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驚風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單手擎刀,刀鋒斜指地面,跨步向着洪飛走去。
洪飛玩弄着片刀,好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唐驚風的到來。
眼看着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突然間,唐驚風就像是一頭豹子,猛地竄了出去,唐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光芒,席捲向洪飛的身體。洪門幫衆幾乎都沒有看清楚刀鋒所指的位置,太快了,太刁鑽了。就在刀鋒快要接觸到洪飛的一剎那,洪飛的身體猛地向旁邊躲閃,片刀從身後斜插了出來,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做。
別人看不明白,身處其境的唐驚風卻是一驚,他翻轉着手腕,唐刀沒有跟洪飛的片刀硬碰,而是從右肋下竄了出來。洪飛好像是沒有看到,反手就是一刀,直取唐驚風的脖子,這一刀就像是毒蛇猛地竄出,沒有任何的徵兆,簡直是快如閃電,後發而先至。
唐驚風冷笑了一聲,腳步微微一錯,身體一個倒仰,雙腳依舊踩在地面上,可是他的身體竟然憑空向後面彎曲了下去,堪堪躲閃過片刀的鋒刃。他的身體在躲閃,唐刀的刀勢沒有任何的變化,彷彿是比先前更快了一分。
“好啊!”洪飛的左腳點在地面上,身體翻轉了三百六十度,又讓唐刀刺空。兩個人都是速度型,刀鋒沒有任何的碰撞,給人的感覺卻更是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洪飛和唐驚風的打鬥太緊張了,將周圍的人的心全都給懸了起來。
熊無極咧着大嘴,笑道:“驚風這次可算是遇到敵手了,那個小子身手很不錯啊!”
“是啊!”青龍搓捏着手指,說道:“其實,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驚風太傲了,要是能夠錯一錯他的傲氣,倒是更能讓他成長一些。”
朱雀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冰冷冷地說道:“真是可惜,白虎和玄武都沒有在家,要不然有他們在的話,肯定會更加熱鬧。”東方朔沒有說話,悠哉地喝着端上來的茶水,彷彿是沒有看到發生的事情,實際上,他的一雙眼睛時刻都在留意着場子上的變化。
漸漸地,洪飛和唐驚風你來我去,已經劈殺了六、七個回合。唐驚風暗暗吃驚,看來要打敗他,還真要費點力氣呀!他的心中想着,手中的唐刀速度沒有絲毫的減慢,反而是更凌厲,更兇狠。他的眼睛緊緊地關注着洪飛的動作,突然間,他的身體一個前衝,闖到了洪飛的近圈,唐刀豎立起來,刀鋒斜向上,劈斬洪飛的腦門。刀把在手勁的凝聚下,痛擊洪飛的小腹。這是雙重攻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這一招斃命。
這一招一出,連青龍等人的臉上都變了顏色,他們知道,憑藉着他們的身手,想要抵擋得住唐驚風的這一殺招也難上加難。唯一的辦法,那就是退步,可是唐驚風簡直是近戰專家,緊跟着就會有連環的三絕殺,讓人防不勝防。當然,這些全都是唐驚風自創的,不是每個人都會的。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唐驚風、熊無極、楚穎等人全都是老爺子東方朔收養的孤兒,對於槍械方面,除了唐驚風之外,幾乎都是槍法極準。對於唐驚風來說,他不屑於使槍,認爲那是一件很下流的事情。所以,幾個人之中,只有他一人不會用槍,但是他會用刀,而且用的是幾個人中最好的一個。洪門在黑道上,一直是龍頭,不知道有經歷過多少的風雨,多少次的拼殺,單單只是唐驚風一人,就不知道殺退過多少人的攻擊。
有人說,唐驚風的刀法就是殺人的刀法,因爲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全都是在實戰中鍛煉出來的。敵我雙方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就不用留情。只有最狠的人,才能夠活到最後。但是,唐驚風不一樣,他不僅僅心腸狠,他還有頭腦,而且還相當聰明。他的刀法在殺人的同時,還力求消耗最小的體能。用他的話說,那就是花小錢,辦大事。
這絕對不是玩笑話!因爲有一次八家黑幫聯手,想要吞併洪門。當時,青龍、朱雀、熊無極等人不在幫內,只有白虎、玄武、唐驚風和楚穎等幾個人。爲了保護老爺子東方朔的安全,唐驚風獨自一人挺立於樓道口,殺退了聯軍幾十次進攻,終於以他的兇狠,將他們成功戰退。唐驚風也因此一戰成名,成爲了黑道聞風喪膽的人物。
