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認識軒木嫣然會怎麼樣呢?
她的高中生活還算平靜,遇到一個跟軒木差不多幼稚的男孩,又或者這個年齡的男孩大都是如此的。
只是,這一世,遇到了南宮軒木,很多事情便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雷雨交加,閃電在天際劃過,仿若要將整個世界撕碎。
雲海在一片狼藉中醒來,昨夜他照看了軒木一夜,今天又陪着軒木喝了一天的酒,腦袋發漲,胃裡一陣翻滾。
在四個人的感情裡,受傷的的人何止南宮軒木一人。
被傷的體無完膚的還有云海,這個從頭至尾被夏莫當成替代品的可憐蟲。
名義上,他是陪失戀的軒木借酒消愁,其實又何嘗不想通過這種方式緩解自己內心的惆悵和鬱悶呢?
他們喝了很多,將所有珍藏如數翻出來,啤酒、白酒、紅酒……幾乎都喝了個底朝天。
一杯杯下肚,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他精神渙散,在迷迷糊糊中失去知覺。
軒木則剛好相反,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傷心,藉着酒勁兒,發瘋了似的想要衝了出去……
轟隆隆的雷聲將雲海吵醒,他努力撐着身子站立,環視四周,屋內漆黑一片,窗外電閃雷鳴,將整個屋子照的通亮……軒木不見了!
他能去哪兒呢?外面那麼大的雨,只要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都不會跑出去瞎溜達……可現在的軒木,很顯然就不是正常人。
看了看手上的腕錶,雲海暗自嘀咕:“這小子,不會去找嫣然了吧!”
當他撐着傘跑到女生宿舍的時候。果然看到軒木站在暴雨中大喊嫣然的名字,旁邊有幾個保安拽着他,不肯讓他靠近同樣在暴雨中站立的嫣然,他瘋了一般掙扎着,歇斯底里的叫着,像一隻失控的野獸。
宿舍阿姨撐着傘過來,牽着嫣然的手道:“進去吧!”
見嫣然要被帶進寢室。軒木發狂了。直接掙脫兩名保安的鉗制……
這回,雲海是真的生氣了!
他二話沒說,直接上去便是狠狠一拳。將軒木打倒在地,泥水、雨水濺了他滿身,很狼狽,也很悽慘。
“靠你麼~南宮軒木。不就失個戀嘛?你至於把自己搞成這樣嗎?”雲海怒道,他生氣並不是因爲軒木又給他製造了新的麻煩。而是再也不想看着軒木一步步把自己逼到絕境,用這種方式摧毀自己,更不想他將自己處於如此卑微的境地。
他是南宮軒木不是麼?
那個驕傲、桀驁不馴的南宮小少爺。
軒木就那麼躺在地上,竟然笑了。眼角留着淚,和着不斷向他襲來的水珠劃落眼角,漆黑的天空。細細小小的冰雨向他襲來……他悲涼的笑着,哭着!
是呀!不就是失個戀嘛?
不就是被顧嫣然甩了麼?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失戀的人都能夠理智從容的面對。是不是隻有他覺得,沒有顧嫣然,他下一刻就會走向死亡。
軒木病了,據說病的很重,被轉到了校外的醫院。
其實,倒也不是軒木病的有多嚴重,只是他不肯打針,也不肯吃藥,甚至連護士端來的飯都被他打翻,脾氣異常暴躁,不是摔東西,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叫,讓他們都滾蛋。
夏莫來探望,被雲海拉住。
“別進去,現在除了嫣然,他不會想見任何人!”
“我呢?就連我,他都不想見?”夏莫冷冷的道,言語之中頗有種對雲海這番話的質疑。
軒木是最疼她的,就算心情再差,也捨不得對她發脾氣的。
於是她就那般篤信的進去了,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番場景。
只見病房裡一片狼藉,到處是破碎的玻璃碎片和被打翻的飯菜,被褥和枕頭也扔了一地。
窗簾被關的死死的,病房陰暗,充滿了一個人男人的憤怒和邊臨崩潰的絕望。
他坐在角落裡,低着頭,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二哥……”她心疼的念他的名字。
“滾!”他甚至都未成擡頭看過她一眼,聲音冰冷,滿是戾氣。
夏莫突然有些害怕,那是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眼前這個渾身充滿頹廢氣息的人是南宮軒木麼?他陌生的讓她以爲她走錯了病房。
“二哥,我是夏莫……”
“啪!”一個花瓶在她腳邊崩裂,差一點兒便傷到了她,若不是雲海及時拽了她一把,她定然會被那個飛來的花瓶砸到。
“南宮軒木……你……”雲海怒不可遏,想好好教訓他一番,最好把他打醒了纔好。
卻被夏莫拽住了。
“算了,二哥心情不好,我們出去吧!讓他靜靜,等他氣消了,就會好的!”她道,拽着雲海離開。
從病房出來,夏莫對着雲海笑了笑,笑容尷尬,隨便找了個藉口說她還有事兒先走了。
雲海太瞭解她了,敏感的她,不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己的狼狽,於是也沒攔着,便由她去了。
一路上,夏莫想了很多,突然有些明白了,一些道理……
下午,雲海來找嫣然。
五月陽光明媚,花壇裡的花朵朵綻放,嬌豔欲滴,有微風拂過,揚起她柔軟的發。
“他還好麼?”她問,難掩心中擔憂。
“這麼想知道他好不好,爲什麼不去看他呢?他一直都在等你!”雲海道,有的時候他真的很難理解軒木和嫣然,明明相愛,又爲什麼非要相互折磨呢?
