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依舊讓人舒適,讓人昏昏欲睡。
“以後你要幹什麼,去哪裡?”紫閣很忽然來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呢,就像現在一樣,我希望永遠那麼無憂無慮。可惜以後都說不準,這個世界讓你看起來很美好,可是背後隱藏的東西超乎想象。那麼多複雜的東西,也是很難抉擇。”
“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
“我以前是怎樣說?”
“你會帶着非常自信的笑容,說,我走到哪個地方,哪個地方就是屬於我的!”
楊曉一愣,就在記憶的模棱兩可中,頭腦皮層似乎有點麻麻熱,好像有什麼在擠壓掙扎着。難道以前的記憶有了反應?
略微的欣喜下,楊曉臉上舒展了很多先前的尷尬。
“我以前有說過那樣的話嗎?”
“有啊。”
“我以前會不會很可笑?”
“不會,我就是喜歡你的這一點。語氣豪邁,卻不帶任何的驕傲,是發自內心的真誠。這種真心最可愛了,少年心性,沒有過多的心機城府。所以我就很願意跟隨你,從開始到現在,不管你變得怎樣。”
“我覺得你該努力提升自己,沒必要跟隨誰之類的。”
“不,我還要學習如何依賴你。我也不管究竟還有什麼在等着我們,但至只要能夠看到你,我就什麼也不怕了。”紫閣說得有板有眼。
楊曉有時候也會希望有一種叫**情的東西萌芽,只是周圍許多東西一直在牽絆着,他只能止步向前。而紫閣所說正像一劑興奮劑,讓他全身異樣的清醒,一下子產生了許多感慨。
紫閣慢慢站了起來,楊曉同樣着節奏步伐。置身於這樣的世界,你不得不時時驚歎。
紫閣就要挽上楊曉的手臂,才發現楊曉一動不動,身體滯錮着,表情平靜猶如一泓湖水。
下一秒的時候楊曉使勁抓住了紫閣的手臂,她不堪一握的手臂就像是一段柔軟的錦緞。紫閣表情頓時一陣難堪,似乎手臂被楊曉抓痛,再也掙脫不了。
“你果然很奇怪,幹嘛這個樣子?”紫閣一臉無辜,整個充滿疑問。
“我感覺不到你創造的空間的存在。因爲本來世界有一股固定的氣息,是改變不了的。除非你把我真正拖離了本來世界。”楊曉緩緩平靜着,同時抓得愈加緊了,似乎生怕有什麼會突然流失。
紫閣並沒有說話,她的身體正慢慢透明起來。和紫閣的透明相搭配的是周圍的變化,眼前的山水似乎被什麼稀釋了一般,失去了鮮明的色彩,漸漸產生了蒼白。斑斕一塊接着一塊消失,於是周圍出現了另外一種情況:星星點點,像是某種東西的滿目瘡痍,更加詭異滲人。同時聽覺嗅覺也出現了混亂,像沒有秩序的電波。
紫閣雖然身體慢慢在消失,但眼睛卻還是十分炯炯有神,似乎還有什麼沒有閱盡,有點悔恨不甘心,需要繼續流連。
楊曉依舊嚴肅認真,抓住紫閣的右手也沒有了實質化的觸感,他知道紫閣又將要消失了,而自己依舊要胡亂思想,橫衝直撞。
“你和無人寵一樣,都是在進行幻術的無聊消遣遊戲!”