等到青龍、朱雀等人趕回來的時候,唐驚風的身上全都是鮮血,單手擎着唐刀,猶如一座不可攀越的大山,挺立於樓道口之間。當時,他們還有些擔心他的傷勢,全都圍攏了過來,卻是沒有想到唐驚風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草!以後可要省兒力氣了。
從那以後,唐驚風是洪門中起來最早的一個人,每天早上修煉的刀法成了他的必修課。尤其是在風雨雷電交加的天氣,他就越發的興奮,獨自一人在風雨中劈斬唐刀,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孤傲的人,因爲人家有孤傲的本錢。據傳聞,唐驚風爲了在搏殺的時候,更加的省力,懂得運用大自然的環境,例如風向、雨水等等,更是沒有人敢接下他凝結全力於順風劈斬出去的刀!那個時候,他的刀更快,更狠,更要人命!
看到唐驚風的刀法,一直泰然不驚的東方朔手掌抓了抓椅背,竟然也頗爲唐驚風的刀法動容。只有一個人沒有任何
的緊張,那就是東方倩,在她的眼中,她的大哥哥洪飛是無敵的,沒有人能夠戰勝他。每一個洪門的兄弟全都緊張得後背滲透出來了汗水,彷彿唐驚風的刀不是在劈斬洪飛,而是將他們每個人都給籠罩在了裡面。這就是唐驚風刀法的魅力!可想而知,身處其境的洪飛是什麼樣的感受。
出人意料的是,洪飛沒有後退,也沒有去躲閃,反而將手中的片刀橫在了胸前,同時,膝蓋蜷起,硬是撲了上去。看過不要命的,就是沒有看過這麼不要命的!在唐驚風凌厲的刀鋒下,非但不去躲閃,還主動進攻,就別說是親眼所見了,連聽都沒有人聽說過。就在衆人驚得目瞪口呆的一剎那,耳聽到“砰!”的一聲悶響,洪飛釋放出來的強大爆發力,竟然將唐驚風給震得倒退了一步。
隨後,就聽到噹啷一聲,洪飛手中的片刀折爲了兩段,刀頭掉落在了地上。沒有人開口說話,沒有人有動作,他們全都呆住了,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會是真的,不敢相信一向狂傲的唐驚風會被人給打退。
“嘩嘩……”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貫徹了整個別墅區,人們歡呼着,是爲了這場精采絕倫的比鬥,還是爲了什麼?可能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心中只有一點,那就是精神空前的振奮,不喊出來的話,都會憋悶出病來。
誰贏了?這是每個人可能都要問的問題。表面看上去,洪飛的刀折斷,應該是唐驚風贏了。可是,唐驚風被震退一步,是不是洪飛贏了?其實,唐驚風的唐刀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刃,這樣的刀就是想花錢買,都沒有地方賣。洪飛的刀就不一樣了,那可是普普通通的片刀,能夠以片刀戰退唐刀,這足以讓人驕傲了。如果細心的人就會發現一點,那就是唐驚風俊朗的面色漲得通紅,在他的前胸處有一片衣襟破損。當然,這樣的小動作,連青龍等人都沒有發覺,只有東方朔一個人含笑點頭。
洪飛將半截片刀丟在了地上,邁大步走到了唐驚風的身邊,笑道:“唐兄,我自愧不如,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
唐驚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洪飛,他不明白爲什麼對方能夠用他的招式來打敗他。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最爲清楚不過,當他在攻擊洪飛的同時,刀鋒和拳頭雙方面攻擊,沒有想到洪飛運用了跟他同樣的方法,而且,比他還快,比他多了一膝蓋。他的拳頭被洪飛的膝蓋抵住,他的刀被洪飛的刀擋着,可是洪飛的拳頭卻是在那一瞬間,在他的衣服上扯了一下。如果他的拳頭打實的話,會是怎麼樣?唐驚風不敢想象,但是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他絕對不會是站在這裡,可能已經肋骨折斷,倒在了地上。
“好!很好!我交你這個朋友了。”唐驚風的嘴角微微翹着,眼神中雖然還流動着傲氣,可是他的手已經伸到了洪飛的身邊。不瞭解他的人,可能會以爲他沒有將對方放在眼中,瞭解他的人,例如青龍、朱雀等人卻是暗暗吃驚,就是這樣的動作,對於唐驚風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他們還沒有看到過他對誰這麼客氣過,當然,老爺子東方朔除外。
洪飛的嘴角笑容更濃了,和唐驚風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又有誰知道,他們的這一握手,在以後黑道中,掀起了多大的一場陶然大波。
東方朔站起身子,高聲道:“好!太精彩了。”
青龍等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忍不住爲二人鼓掌喝彩。
東方倩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湊到了朱雀的身邊,輕聲說道:“雀姐,他們到底是誰贏了?”