“……”嫣然沒了聲音,她並非不想去看他,只是她不能。
夏莫說過,她纔是軒木的正牌女友。
他們分手了,所以她變成了前任。
再也沒了去看他的理由。如果冒然去了,只會讓夏莫生疑,又是何必呢?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軒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覺得就算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軒木生病了,你去看他一眼,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那麼爲難的事兒吧!”雲海說的直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嫣然卻不怪他。
她明白,雲海是軒木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兄弟那麼多年。雲海比起她更心疼自己的手足,站在軒木的立場說話,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就如雲海所說,去看他一眼真的就那麼難麼?
她並非不想他。只是她心裡想得太多,顧慮的太多。便失去了勇氣。
“我……”嫣然遲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或者她找不到足夠有說服力的答案。
“軒木不肯吃藥,也不肯打針。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再這麼下去我怕他受不了,身體會壞掉。”雲海道。聲音低沉,不大。卻足以讓嫣然的心流血。
生病了不願打針,也不願吃藥,倒像是軒木的風格。
她知道他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不過是想要挾她,以自己的身體爲賭注。
突然想起,他追求她的時候就是用的這招,緊緊握着她的手,要她一定要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很無賴,就像現在這樣無賴,很幼稚。
是呀!不幼稚就不是南宮軒木了,不是麼?
嫣然還是去看他了,最終她是拗不過他的,他若犯起倔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病房的門,再次別打開。
他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低着頭,將頭埋進膝蓋裡。
“滾!”他聲音虛弱,卻氣勢十足。
見來人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擡頭,本來想隨手拿個東西砸過去,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她。
有那麼一刻,他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嫣兒……”他想站起來,可雙腿發麻,身體又極度虛弱,不得不用手撐着牆壁站立。
嫣然並未說什麼,只靜靜的走過去,想扶住他,卻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嫣然來了,軒木變得安靜而又乖巧,任護士在他胳膊上扎着小洞,將細細的針插入他的血管裡,安靜的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好似睡着了,實際上卻未入眠。
他只是太累了,只是想這樣閉目休息一會兒,卻並不代表就此放鬆了警惕,他緊緊攥着嫣然的手,生怕下一刻她便會消失。
嫣然就那麼任她抓着,像安慰一個生病的孩子一般輕輕撫摸着他的額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聊着天。
“把頭髮染回來吧!”她說。
“嗯!”他答應着,聲音綿柔,嘴角有着淡淡的彎度。
好!她說不喜歡,他便馬上染回來,出了院就染回來。
“放心睡吧!我不會走的,真的!”她聲音柔和平靜,有着催眠的功效。
“不要!陪我說說話,說什麼都行!”他半睜着眼睛看她,臉色慘白,眼睛裡盡是紅色的血絲,虛弱的讓人擔憂。
“嗯!我給你唱歌吧!”她微微一笑,將頭壓在他的手臂上,哼着小曲,音調婉轉迷離,像來自遙遠世界的天籟。
她是知道的,知道他爲什麼一直叫她講話,那是因爲他想以此確認她是不是還在他身邊。
就好像,小時候的她每每到了夜晚,總會吵着要奶奶唱歌她才能平靜入眠。
他像個孩子,一個單純的大男孩。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冷卻下來認真思考,想起軒木這些天的所作所爲,雖然幼稚任性,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訴她,他是愛她的。
他曾暴怒的問她:“顧嫣然,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不瞭解麼?”
是啊!至少她該瞭解他的,即便他沒有辦法證明自己,她也該相信他的。
信任是什麼呢?
就是不需要任何證據或者證明,單純的相信一個人,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相信他。
就這樣,白色的病牀上,她緊緊抓着他的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唱着唱着,兩人都安靜入眠,夢境甜美,這是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