紫閣和預料之中一樣,影像般慢慢一個圖像一個圖像消失,很快就如悲秋的落葉般慢慢不見,頓時所有的東西瓦解,如時間的無情。
楊曉只看到了最後紫閣嘴角的笑意,有點詭異,又有點欣慰。
“你果然長大了,我很喜歡。”
楊曉的眼珠往下移,他發熱的頭腦皮層終於產生了一些效果,似乎讓他想起了什麼。
“你這次沒能看見我的絕望……在我的記憶中,確實有一個叫做紫閣的名字。”
“紫閣只是一個可以隨便忘記的稱呼。”紫閣試圖讓楊曉回憶着,聲音尤爲清細。
“那麼記憶中的你是怎樣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怎樣擾亂我的生活,是否有一段傳奇?”楊曉追問着,試圖找出一點脈絡。
“我從小就跟在了你僕人的身邊,小心翼翼做着屬於自己的本分。”
“你就一直在我的意識未轉成記憶之前扮演着保姆的角色?”楊曉想起了紫閣的香氣,好像略微聽聞出了以前自己的狂放。
“不用我提醒吧,你應該早就回憶出了什麼,你學會假裝呢。”
“……”
我生下來就是爲了自己而活,我生下來就是爲了讓世界風雨飄搖。我走到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哪裡就是王道。
楊曉緊抿着嘴脣,腦中儘管處於昏亂中,但也理出了某些思路。
“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並沒有什麼打算,我現在是耳東人韋的手下,我唯一的職責還是要阻止你。不過剛纔已經阻止過了,我現在要休息一下,要離開你了。”
“我現在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不會放棄到達神聖教會組織的。”楊曉同樣也說得堅決。莫名的氣氛在周圍飄蕩着,彷彿有某種海嘯地裂準備要發生。
“那麼祝你好運了。”紫閣略微的謔笑,“我要離開了,你心裡面有沒有產生一些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
“哦,沒什麼了。再見吧。”
說着說着,周圍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聲響,一切又歸於平靜。
楊曉不知道怎樣做了,周圍已經變回了大荒原。依舊是無限的荒蕪,像是剛纔或者很久以前不明所以的情緒,並且從來都是那麼的不由自主。手後搭着,捉弄着自己的手指,他一時有點不自在,但又想不明白哪裡出錯。
依舊向前走去,或許剛剛有很大的事情發生過,但在自己心裡好像依舊推不起任何的波瀾。
慢慢感受到了一點星光的閃閃,前方出現了一些銳利的眼神,並且那些身影就要嗷嘯着做出快速的動作。獠牙也露出了它們的兇殘,彷彿還能看得見涎水的滴淌。
狼羣的出現使這個夜晚愈加漆黑,彷彿在一張黑色卡片上又撒上了濃重的墨汁。
雖然很多的顧慮在楊曉的腦海中縈繞,他不得不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有點顫抖着拿出了懷裡的六芒棍。
眼前的這些東西並不是好伺候的。
緩緩把自己的氣息注入六芒棍,在棍頂冒出了一線尖利的光束,像是有火星在突突着竄涌着戰鬥的慾望。楊曉潤了潤嘴脣,他的腦中空白了很多,但好像又有無限的麻絮在堵塞,手腳也不知所措。
那些似乎永遠飢餓的狼羣很早就按耐不住,不安着它們的四腳。
可以想象得到幾秒鐘後它們就會躍着自己的前後肢撲了過來,楊曉知道那種不放縱自己慾望的堅持就像是害怕死亡一樣。他也大概明白這些野獸的行爲慾望,就像是禁錮了自由的人類有一天也會成爲瘋狂。
汗水早就洇溼了衣服,心裡面狂跳着,氣也跟着喘得厲害,手腳不知不覺劇烈顫抖起來。楊曉小幅度擺動着身子,他知道很多時候是自己忘記了害怕的存在。緊張的感覺又是如此迫近,孤立無援的時候,心又是如此的疼痛。
原來自己是那樣害怕失去一切。
首先衝過來的是狼族勇士的嗜血份子,望着餓狼無限制的兇狠,楊曉也快速衝了過去用力一揮,六芒棍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一陣血霧在人狼之間迅速瀰漫開來,伴隨着一陣陣嗷嗷叫聲響破了蒼穹。
楊曉不能鬆懈,追尋着下一個可能置自己於死地的殺手。他不得不用上所有的精神提高自己的警惕,用上所有的力氣狠下心拼命攻過去。
楊曉並不會希冀自己能夠安然而退,但至少也要英勇一回。所有的努力是否能夠獲得自己的承認,所有的過往是否具備着存在的意義?