朱雀嬌說道:“兩個人都贏了!”
東方倩不明白,可是她也沒有心思去問那麼多,快步就向着洪飛跑去。幾乎是跟她一起跑出去的還有一個美女,那就是林雅詩,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跑到了洪飛的身邊,一左一右摟住了洪飛的兩隻胳膊,就像是兩朵鮮花綻放出蓓蕾,嫵媚中帶着幾分清純,嬌豔中帶着幾分羞澀。
女大十八變!東方朔望着這個猶如心頭肉的孫女,不禁搖頭苦笑,但是,他的心中還是有着絲絲的喜悅,像洪飛這樣的人中之龍能夠作自己的孫女婿,可真是太好了。唉!再等幾年吧!小倩還太小,還不知道她以後又是什麼心思呢。
洪飛走到了東方朔的身邊,拱手笑道:“門主,小子獻醜了。”
“很不錯!如今這社會,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呀!”東方朔輕拍着洪飛的肩膀笑呵呵地說着。
東方倩抓着這個機會,連忙說道:“爺爺,你不是要指點大哥哥的嗎?不會是光說不練吧!”
“你這個小丫頭,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呢?”
東方朔假裝瞪了下眼睛,反而是惹得東方倩一陣撒嬌,衆人不禁莞爾,這就是幸福的天倫之樂!突然間,東方朔面色一正,沉聲說道:“小飛,你跟我到後院去,我有幾句話問你。”
不用搞得這麼嚴肅吧!這裡是在洪門的地頭,如果東方朔想要加害自己的話,自己怎麼都沒有辦法逃避。再者說了,他也沒有殺害自己的理由!青龍等人識趣地招呼林雅詩和可鋒,將他們二人帶到別的房間休息去了。洪飛點頭說道:“行,小子聽門主的。”
走過大廳,來到了後面的一個小院落。院落的中間栽種着一棵環抱粗的老榆樹,僅存的幾片樹葉在樹枝上隨風搖曳,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地面被清掃得乾乾淨淨,後面是幾間老屋,應該是有些年代了。老屋的兩邊懸掛着一副對聯,上面寫着幾個古樸,蒼勁的大字:天地開闢以來兄弟永合,風雲會合之際忠義常存。
東方朔挺身站到了院落的中間,說道:“小兄弟,來吧!你打我幾拳試試。”
“我……我……打你……”洪飛驚愕地望着東方朔,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東方朔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的功夫是跟蒼狼學的,他的功夫我知道,一身的修爲,已經達到了近乎前無古人的境界。可惜,當年圍殺他的時候,我沒有在場,沒有目睹到他的風采。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他有多利害,越快越好,如果能夠將我打倒更好!”
