她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我沒事兒!”吳玉梅道,嘴角扯出蒼白的笑。
“其實這樣挺好的,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以後再也不用帶那麼緊的束腰帶了。我覺得她是個女孩,我能感覺到,昨天她還踢我了!”吳玉梅平靜柔和的道,似乎已經接受了做一個準媽媽。
“我想要這個孩子,嫣然……我並沒犯什麼罪,我只是,只是比你們早些當了媽媽!”
這句話深深刻在嫣然的腦海裡,嫣然緊緊將她摟緊懷裡,試圖以這樣的方式給予她力量。
“女人是柔弱的,媽媽卻是強大的。”這是嫣然對吳玉梅說的最後一句話。
很自然的,吳玉梅被開除了,可關於在校學生懷孕的事情還是在整個南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甚至驚動了校董事會,這是南華建校以來最大的一次醜聞,直接影響了南華的形象,更給在校的其他同學帶來了極爲不健康的影響。
於是。學校開始組織各種教育活動,聘請專業講師進行了幾次公開演講,並開設的心理輔導課幫助在此次事件中受到了心理衝擊的同學。
軒木有的時候真的搞不清南華的管理者們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閒的發慌,非要搞出點兒事兒來做一做,至於這麼誇張麼?
還心理輔導?
他們又不是三歲孩子,聽到別人懷孕了就有心理陰影了?
那新聞裡還經常報道殺人放火的片段呢?他們也不是活的好好的麼。都這麼大了。生理課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回了,什麼事情不懂呢?他們的抗挫能力和抵禦能力,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強。
他就不信誰會因爲這件事兒有什麼心理陰影。
可顯然他身邊就有這麼一個人……
這幾天嫣然的情緒很不穩定。每次看到他都會有些不耐煩,愛答不理的,又不知道他是哪裡得罪了她。
想來想去,聰明的軒木掐指一算。誒……估計是她大姨媽剛走,所以情緒波動比較大。
想想他一個大男人。是有多愛她才能連她的生理期都記得。
夏日陽光充足,天氣炎熱,就連躲在樹下乘涼的蟬都好似被熱醒了,發出吱吱的聲響。花壇裡的花有氣無力地耷拉着,這個夏天酷熱難當。
自習室裡,嫣然坐在角落裡看向窗外。也不知在看什麼,看的太出神了。竟然連身邊坐着一個人都毫無察覺。
軒木坐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看向窗外,他則用手臂單撐着下巴看着她。
就這麼看了好一陣兒,軒木覺得要是再不把嫣然叫出來,嫣然很可能會一直這麼發一下午的呆。
他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嫣然被軒木突入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微愣了片刻,才晃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想什麼呢?莫非……是在想我?”軒木兩眼彎彎,笑的格外燦爛。
面對軒木的臭屁,嫣然卻全無興致,難掩眉宇間的愁態。
“這個……你寫了麼?”嫣然推了推桌面上的資料道。
軒木將資料拿了過來,看了看,然後對嫣然道:“寫了!不就是個保證書嘛,簽完字交上去就行了!”
面對軒木如此輕快的回答,嫣然頗受打擊。
寫完了交上去就行了!
他想的總是那麼簡單,難道他就不想跟她說點兒什麼嗎?
那件事情到現在,他甚至從未跟她提及過……
一開始她以爲只是他們都太害羞,現在卻覺得軒木根本就是不想面對,只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樣想着,嫣然便覺得胸口壓着一股火,很生氣。
“我就不明白,吳玉梅懷孕了,爲什麼要我們些保證書啊?寫了又如何,不寫又能如何呢?又不會改變什麼,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軒木道。
他很不能理解,學校在處理吳玉梅懷孕事件中的方法。
從外面找幾個專家演講,又假模假樣的找了幾個心理醫生做輔導,關鍵還讓他們每個人都寫什麼“未成年前不發生8性8行爲”的保證書,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關鍵是還不會有任何效果。
對於軒木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嫣然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能直接發火,更不好意思提及那天發生的事情。
她怕再這麼面對軒木,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於是整理好書本,直接無視軒木,自行離開。
軒木自是看出來嫣然生氣了,只是他並不知道她爲什麼生氣。
柏油馬路上,軒木上前一把抓住急匆匆往前走的嫣然。
“你到底怎麼了?這幾天情緒一直這麼差!”他問,隱隱有些不耐煩。
“南宮軒木,你到底什麼意思?”嫣然轉過身,直視着軒木,眼眶通紅,卻隱忍着淚。
“什麼什麼意思?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軒木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好端端的,嫣然爲什麼要對他發脾氣。
“吳玉梅……你不覺得吳玉梅很可憐麼?”嫣然着實沒有辦法親口問那天的事,於是這能以這樣的方式問,她以爲軒木會懂。可偏偏那傢伙情商低的沒辦法挽救。
沒錯!軒木此時的想法是:吳玉梅?爲什麼這個時候要扯出吳玉梅呢?這跟嫣然又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嫣然之所以這麼生氣,就是因爲覺得吳玉梅可憐?這是什麼邏輯?