“小心,我來了!”洪飛沒有再客氣,挪動腳步,猛地竄了出去,沒有什麼花俏,將全身的勁力全都凝結在了拳頭上。這一拳,就是鋼板,洪飛都有信心將它打出一個深坑!東方朔的嘴角掛着微笑,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就在拳頭快要接近他的身體的時候,他伸出手臂斜向上格擋,同時右手拳直擊洪飛的下顎。
拳速不是很快,好像也沒有什麼力度。可是,洪飛沒有絲毫的放鬆,連忙將左臂橫在了胸前。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他就感到小腹一道勁風席捲了過來,驚得他連忙倒退腳步,就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東方朔攻擊他下顎的拳頭變成了去攻擊他的小腹。這可是真真切切的事情,是他親眼所見的事情。
洪飛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功夫,一下子驚得呆住了。
東方朔笑道:“怎麼了?再來呀!”
“好!”洪飛提高了警惕,將從蒼狼那裡得來的實戰和最近連續拼殺的經驗全都發揮了出來,身體滴溜溜地圍着東方朔旋轉着,拳腳並出,不給東方朔任何喘息的機會。可是,東方朔雙腳靜靜地站在地面上,沒有移動辦法,無論洪飛怎麼去攻擊,他就是一拳頭反攻過來。不過,他的拳頭卻是跟想象中的不一樣,明明看上去是在打你的腦袋,可能是變成了是打你的胸口,也有可能變成飛來的一腳。反正是異常詭異,讓初次遇到這樣的招式的洪飛有些手忙腳亂。這下,洪飛是真切地明白了,人家能夠當上洪門的門主,絕對是有過人之處。
他這麼一分心,精神爲之一鬆懈,就見到東方朔突然闖進了他的近圈,左手拳打他的胸口,右手拳打他的軟肋。拳速快而且夾雜着勁風!洪飛心一橫,雙手運足全力格擋了出去。啪嚓一下,他的雙手還沒有接觸到東方朔的拳頭,小腿被東方朔一腳給掃中,倒退了幾步,靠在了那棵老榆樹上。
這一刻,洪飛是真正的瞭解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之前,他一直以爲蒼狼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爲厲害的一個人,打不過蒼狼情有可原。如今,他卻是沒有想到,他會輕易地敗在一個老人的手下。這一次的教訓,給洪飛以後的道路上了深刻的一課。洪飛緊走了幾步,正色說道:“門主,小子不是您的對手,我認輸了!”
“哈哈!”東方朔手捻着鬍鬚,笑道:“你想知道我這一手是什麼功夫嗎?”
“還請賜教!”洪飛的臉上露出了崇敬之色。
東方朔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這是我近幾年閒着無聊的時候,自創的反手道!”
“反手道?”洪飛微微一愕,陷入了沉思中。
東方朔暗暗讚許,孺子可教啊!自己只是跟他切磋了一下,又說出了名字,他就好像是悟到了什麼。他輕拍了一下洪飛的肩膀,笑道:“別急,我來給你解釋一下。”
洪飛有些意外,說道:“您……您是想教我?”
“什麼教不教的?我這是在跟你商討怎麼改進我的反手道!”
東方朔將目光落到了樹杆上,自言自語地說道:“所謂反手道,顧名思義就是說,我用的招式,全是反的。在拳法中本來應該用左手,我卻偏偏要用右腳。應該用左腿的時候,我就偏偏要用右手。這就叫做兵不厭詐!也叫做出人意料。你的強項應該說是速度,又擁有強大的瞬間爆發力,在你跟對手過招的時候,你可以一拳制敵。但是,如果你遇到比較高明的對手,他就會先一步洞穿你的動作,那樣,雖然他的動作沒有你快,一樣能夠遏制住你的攻擊。可是,如果你用了反手道,就不一樣了。當你出拳去攻擊對方的時候,對方即使是洞穿你的動作,後一步來格擋或者是反擊,都是陷入了你的陷阱。因爲你的攻擊是虛的,也是實的。他格擋,你的攻擊就是假的,真正的攻擊可能就是一記左腳,或者是一記右拳。他不格擋,你就一鼓作氣,將他擊潰!這就是我說的反手道,你想一想。”
洪飛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又站在大樹的面前拍打了幾下樹杆,整個人都陷入了武學的意境中。他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過了多長時間,他想到什麼就凌空拍打幾下……
東方朔在一邊看着他的動作,讚許地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