“她是挺可憐的,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不是她不潔身自好,又怎麼會在該讀書的年紀回去生孩子呢?”軒木直接了當的講述着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卻無異於親自將匕首插入嫣然的心窩。
“南宮軒木,你個大混蛋!”嫣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若不是她懷裡緊緊抱着書。她定然會狠狠給他一個大巴掌。
潔身自好?
如今變成了她不潔身自好,是嗎?
嫣然突然就那麼想起那個男生,當他聽到吳玉梅懷孕時的反應。當時他說的那些話,讓她氣憤難當,爲吳玉梅感到不值,可如今卻也輪到了她自己。
天下的男人。果真都是一般黑。
面對嫣然的突然失控,軒木有些無奈。甚至很無辜。
他說錯什麼了麼?
就算他和嫣然的觀點不一致,她也不至於如此吧!平時也沒看出來她跟吳玉梅很要好啊,不至於爲一個不相識的人跟他大發脾氣吧!
“你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幹嘛沒事兒這麼激動啊?”軒木有些束手無策的道。
他可不想剛剛跟嫣然和好。又馬上進入冷戰模式,他們這才和好幾天啊!
“如果……如果懷孕的人是我呢?”她擡頭問他,神情凝肅。眼睛裡是容不得沙的執拗。
軒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似有人狠狠扇了他一個打耳光,痛的他頭腦空白一片。
他就那麼看了她好一會兒,眼眸微縮,眉心打結。
有那麼一刻,寒冷的空氣瞬間凍結了整個酷夏,整個世界都是靜悄悄的,毫無聲響。
兩人對峙着,像兩個執劍而立的人,用最鋒利的劍鋒直指對方的喉間。
“不可能!”他聲音低沉,似是極力壓制着某種憤怒。
呵~嫣然竟然有點兒想笑。
果真,遇到這種事情,任何一個人男人都會反射性的撇清與自己的關係,她以爲他會是例外,可結果呢?
他不過是其中之一。
只覺得心在滴血,胸口疼的難受。
她重未像現在這樣痛過,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對這個叫南宮軒木的男孩產生質疑。
是她太傻了麼?
還是,其實她從未真正看清過眼前這個男孩。
她轉身的剎那,淚如雨下,緊緊咬着下脣,告誡自己不要回頭,就那麼一直往前走。
軒木並沒有再去追她,而是傻傻站在原地。
嫣然的話惹怒了他。
回到寢室嫣然哭了好一陣兒,越想便越覺得生氣,她氣軒木的態度,氣軒木說的話,更氣她自己……
她曾說過,她不後悔在自己最好的年紀,將最完美的自己交給他。
可是,前提是她以爲他會像以前一樣珍惜她,愛她。
可事實呢?
人們說,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這一點似乎可以廣泛適用在男人身上。
就這樣,她生氣,惱火,哭泣,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醒來,脾氣也發了,氣也生了,平靜下來,嫣然纔想明白,其實他們不過都只是孩子。
沒有人可以在第一時間消化如此具有震撼性的信息,就連吳玉梅自己也是在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痛苦和糾結後才慢慢接受現實。
可她們卻想男生在聽到這樣的信息後,能夠馬上接受,並且給予她們安慰和力量,告訴她們該怎麼做。
很顯然,她們忘了,他們是同齡人。
和她們一樣,他們也不過只是孩子。
會反射性的想要逃避,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